我陪著你

    燕靈無可奈何，獨(dú)自回到醫(yī)館。六九已然上好藥，穿上衣衫，從燕靈進(jìn)來的那刻，她的目光便不曾離開過。

    “小姐，你心情不好嗎？”

    燕靈不愿叫她擔(dān)心，否認(rèn)道:“沒有，你感覺如何？”

    六九回答道:“并無大礙。”

    “莫擱我這膩膩歪歪，拿上藥，付完診金就滾，我趕著回去?！卑状蠓蚩床幌氯チ?。

    “多謝白大夫?！毖囔`曉得她面冷心熱，最恨矯情之人，道完謝便帶著六九離去。

    燕靈撐起笑顏道:“小九，我們回家?！?/br>
    “回家?！绷抛⒁曋p輕頷首。

    燕靈想事想得出神，走得格外地不規(guī)律，六九跟在她身側(cè)，配合她的步伐，她慢則慢，她快則快。

    “小九，你這是？”燕靈手心傳來道溫暖。

    “小姐你盡管想事情，小九會時(shí)刻陪伴在你身邊?！绷艩恐氖?，垂眸淺笑，雙頰被夕陽染紅。

    “好懷念?！毖囔`兒時(shí)的記憶被喚起，二人是總角之交，那時(shí)要好到夜里睡覺都不愿分開。

    “小九能有今日，是小姐賜予的。”六九談起往事來，眉眼盈盈，笑顏承載著余暉，似水仙綻開，本意雖非博人眼球，卻叫人移不開視線。

    “小姐？得不到回應(yīng)，六九感到不解，卻發(fā)現(xiàn)小姐如同只呆鵝般看著她。

    燕靈感嘆道:“你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時(shí)間過得真快?！倍巳杖障嗵帲圆涣羯?，個(gè)子竄高了，模樣變好看了。

    “你定是又在哄我開心?！绷判唪鲆恍?。

    燕靈笑著打趣道:“我燕靈有福，抱回來個(gè)小美人?！?/br>
    六九是個(gè)孤兒，嬰童時(shí)被拋棄在西涼河邊，撿回她的人是當(dāng)時(shí)年僅五歲的燕靈。年幼的她將襁褓中的六九當(dāng)作娃娃，愛不釋手，哭著跟大人說要養(yǎng)這只娃娃。

    六九轉(zhuǎn)移話題:“想必小姐感到疲憊了，我燉了鍋老鴨湯在家中，回去盛給小姐喝。”她不動聲色，小指悄悄搭著燕靈的小指。

    “這可使不得，你現(xiàn)下傷病在身，應(yīng)當(dāng)好好歇息，”燕靈擰著眉，“我有手有腳，無須你伺候?！?/br>
    六九正色道:“小姐你不讓我伺候你，才是對我的責(zé)罰?！?/br>
    燕靈見她如此不愛惜自己，嚇唬道:“不成，你必須歇息，我還要罰你吃我做的菜，就罰你吃你最喜歡的臘八粥?！?/br>
    “都聽小姐的，”六九眼中僅?？v容，又驀地意識到什么，翻著腰帶，急道，“小姐，該如何是好？我的褡褳不見了?！?/br>
    “是這個(gè)吧？”燕靈拿出藕粉褡褳。

    “是這個(gè)，”六九失而復(fù)得，安心道，“好在小姐你替我撿回來了。”

    燕靈道:“是云小姐撿來給我的?！?/br>
    “真該多謝那位云小姐?！绷潘闪丝跉?。

    燕靈問道:“沒掉其他物件吧？”

    六九將褡褳收進(jìn)袖口，回答道:“里頭只放了護(hù)符?！?/br>
    當(dāng)初燕靈撿回她，她身上什么都沒有，只有脖間掛著的護(hù)符，里頭有張紙條寫清她的生辰八字。八字純陽的她沒有沖動易怒的性子，反倒蕙質(zhì)蘭心，溫順到了極點(diǎn)。

    “沒丟就好，”燕靈又說道，“天快黑了，我們加快腳步。”

    “嗯，好?！?/br>
    黃昏斜暉下，兩道影子肩并肩，踏上回家的道路。回到家后，燕靈讓六九先走，從別院偷偷溜回房間，剛探個(gè)腦袋進(jìn)去，耳根子就被揪住。

    “疼疼疼！大娘，松手！快松手！”燕靈被擰得小臉皺成一團(tuán)。

    “我說了多少遍了，你還死性不改！”熊娟使力轉(zhuǎn)著她的耳根，“說！趁我去山廟禮佛，跑去哪野了？”

    “大娘，我知錯了，你拿鞭條抽我吧?！毖囔`一天一夜不在家，早已做好被家法伺候的心理準(zhǔn)備。

    “娘，放開小妹吧，她沒有去亂玩，我這幾日病得嚴(yán)重，多虧小妹幫我的忙，解鋪的生意才得以順利?！辈贿h(yuǎn)處突來道聲音為燕靈解圍。

    燕靈順著說了下去:“大哥說得不錯！我這幾日老乖老乖了?！?/br>
    “此話當(dāng)真？”熊娟懷疑地瞅著二人，又問了遍燕今，“你沒包庇她？”

    燕今笑道:“娘，我什么時(shí)候騙過你，你信不過小妹，還信不過我?！?/br>
    “最好如此，”熊娟松開手，實(shí)在氣不過，又舉拳嚇了下燕靈，“你呀，半大不小的人了，還叫人替你擔(dān)心，你娘要還活著，八成要被你氣病。”

    燕靈委屈巴巴道:“我知錯了，大娘。”

    “次次都這么說，你這種性子遲早要吃虧，你娘是那種溫柔似水，我見猶憐的人，不知為何生得你這般頑劣，”熊娟絮絮叨叨道，“若非你娘生前遺愿，讓你自己做選擇，我早早把你嫁出去，還省我事?！?/br>
    燕靈捏著手指，老實(shí)聽著。

    “好了，娘，你也說小妹半大不小了，你還拿她已故的娘訓(xùn)她，”燕今說服道，“叫我這個(gè)做大哥的，同她講講吧，你禮佛也累了，回房歇歇先?！?/br>
    “行，聽你的。”熊娟注視著燕靈，深深嘆了口氣后離開了。

    燕靈感激道:“多謝大哥相助，我才逃過一劫?！?/br>
    “總之你注意點(diǎn)，莫再叫娘擔(dān)心了?！毖嘟褚膊欢嘧?，只口頭提了幾句。

    “那我先回房了。”燕靈心情沮喪，說話有氣無力。

    “誒，對了，小妹?！毖嘟窈白∷?/br>
    “怎么了？”燕靈聞言站住，聽他說話。

    燕今細(xì)聲問道:“你手頭有沒有三百兩銀子？”

    燕靈疑惑道:“正好有，你有什么用處？”

    “呃，近來看中塊岫巖玉，就差這點(diǎn)錢，”燕今說，“你曉得，我就快成親了，我想打點(diǎn)飾品給九妹。”

    “我這有四百兩，你都拿去吧，多余的錢給小九置辦幾件好衣衫?！?/br>
    說罷，燕靈跑回房翻出木盒。方方正正、看似簡單的盒子暗含機(jī)關(guān)，這是她采納“八卦鎖”的原理打造的，基本珍貴物件都收在里頭。

    她拆開盒子，將家底都掏給大哥，大方道:“這點(diǎn)錢就當(dāng)我祝福你們的，無須還了?！?/br>
    燕今接過錢，笑道:“多謝了，那我便欣然收下?！?/br>
    “大哥，小九今日受傷了，你去關(guān)心關(guān)心她?！毖囔`提道。

    燕今卻拒絕了:“呃，今夜不行，鋪?zhàn)永镞€有好多事等著我去辦，我得離開了，你代我向她道歉?！?/br>
    “那好吧?！毖囔`感到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