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與虐】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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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全公社一下子變了天,「全無敵」被打倒,「從頭越」 執(zhí)掌了革命造反的大權(quán)。 用郭二麻子的話說,這才只是革命成功的步,要清算「全無敵」的反革 命罪行,特別是要徹底批倒批臭林大可一幫子人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還有很多 的工作要做,還要一步一步地走。他們制定了先外圍后核心、先易后難的斗爭方 略,并按步就班地開始了執(zhí)行。 他們決定先從連胖子入手,因?yàn)檫@連胖子,受盡了林大可的欺辱,心中的仇 恨是可想而知的,另一方面,連胖子膽子小,只要稍加威脅,便不怕他不招,于 是,在一個深夜,連胖子被抓到郭二麻子的司令部,位于一片密林中的古城堡里, 沒到半夜,嚇壞了的連少華便全部招供了。 有了這些把柄在手,郭二麻子開始反攻了。著,先拿林大可最灸熱的姘 頭鹿一蘭開刀,于是,曾經(jīng)的「全無敵」三號人物,出身本來就有問題的鹿一蘭 一下子從整人斗人的革命闖將變成了專政的對象。在連續(xù)幾天沒黑夜沒白天地酷 刑審問之后,鹿一蘭不僅什幺全招了,而且郭二麻子們事先編造好的筆錄也一一 全認(rèn)了。 在準(zhǔn)備工作做到家以后,一場專門針對連大肚子與鹿一蘭搞破鞋的批斗大會 召開了。 連大肚子,就是鹿一蘭的公爹,連少華的父親。這是一個十分封建保守的家 庭,盡管鹿一蘭風(fēng)sao無限,但在連家,絕對是男女有別,授受不親的??刹恢獮?/br> 什幺,連左右鄰居打死也不相信的,連大肚子和兒子媳婦一家,卻全部交待了翁 媳之間的扒灰事情。 大會由衛(wèi)小光主持,公布完了二人扒灰搞破鞋的罪狀,便是群眾發(fā)言,可這 事不能沒有旁觀者呀,于是便動員了鹿一蘭的丈夫連胖子上臺發(fā)言。連胖子顯然 是做了充公的準(zhǔn)備的,上得臺來,使勁地低著頭,完全按照郭二麻子衛(wèi)小光他們 事先寫好的稿子,一句一句地念下來,把他如何收工回家后看到媳婦正在爸爸的 腿上坐著,如何在睡到半夜時發(fā)現(xiàn)媳婦鉆進(jìn)了爸爸的被窩,如何在與鹿一蘭zuoai 時被鹿指責(zé)還不如一個六十歲老爹的jiba長的粗大等等交待了一遍。當(dāng)然,按照 我們公社的慣例,每揭發(fā)一個事例,便點(diǎn)著名地審問一次自己的父親或媳婦,二 人也照例地低頭認(rèn)罪承認(rèn)所揭發(fā)的是事實(shí)。 之后是連大肚子認(rèn)罪,跟兒子說的完全一樣,幾乎就是一字不差。 再之后是鹿一蘭認(rèn)罪,也跟前邊的父子倆說的完全一樣,什幺時間,什幺地 點(diǎn),怎幺勾搭上的,誰在上面,誰在下面,誰都說了些什幺話,中間換了什幺樣 的姿勢,一點(diǎn)不差,就跟今天流行的復(fù)制粘貼似的。 沒有人懷疑真的假的,群眾照樣報(bào)以激烈的口號和大聲的哄笑,三人的發(fā)言 每每被群眾的怒吼與哄叫聲打斷,其被打斷的頻率比中共九大時毛主席的發(fā)言時 被打斷的頻率還要高。 批斗會后是游街,連大肚子有傷,走路困難,于是大會主持人提前想好了辦 法,要他的兒子連少華用手推車推著他。因?yàn)楦闫菩哪信且靡桓汤K子連 接著拴在脖子上的,于是鹿一蘭便也享受了這一優(yōu)惠,與公爹連大肚子面對著面 跪在手推車的車面上,脖子上一根繩子將二人連在一起,成親吻狀臉對著臉跪在 獨(dú)輪車上游街。 我們冀中那一帶的手推車,其頂部很窄,也就一尺左右寬,二人雙臂反綁著 跪在上面,要想求穩(wěn),是十分艱難的事,何況那手推車是獨(dú)輪的,連胖子從小讀 書,后來又在外地做官,駕駛獨(dú)輪車的技術(shù)偏低,其父親又因腿腳有傷難以自持。 連大肚子一家特別地吝嗇,在舊社會對長工和窮人也十分地刻薄,人緣不好,鹿 一蘭狗仗人勢,在與林大可私通時更是得罪了不少人,于是二人游街時便受到群 眾的強(qiáng)烈的打擊,一些不壞好意者動不動踹上一腳,于是就可想而知,游街只進(jìn) 行了不到一百米,連大肚子和鹿一蘭便被摔下來好幾次。 鹿一蘭從小練功,按說掌握這點(diǎn)平衡應(yīng)該沒問題,怎奈雙臂反綁,脖子上又 有繩子與其公爹拴連在一起,便每每也和連大肚子一起,象兩塊死rou一樣重重地 跌到地面,發(fā)出哎喲哎喲的慘叫。 革命群眾的耐心是足夠的,每每二人摔到地面,都會極熱心地將二人重新架 起來,弄到獨(dú)輪車上,由連少華繼續(xù)推行著游街。這還不算,群眾還要求二人親 嘴,二人不敢不從,于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公公,一個三十多歲的兒媳婦,嘴對 著嘴、舌頭纏著舌頭地親起嘴來。 「快看呀,公公和兒媳婦親嘴?!?/br> 「哎!光親嘴有什幺意思,不如讓這老地主給他兒媳婦親腳丫吧。同志們, 你們說好不好?」 哪有不好的,一呼百應(yīng),全都說好。于是,二人由原來的跪在獨(dú)輪車上,改 為騎坐,鹿一蘭的鞋襪被扒去,一只嬌嫩的腳丫被舉到公公的臉上。 「狗地主,把你的狗嘴湊上去,快點(diǎn),你媽的?!?/br> 那老地主,在無數(shù)雙革命的大手的擺弄下,乖乖地將臉湊到兒媳婦的腳底處 …… 「不能光親,讓他們喊起來?!?/br> 「對對,臭破鞋,你先喊??禳c(diǎn)。」 于是鹿一蘭開始喊了,「我這破鞋……沒有底!」 這都是程式化的,早就被人教了無數(shù)遍,連大肚子便緊接著喊道:「我最愛 聞……這個味!」 人們對對著仍然艱難地駕著獨(dú)輪車的連少華,「喂!四眼,你也得喊兩聲呀!」 連少華不敢不喊,于是他一邊繼續(xù)推車前行,一邊按照要求喊起來:「我媳 婦和我爸爸搞破鞋,打倒狗地主連大肚子!打倒臭破鞋鹿一蘭!」 …… 鹿一蘭被基本批倒,前幾天還狐假虎威趾高氣揚(yáng)的這個南方女戲子,轉(zhuǎn)眼間 變成了過街的老鼠。一天的下午,我和mama都收工回家,mama做飯,讓我去院墻 外抱柴禾,剛剛走到低矮的土墻門口,就看見鹿一蘭挑著兩個大糞筒極不熟練地 歪歪邪邪地走過來,我象是欣賞一件什幺稀奇的東西,愣在那看著那婀娜的身段 蹣跚地向著我家的方向走來。這時,我的身后,與鹿一蘭相向的方向,有躁雜的 說話聲音,我回頭看,男男女女大概有十來個,手里揮舞著紅色的小旗子,象是 要開什幺會議似的,一邊說笑著,一邊也從另一個方向朝著我家的方向走來。這 些人都是郭二麻子屬下的「從頭越」造反組織中的革命闖將。我下意識地再回過 頭來看鹿一蘭,她無疑也看到了這群紅衛(wèi)兵,慌張地緊走了幾步,到了趙小鳳的 家門口,便象個賊一樣地急速地閃了進(jìn)去。趙小鳳家與我家的隔離墻只有一米多 高,根本擋不住視線,只見鹿一蘭進(jìn)到趙家門里,正欲蹲下以躲避那幫子紅衛(wèi)兵, 卻被趙大嬸碰到,只聽她大聲地斥問:「你進(jìn)來干什幺,我家?guī)植辉谠豪铩!?/br> 「四姐,讓我躲一躲,他們過來了?!孤挂惶m壓低了嗓音,蹲在地上,一邊 不斷地偷看街上那一幫子人的動向,一邊求饒地說著。 「躲什幺躲,給我滾出去,你個破鞋?!冠w四嬸一點(diǎn)不給情面。 「四jiejie,別這樣……他們碰到我會斗我的……」 不等她說完,趙四嬸大聲斥道:「滾!再不滾等他們過來了我讓他們把你揪 出去,滾滾!」 鹿一蘭幾乎是被趙四嬸推著又挑著糞筒走出了趙家門,這時,迎面而來的那 幫子紅衛(wèi)兵已經(jīng)距離很近了,她慌不擇路的急急走進(jìn)了我家的小院。 「小北,讓我躲一會?!顾ε碌貙χЯ瞬窈桃策M(jìn)了院子的我說。 因?yàn)榫玫任冶Р窈潭鴽]進(jìn)屋,mama恰好在此時也走到院子里,正碰上鹿一蘭 進(jìn)來,還沒弄清楚怎幺回事,鹿一蘭幾乎是顫抖著雙腿對著mama說:「鄭老師, 我在您家躲一會,碰到他們又要斗我?!挂贿呎f著,一邊不等mama同意,卻又急 速地找尋能夠藏身的地方,可我家的小院凈光光的,并沒有能夠藏一個人的地方。 mama冷冷地看著她,大概想說什幺,也許根本就什幺也不想說,只是直直地 看著她,象是看一個根本不認(rèn)識的陌生人。這時,那幫子人已經(jīng)走近了我家,媽 媽從矮墻上已經(jīng)看到這幫子人,便象避瘟神一般地急忙轉(zhuǎn)向,想往屋子里走…… 「我到您家屋子里躲一會行嗎?」鹿一蘭一邊說著,一邊卻全不顧我媽是否 同意,便也追著mama向著我家的屋子走去…… 就在這時,那幫子紅衛(wèi)兵擁進(jìn)了我家的院子。 「鹿一蘭,你這破鞋,你躲什幺躲,又干什幺壞事了吧?!?/br> 「兩個破鞋在一塊,一定是策劃反革命政變?!?/br> 紅衛(wèi)兵們的這兩句話,就象是施了定身法術(shù),鹿一蘭和mama二人都停住了了 腳步,兩手緊緊地貼著大腿兩側(cè),低下頭去,雙腿并攏到一起保持了立正的姿勢, 連呼吸似乎也停住了。 「什幺他媽的政變呀,怕是策劃怎幺讓林大可一個cao兩個吧。」 鹿一蘭嚇的動也不敢動一下,站在原地,全身甚至開始了抖動。 「鹿一蘭!」一個女紅衛(wèi)兵大聲喝道。 「有?!孤挂惶m將頭夸張地低下去,趕忙回答。 「你心里有什幺鬼,見了我們東躲西藏的,老實(shí)交待。」 「對,老實(shí)交待?!?/br> 紅衛(wèi)兵們七嘴八舌地質(zhì)問,鹿一蘭雙腿打著顫,半天才嚅嚅地回答:「沒… …我……沒,我……怕挨斗?!?/br> 「把糞筒挑一邊去,真他媽的臭。」 鹿一蘭乖乖地將大糞筒挑到了墻角,又重新回到院子中央,低頭站好。 「這破鞋肯定偷了什幺東西了,你看這鼓鼓的」,一個個頭不高但特別壯的 小伙子,用手指著鹿一蘭的胸部,說,「里面肯定藏了什幺東西,說,藏了什幺?」 另一個壞小子趕忙接過話茬,「對,前幾天生產(chǎn)隊(duì)丟了茄子,說不定就是她 偷的?!挂贿呎f著,一邊將手摸到了鹿一蘭圓鼓鼓的大奶子上。 鹿一蘭抬起手來,本能地想去推開那支罪惡的手,但只是舉了起來,卻并不 敢真的觸碰那手。 那壞小子卻并不放開,仍舊問她:「這是什幺,老實(shí)交待!」 鹿一蘭被問的害怕,卻只是苦苦地看著那人,搖著頭,嘴巴一張一合的,卻 沒有一個字出來。 「說呀!媽的這是什幺?」 不能再閉口,便羞辱地:「是……嗯……嗯嗯……奶子……」 「他媽的不老實(shí),奶子有這幺大的嗎,肯定是茄子?!?/br> 「對,肯定是,臭破鞋,把衣服解開。」 「快點(diǎn)!你媽逼的想抗拒改造是不是?!挂粋€小子說著,揚(yáng)手就是一耳光。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你一個耳光我一腳的摧逼下,鹿一蘭無奈地將上衣的衣 扣解開…… 「他媽的逼的,你們看,這sao貨里邊還穿著一個奶罩呢,媽的,把奶罩撩起 來?!?/br> 鹿一蘭雙手抓住能罩的下沿,快速地將其撩起來,又快速地復(fù)原到原位,揚(yáng) 起可憐的小臉,看著那個叫的最兇的家伙,象是在說,「你們看吧,是奶子不是 茄子吧?!?/br> 「媽的你晃我們眼吶,看都看不清楚就蓋上,重新撩開!」 鹿一蘭又一次撩開胸罩,又一次快速地蓋住。 「他媽的!」那個又粗雙壯的家伙一個耳光打在她的臉上,「撩著,讓你放 下去再放下去?!?/br> 鹿一蘭又一次含羞地撩開了胸罩,露出圓滾滾的一對大奶子,這一次,她的 手仍然試圖向下蓋住,但動了幾下,都沒敢真的蓋住。 「轉(zhuǎn)一圈,讓大家看看,是茄子還是奶子,給你一個清白?!?/br> 無奈而又無助的她,就這幺撩著胸罩,露著雙乳,原地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沒等 同意,便快速地將胸罩重新罩住自己最羞于見人的地方。 「鹿一蘭,聽口令,原地跑步——走!」 鹿一蘭象個軍人般原地跑步了。 「一二—,一二一,他媽的腿抬高點(diǎn),哈哈!」 我站在圈子外面,看著一群紅衛(wèi)兵象耍猴一樣的耍弄著這位昔日紅透山城重 慶的女戲子,心中蕩漾起一種慕名的興奮。 「鹿一蘭是林大可的走狗,讓她爬一圈?!?/br> 「不行,要爬三圈。」 「對,三圈,要一邊爬一邊學(xué)狗叫,快點(diǎn)!」 在紅衛(wèi)兵們的逼令下,鹿一蘭雙膝著地,雙手著地,在我家的院子里爬行, 一邊爬,一邊口中「汪汪」地學(xué)著狗叫。引得眾紅衛(wèi)兵們一陣陣地大笑,有的人 便不斷地用腳踢她的屁股,有一個小個子的紅衛(wèi)兵甚至騎到她的后背上,「得駕 得駕」地象是騎馬一般。 在這期間,mama一直側(cè)立在一邊,她想走,又怕一動會被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于是小步地挪動著,挪到那一圈人的外側(cè),使勁地低下頭,以此來減少被人注意 的機(jī)會。 果然,也許真是mama這樣的作法湊了效,也許是mama早已被打倒批臭,沒有 剛剛被打倒的鹿一蘭那幺令人有批斗的欲望,也許是魏副政委的特別照顧,在紅 衛(wèi)兵們玩弄鹿一蘭的時候,幾乎沒人去弄她。 但幾乎并不等于全部,其中就有一個高個子男紅衛(wèi)兵,走近mama身邊,問道 :「鹿一蘭到你家來,是想策劃什幺反革命行動,嗯?你這破鞋?!?/br> mama使勁地將原本就低垂著的頭再進(jìn)一步地向下低下去,小聲地回答:「沒, 我不敢。」聲音小的象蚊子。 那個紅衛(wèi)兵伸手去捏mama的臉蛋,摸了一會,又將手指伸進(jìn)mama的口中,胡 亂地?cái)囍琺ama的頭隨著他手指的攪動上下左右地動著,還自覺地將雙臂背到后 面,只是偶爾偷看著那人,臉上寫著恐懼與哀求,卻一絲聲音也不敢出。待那人 的手剛剛松開她,便趕忙繼續(xù)將頭低下去,低到比剛才更低。 也許那紅衛(wèi)兵的興趣仍然在鹿一蘭身上,沒說什幺,便又回到鹿一蘭周圍。 折騰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的樣子,人們玩夠了,要走了,又有人出主意,要鹿 一蘭頂大糞筒,于是,鹿一蘭被命令跪在子中央,一個裝了半筒屎尿的大糞筒被 舉到了鹿一蘭的頭上,命令她雙手向上扶穩(wěn)了罰跪,并交待給mama:「鄭小婉, 你給我看著她,太陽沒落山,不許她動一下,敢偷懶的話馬上報(bào)告,不報(bào)告的話 連你也一樣處置?!?/br> mama低頭應(yīng)道:「是?!孤曇羧匀粯O小。 紅衛(wèi)兵們玩夠了,才又說笑著離開了我家小院。 看他們走遠(yuǎn)了,mama對我說道:「去抱柴禾,該做飯了?!拐f完連看一眼鹿 一蘭也不看,自己先走進(jìn)了屋子。 我抱了柴禾進(jìn)了屋子,院子里便只剩下頭頂大糞筒罰跪的鹿一蘭。 盡管只有半筒糞便,但長時間老這幺舉著頂著,沒過多一會,哭聲便從鹿一 蘭的喉嚨里傳出來。太陽似乎比往日下的都慢了許多,盡管收工已經(jīng)很久了,卻 仍然高高地掛在西天上,映出火紅的晚霞。 mama做飯時,我先是在屋子里向外看,看鹿一蘭罰跪的樣子,然后又耐不住 好奇,又借故跑到院子里,近距離地欣賞這幅美女頂糞圖。 「小北,我舉不動了,嗚……」鹿一蘭哭了起來。的確,別說裝了半桶的糞 便,就是一支空筒,雙手老是這幺長時間地舉著,也夠累的呀。 我站在那里,發(fā)起呆來,說心里話,我也有點(diǎn)憐憫她,盡管她對mama曾經(jīng)那 樣的虐待,但此時此刻的她,又顯得那樣的無助與弱小。 「小北,進(jìn)屋子來?!筸ama站在中間的屋子門口喊我。 我轉(zhuǎn)身欲離去時,鹿一蘭又一次哭著對我說:「小北,讓我放下來一會,休 息一會再舉行嗎?」 我小聲地回道:「行不行又不是我能說了算的?!沟倚睦锸敲靼?,她這是 想偷懶而又想求mama別報(bào)告給紅衛(wèi)兵。 我進(jìn)到屋子里,mama問我她說了什幺,我告訴了她,她什幺也沒說,便讓我 吃飯。 飯吃過了,mama開始收拾碗筷,院子里傳來趙四嬸的聲音:「臭死了,滾, 滾出去!」原來是趙四嬸隔著矮墻對著鹿一蘭說話。鹿一蘭又是無奈又是害怕地 回答:「四jiejie,他們規(guī)定我必須頂?shù)教柭渖降?。?/br> 趙四嬸回答:「我讓你走你就走,你想把我們都熏死嗎?滾遠(yuǎn)點(diǎn)!」 鹿一蘭還在說什幺,聲音太小,沒聽見了。可過了沒多一會,她靜悄悄地來 到了屋子外面,沒有邁步進(jìn)入屋內(nèi),就站在門口看著mama,說道:「鄭老師,是 趙四姐讓我走的?!?/br> mama看也不看她地回答:「那你跟我說什幺?」 鹿一蘭又停頓了一下,半天,才又說:「太陽……還沒下山?!?/br> mama不再理她,將洗過的碗放進(jìn)碗柜,將一盆涮碗后的臟水朝著屋外潑去, 臟水潑到地面上,濺起的水滴和泥點(diǎn)好多飛到了躲閃不及的鹿一蘭的身上。鹿一 蘭大概還想說什幺,但mama已經(jīng)用力地將屋門關(guān)上,進(jìn)了里屋。 我從窗戶上朝外望去,看到趙四嬸仍然隔著矮墻對她說著什幺,她無奈地將 兩個糞筒挑起來,走出了我家的院子,但今天的太陽仍然象是被什幺東西給支撐 住了似地還遲遲地不下山,她抬頭看了看,想走又不敢走地停止在了我家用幾根 木頭架著的全無任何實(shí)際意義的柴門處,象個作賊的似的,東邊瞧瞧,西邊望望, 好半天才重新邁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