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懂事的兒子

    “曉曉，你這是要去哪里？”

    年大仁看著女兒身前放著一個大挎包，遙控著輪椅要出門的樣子，忙上前去。

    “附近的王媽前幾天不是來找你嗎？然后她問我能不能給她今年讀高三的兒子輔導功課，一周三次，每次兩個小時，周薪800塊。反正沒事可做，我就接下來了，多少能分擔一下?！?/br>
    “曉曉，錢的事情爸爸會去想辦法，你就別管了。那個……爸爸希望你考慮一下你莫阿姨的建議，現(xiàn)在有機會能恢復，你為何不接受呢？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啊，一直拖著只會讓情況更糟糕。爸爸始終會走在你前面的，以后又有誰能一直照顧你呢？都怪我，賺不了錢，要靠別人來給你治病?！?/br>
    年曉曉看著才年過五十的父親，頭發(fā)已然一片灰白，比同齡人還要蒼老的面孔更是讓人心疼，心里愈發(fā)不好受，“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多出門跟人交流嗎？我現(xiàn)在出去認識人了，有事可做了，你倒不愿意了？”

    “不是，爸爸是……”年大仁沒把擔心自尊心強的女兒出門后，可能會遭受到他人“過分關注”的怪異目光，以及竊竊私語的指指點點的那些話說出來。

    “爸爸，你不用擔心我，從我變成這個樣子到現(xiàn)在，我想了很多很多。莫阿姨說的那些，我不是沒想過，我只是不想期望太高，到頭來失望太深。我覺得現(xiàn)在挺好的，我只想一直陪在你身邊。你不用擔心我以后，我覺得即便是我這樣的情況，也是可以找到自己勝任的別人也能接受我的工作?！?/br>
    年曉曉的笑容誠摯又堅定，年大仁從她身上已經(jīng)看不到過去那個耍性子鬧脾氣的任性小姑娘了。既然她鼓起勇氣決定去努力，不再羞恥于沒有自由的殘疾現(xiàn)狀，敢于出去與人認識交流，這確實是件好事。

    “曉曉，要回來的時候，記得提前打電話，爸爸過去接你?！?/br>
    “嗯?！币呀?jīng)滑出門外的年曉曉回過頭來，“爸爸，謝謝你！”

    看著女兒努力向前的背影，男人心里一陣感慨，但又忍不住心疼。

    回頭一看，空蕩蕩的家，早已沒有了往常等候著的一臉溫柔笑意的妻子的身影。

    剛下樓走到客廳的年仁彬自動忽略了父親眼里的哀傷，背著背包就要離家，但在經(jīng)過年大仁身旁時被回過神來的父親拉住了手臂，年仁彬表情不悅地看了眼對方，就要甩開他的手，走到前面去，斜背著身像是提醒般隨口說道，“我要搬到莫阿姨的家去住，她也答應了?！?/br>
    年大仁表情失落，他知道自己勸不住這個心意已決一意孤行的兒子，無奈地嘆息，“你要住多久？”

    “不知道，也許不回來了。”

    “你才16歲，還是個學生。再說，你也不能一直麻煩別人。”

    “放心，我不會再給任何人添麻煩的，我有手有腳也能自己找工作養(yǎng)活自己的?！?/br>
    “小彬，我不是那個意思……”可惜，他的話還未說完，兒子的身影就漸漸消失在視野里，頭也不回，倔強又堅決。

    年大仁對他，確實懷有不可言說的歉意。

    自小就長得可愛又特別乖巧的兒子，不像其他鄰家小孩那般淘氣愛鬧總是跟人打架闖禍給家里添麻煩。

    相比較，小彬更像個溫柔甜美的小女孩，很小就主動幫忙做家務，mama煮飯他就在一旁打下手，而且他每次在父親做完農(nóng)活或是給銷售商供完貨回來，都會很懂事地給勞累的父親端茶遞水扇風捶背。

    一個小小孩童，在這鄉(xiāng)鄰里，長得好看又可愛，皮膚格外白嫩，性格溫善又乖巧，說話時柔柔的娃娃音甜美討人喜歡，鄰里鄉(xiāng)親父老大媽大嬸都喜愛他喜愛得不行，總是夸他。

    逐漸長大后，他的模樣就更加地俊俏了，氣質(zhì)依然是溫柔可人，文質(zhì)彬彬地特別禮貌。

    可能長期被拿來作比較，他因此經(jīng)常遭到鄉(xiāng)鄰里大男孩們和學校里的大伙兒譏諷嘲笑和欺辱打壓，但他從來不跟任何人提起，總是一個人默默承受著，繼續(xù)以溫暖可愛的笑臉去討人喜歡。

    或許正是如此，他逐漸被掏空的心變得越來越封閉又冰冷，他的所有努力和付出變得理所當然，沒有人因為他的付出而給予回報。

    人們總是拿他當做標榜來斥責自己不上進的兒女，對他也不過是虛情假意的喜愛。

    但他也不在意，他從未想要從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身上獲取溫情。

    可是，他在意的人，卻似乎經(jīng)常性將他遺忘。

    勤勞的父親忙著養(yǎng)家糊口經(jīng)常早出晚歸打拼，患有恐慌癥的母親偶爾也要跟去幫忙處理事務，除此還要打理家務照顧兒女的吃喝拉撒，即便兒女長大了也依然cao心，年仁彬知道，mama并非不愛他，只是她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了正經(jīng)歷青春期叛逆的大女兒身上。

    大概也是他給了他們太過深刻的懂事印象，一個懂事的好孩子，從來沒闖禍惹事的男孩子，所以不需要為他煩惱憂心。

    不是沒有失落，也不是完全不嫉妒可以任性的jiejie，但他依然將好孩子的形象堅持下去。

    直到，母親遭遇車禍住進醫(yī)院，苦苦掙扎了一個多月最后還是痛苦死去。

    戴在他臉上的那副面具就此脫落，年仁彬從一個克制著欲望的極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他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了恨意，冷漠地對待她人付諸他身上的感情，理所當然地接受她人無盡的饋贈。

    他再也不是人們認識的那個他了。

    放點心思在這邊后，發(fā)現(xiàn)又有了很多靈感和想法。想把這個故事寫得很黑暗，人物關系會稍微復雜凌亂，不常規(guī)的帶點病態(tài)的感覺，角色的上床對象不限于一個，但不會像天使愛欲那樣長篇大論，想在五十章內(nèi)完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