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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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煙吸得勤，時(shí)也咳嗽。

    靠著床頭仰著下頜，雙指夾著煙，緩緩閉了眼。手機(jī)依在腿邊，屏幕亮著。

    你從來就不是。

    許是這段話分量太重，因她不告而別的陰沉情緒更濃，心臟有些澀，下意識的掏了根煙點(diǎn)上。

    她回了屋，臉色有些疲憊，耐著周身的疼痛洗完澡，躺在床上頭有點(diǎn)暈，手腕青紫的地兒摸上去還有點(diǎn)腫，骨頭酸，眼睛也酸。

    思維遲鈍，卻偏偏對他敏感。

    變壞的林涼，相逢后的種種，結(jié)婚的現(xiàn)實(shí)。好像都在說。

    林涼不愛她。

    嗯，剛好。她也正在放棄。

    -

    一月十三號，下了場小雪，雪漫漫。

    林涼買了新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食指連心，十年前第一次戴是為了告誡自己。忍耐、冷靜、理智，和…不要傷害她。

    林氏企業(yè)官方微博發(fā)了一則離婚通知，特意放大了日期-2020/1/11。微博崩潰了近一個小時(shí)，人們紛紛猜測和疑惑。

    下午，她接到了林涼的電話。手上瓜子的碎片還沒清理，手機(jī)的屏幕便亮了，熟悉的署名便跳了出來。

    她看了會兒，手指放在紅色鍵上，輕輕一滑，音樂便停了。

    她又磕起了瓜子。

    或許與她較勁般，聲音又響了，還是那個名字。

    “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shí)無人接通，請稍后再撥。”這句話，她已聽得太煩了。也讓他多聽聽，放心，她不會給他一個“和好”、“接她回家”的錯覺。

    掛了五次，有短信進(jìn)來了。

    【你看微博了沒？】

    她早就卸了。抬頭，繼續(xù)看電視。

    一分鐘后。

    【輕輕，要堆雪人嗎？】

    低著眸，她看了這段話有些久。

    十六歲的雪人，十六歲單純的原諒。因?yàn)殂露?，一場類比?qiáng)jian的行為，在她眼中只在意他給她帶來疼痛。深層的人倫理德從來不會給他套上。

    現(xiàn)在…她果然真的變了。在意他的身份，在意這場強(qiáng)迫的意義，這算成長嗎？

    成長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于是加入黑名單，一氣呵成。

    林涼看了許久沒有半點(diǎn)回音的手機(jī)，坐在沙發(fā)上，閉著眼呆了會兒，出門去營業(yè)廳買了張新卡，插進(jìn)了手機(jī)。

    “輕輕…”

    她有些舍不得掛掉這溫柔的聲音，閉了眼緊緊握著手機(jī)，聽著這好似八年前的少年說話。

    他說，我離婚了。

    倒不是晴天霹靂的震懾，而是一種無奈的情緒。在他的印象里，或者所有人。都當(dāng)她什么都不懂。先入為主的成見才能覺得她這么好騙。昨天才看了機(jī)場照，今天就說離婚。

    好像總跟別人說我也是個正常人，卻都當(dāng)成一個笑話來聽，所以以后都不說，也不在意。

    無所謂了。

    “嗯?！彼厮?。

    掛掉，再加入黑名單。以后再不接每一個陌生電話。

    林涼看著退回主頁的屏幕，通話界面像個幻覺般，只有那聲單字的“嗯”像條繩索，弄得他呼吸有些困難。

    他摸了摸手機(jī)背面，低了眸。

    當(dāng)初他掛了她那么多，她也會這么難受嗎？

    十四號，她的世界終于清靜了。看著電視躺在沙發(fā)上抱著小零食嘻嘻地笑出聲。

    -

    十五號，她終于出門。

    最近病毒肆虐，徐嬤叮囑她沒什么事就最好別出去。她也應(yīng)合，只不過家里的確沒菜了，她只好戴上口罩去菜市場買點(diǎn)屯著。

    買了很多土豆和胡蘿卜，最近她也會炒一點(diǎn)小菜，只要火開小點(diǎn)，她心里的懼怕就會少很多。

    下午六點(diǎn)左右，人陸陸續(xù)續(xù)地來，她已經(jīng)買好東西，大包小包地走出喧鬧的市場。

    街道很窄，來往的人少，墻上灰臟了一片，腳印章印混為一體，她的手腕被勒得有些疼，于是換成手指提著。

    街道的盡頭是小區(qū)的入口，人更少了，能清晰得看清每個人的面孔。

    她的腳步有一些緩，兩秒后又恢復(fù)了正常速度，眼神沒有偏移地直直往前走。

    盡頭的林涼全身都是黑色，低著頭不嫌臟的肩膀靠在墻上，黑發(fā)打在額頭，深沉的眉眼和微抿的嘴角，抬頭時(shí)仿若一副畫卷，俊目星眸。

    她一步步走著，提袋子的動作都沒換，準(zhǔn)備和他擦肩而過。

    肩膀和他的肩膀平行，他圈住她的手腕。

    “輕輕…”又是那種語氣喚她。

    垂了睫毛，聲音像聊天的語氣。“…放開。”

    他聾了般，像少年那時(shí)般的笑著，“回家嗎？我也沒吃飯?！?/br>
    不放是吧…好。狠狠踩著他的皮鞋，用盡力氣，他皺著眉也不松，把手里大包小包的東西全砸在他身上，砸他臉上時(shí)他才下意識的縮了手想蓋住臉，于是便邁開了雙腿往小區(qū)里跑，跑得喘氣。

    他腿長，回神過來幾個大步便追上她。握住她的手便往最角落里走。

    她不愿地停住，卻被他拉得一動一動的往前，左手便用勁抵著他的手，終還是停在角落處，被他的身影掩住。

    她的手臂抵住他的靠近，偏著頭，話冷得像冰，“離我遠(yuǎn)點(diǎn)?！?/br>
    握著她的手更緊，像沒聽見她說話般，話卻溫柔，“輕輕，我們真的好好聊聊。別鬧脾氣了?！?/br>
    鬧脾氣？或許吧。

    她偏過頭正視他，“離我遠(yuǎn)點(diǎn)?！陛p輕的抬頭，話說得緩?！傲譀觯阈枰以僬f一遍嗎？我可以說…很多遍給你聽。”

    握住她的手僵了，緩緩放開，右手轉(zhuǎn)了轉(zhuǎn)左手的戒指，臉上的陰郁才漸漸收回，聲音有些猶豫，“輕輕。你…變了?！?/br>
    她收攏被他放開的手，低了眸。“…你說的對。時(shí)間…會讓人脫胎換骨。是我之前的糾纏…讓你覺得…我又傻又呆。你可以變，為什么…我…只能留在原地？”

    人的變化，一個念頭，便可以完全推翻從前。

    高大的樹木籠了一層黑影在地，樹葉輕輕掃過她的馬尾。

    “你知道嗎？”她說，“我現(xiàn)在…連火都不怕了?！?/br>
    骨頭像被打碎了般，他的身子有些軟?！拜p輕…那都是因?yàn)檎`會…”

    “林涼，你知道…我話說得有點(diǎn)慢，你耐心…等我說完。你應(yīng)該…也能明白?！彼Я艘Т剑且欢伍L話，她憋了太久。“以前…我總把你的話當(dāng)寶。你說什么…我都信，我都去聽。你以前…對我太好，所以…我一直都在…忽略你對我的不好。我只做了…一件錯事，卻用了…八年…去等你。我跟你說…無數(shù)遍的…對不起，我放任…你對我的粗暴…和冷漠?！?/br>
    眼睛有點(diǎn)紅，她抽抽鼻子，“可是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我好像真的，不喜歡…這樣的你，也討厭…委曲求全的我?！?/br>
    “輕輕…”他抹去她眼角的水，“對不起…當(dāng)時(shí)的我…”

    她拍開他的手，雙手推開他的肩，低著頭直徑擦過，“別…追上來了。這是你…以前對我說的。我現(xiàn)在，送給你?！?/br>
    他轉(zhuǎn)了身，望著她遠(yuǎn)去的背影，動了動腳，最終還是沒去追上。

    三三：抱歉抱歉。好多天沒碰了就不知道咋寫了...隔了很久才下筆。

    可能兩章左右就完結(jié)了。按照我的草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