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青檀從被孵化成蛇開始,她就被寄予下一代蛇王的厚望,她逝去的親人總覺得這情事日積月累自然會懂得,不必認(rèn)真教導(dǎo)。 沒想到她卻對情方面卻是木楞至極,但笨拙也知道嫁娶是什么意思,蛇族也是要嫁娶的,不過蛇族沒有雌雄之分,只需心悅對方,便能結(jié)合,意思就是成為獨(dú)一無二的伴侶,永生永世在一起。 青檀透過縫隙,看著白沅在一針一線縫制著霞帔,眉目含笑,溫情似水,朱紅透過燭火映著她的臉瑩嫩透亮,卻格外刺眼,手不由捏緊了,腳下落葉登時轉(zhuǎn)了圈,騰空一躍,不受控制在空氣中旋轉(zhuǎn)。 又猛烈往戶牖亂撞,啪啪作響。 “青檀?”白沅停下了手中繡了一半的彩云,低低喚她的名字。 和之前不同的是,她只喊了一聲,外面的人就進(jìn)來了,那發(fā)髻沒有意思紊亂,卻看起來狼狽至極,她直勾勾盯著白沅,那眼神壓不住的委屈,帶著些許憤懣,一語不發(fā),卻似要討個說法。 “你說的,報完恩就要上山!” 低低呢喃,卻句句帶刺,白沅被說的心虛,忙把手上的針線全部放下,前幾日為何生氣也通通忘了:“青檀,我也算在報恩,成為他的妻子就能在他身邊幫他,幫他渡劫?!?/br> 青檀怎么可能吃她這一套,她都懂了:“你騙我,報恩怎么可以嫁人?!?/br> “這….也不是不可以?!?/br> 青檀走了兩步,伸出手臂,摟住白沅的腰,伏在她的懷中:“那我也嫁給你,好不好?” 看著青檀那發(fā)髻因為心急,而變得凌亂,幾縷發(fā)貼在白色襦裙之上,白沅這才驚醒自己亂說了什么,撫摸著她的頭發(fā),似在安撫她:“胡說什么呢?” 青檀從她懷里抬起頭來,那眼里皎月落湖底,只有淡淡微光:“你百年之前救過我,我也要報恩,為什么不能嫁給你?” 那一句一字,珍重有力,卻被人輕輕拋卻:“傻青檀,我們已經(jīng)修成人了,自然要遵循凡間的禮節(jié),女子和女子之間怎么能成親呢?” 這人世間一旦被情事沾到,便免不了聽不到意中人真正的意思,青檀追問:“為什么不能?只要我心悅你,你心悅我,是男是女又如何呢?” 話是如此沒錯,但是白沅給青檀的愛和給許逸的愛是不同的,在她眼里青檀只是一個孩子,而在百年來她只當(dāng)青檀是自己的親人,她以為青檀也是這么想的,一時半會也沒有往那方向想,將她的行為被歸結(jié)于舍不得要嫁人的jiejie,于是像平常一樣將她的頭發(fā)捋順:“青檀說的沒錯,但……” 白沅思忖著如何解釋給青檀聽,卻提前被搶白了:“因為jiejie喜歡男子對不對?” 青檀眼中的皎月亮了亮:“如果我是男子,白沅會不會選擇做我的妻子?” 她還以為只要陪伴在白沅身邊就是在一起,原來她想要的還要更多更多。 她想要的是想白沅看許逸一樣看自己,念他一樣念自己,想他一樣想自己,還要愛她。 為何事情發(fā)展成這個方向?白沅被問得發(fā)蒙:“青檀,你誤會了?!?/br> “所以說,我們幾百年來的感情也抵不過短短月余。” 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而青檀做的是想盡辦法從白沅的心里分一份給她,先前她笨拙的發(fā)脾氣,讓白沅哄她,不過是為了找到一個白沅在乎她的方式。 如今她再也沒有可以發(fā)脾氣的權(quán)利了,因為她心里裝了別人。 白沅看到青檀的眼圈發(fā)紅,眼淚順著臉頰墜落,滴在了她的心上,語氣不自覺軟了下來,百年來形成的反射:“不是的,青檀你對我是很重要的?!?/br> “那又如何呢?”她脆弱像紙糊的娃娃,一捏就碎。 白沅如何舍得,那眼淚如同漫天射下來的弓箭一樣,密密麻麻,讓她招架不?。骸皶視??!?/br> 青檀不過是將兩種感情弄混了,或許可以讓她緩一緩,與許逸共結(jié)連理確實太快,或許青檀只是不習(xí)慣而已,讓她慢慢接受就好了,等遇到意中人她就會明白:“青檀這么好誰不喜歡你呢?” 那話如同潮水一般將青檀溺斃,她還以為白沅說的是真話,不過是和往常一樣哄她罷了,不過兩三句話就輕而易舉將她騙了個透。 而赤云等著的機(jī)會終于到了,埋伏了這么久,將自己的功力全部都散盡,等的就是這一刻,不過他也是在賭,好在他賭對了。 他滑動著自己的身軀,向著出了房門的青檀爬去:“少主。” 果不其然就是一重?fù)?,還好借了軟甲,墊在身上,急忙搶在青檀再發(fā)功之前道:“奴知道少主想要重造凡體,已經(jīng)幫少主打聽好了?!?/br> “你辦事不利,讓我如何相信你呢?我從不給人第二次機(jī)會。”青檀抻了抻袖口。 “想必少主也知道,重塑凡體是逆天改命的禁術(shù),五界中沒有一書籍敢記載,即使記,也只有寥寥幾句,并未詳述,少主怕是找也找不到,而白主子,就快……” 赤云就是個蛇界中的人精,不然也不會在赤呁族中脫穎而出成為一條出色的走狗,還能在青檀身邊活這么久,那半句話再說出來,就活得膩了,向來話點(diǎn)到為止是最好的。 青檀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緊張:“是嗎?你在外面聽多久了?” 赤云知道青檀再想知道也不會表現(xiàn)出來,進(jìn)過蛇窟,拿赤呁族少主的人頭,將王封在王座之上,哪件事情都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心思深沉,但凡將渴望放在臉上就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白主子的事情也是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他更不會往槍口上撞:“奴只是知道少主心中所想而已,半點(diǎn)都未聽到?!?/br> 綿綿不斷的靈力從四周緩緩襲來,一股蠻力將身上的皮層層剝開,那痛將整個五官都堵住了,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聽不到,就當(dāng)他以為要死的時候,清涼的液體從底部竄到頭頂,洗滌身軀,那被掩住的五官又被打開,天地之氣被吸入軀體之內(nèi),丹田先前空的地方,又被灌滿了。 “賞你的,事成之后,赤呁族的王位就賜給你了?!?/br> 赤云這才發(fā)現(xiàn),這少主比他想得還可怕,他從未說過或者表現(xiàn)過對王位有一點(diǎn)的期盼,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發(fā)現(xiàn),那白主子的事情,是不是她故意讓他發(fā)現(xiàn)的。 他打了一個冷戰(zhàn),而后又冷靜下來,大概樹有高低,人有所長也有所短,這少主對功力的悟性高,卻對情事一無所知,怕是變了軀體之后,怕是路且長且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