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

    傅羽沒說話，高盼盯著他手臂上的疤痕，時間久遠，幾乎想象不到他經(jīng)歷了什么。

    她細膩玉白的手溫柔地觸摸他的皮膚，傅羽神色不明地看她：

    “從前的事?！?/br>
    她抬眼，頗為好奇：

    “傅羽，你是個怎樣的人?。磕愕降缀驮S如遠是什么關(guān)系？我真的想知道?！彼蛄恐鏌o表情的神色，繼續(xù)道：

    “那天看到你的繼母被別人抬走你的父親好像很生氣，”她狀似若無其事道：

    “是你做的？”

    聽到她提到儲妍，傅羽松動的神色才又變得僵硬。他合上書，回憶起那段不愿意回憶的過往：

    “她吸毒，不是好人?！?/br>
    他說：

    “我：……”剛說了個“我”，仿佛就講不下去了：

    “我不懂事的時候以為她是個好人。”

    他微閉著眼簾，嘴唇無聲地翕動，看起來在努力隱藏痛苦。

    他的這副模樣把高盼給嚇到了：

    “你……不想說就不說！”她的手蓋在他的手上：

    “就別說！”

    高盼沉默片刻，道：

    “真是抱歉，還讓你回憶那些?！?/br>
    再次睜眼的時候傅羽已經(jīng)平靜很多：

    “我說過，你不用對我抱歉?！?/br>
    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拿之前放在桌子上的煙盒。

    可是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還是收回了手。

    “傅羽，你沒事吧？”

    他聽見女人溫柔的、小心試探的聲音，于是垂頭看她。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吃飽了飯，臉頰有點血色，似乎是錯覺，覺得她胖了一些——不然瘦下去的她是很難看的。

    真的難看。

    他想起高考之后的她，考得很砸，加上那會兒她失戀了，所以找了一個男孩——

    郭炳。

    別讓他再遇到他。

    “你離開他之后，準備做什么？”傅羽忽然問。

    高盼知道這個“他”指的是姜然，有那么一瞬間她呆滯住了，因為這不像是傅羽會問的問題。

    “我……還沒想好?！?/br>
    她對他沒說實話。

    后來的高盼常常會想，真正的愛情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礎(chǔ)上的。她那個時候說到底，對未來沒有完整的規(guī)劃，而傅羽有什么事又很少與人溝通，包括在愛她這件事上——她心里沒有底，所以做不到全盤托出。

    而那個時候的傅羽，卻說：

    “高盼，我想你能幸福?！?/br>
    她有些不解。

    他迎向她的目光：

    “我知道你的性格。我這樣的人，又能拿什么栓你一輩子?！?/br>
    “別這么說?！备吲尾恢栏涤鹪趺春鋈蛔员捌饋砹耍悬c無措：

    “你……挺好的呀。”

    他卻笑了：

    “那么，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這算告白么。如果算告白，這也太——猝不及防。

    她望著他，發(fā)現(xiàn)他笑得有點自嘲：

    “你當(dāng)然不愿意。沒有人愿意。”他輕聲道：

    “沒人愿意和我這樣有病的人在一起?！?/br>
    她的心忽然揪在了一起。一種奇妙的感覺，她已經(jīng)很多年不會為了別人感到心悸。

    “其實平日里你看起來挺正常的，”高盼道：

    “我沒發(fā)現(xiàn)——”

    “那是因為這幾年我始終在接受治療。”他平靜道：

    “前兩日去看了Cathy，她說我已經(jīng)好了很多?！?/br>
    Cathy是那個和他肩并肩走在一塊的女人么？

    高盼心里有點吃味兒，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只化成了一句悶悶的：

    “哦。”

    傅羽不知道意沒意識到她的態(tài)度，忽地聽到她道：

    “其實我并不在乎你到底生沒生病。”

    “我認識的是傅羽，你在我眼里和別人沒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