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報恩（十五）

    小燈依然亮著，邸南還維持坐著的姿勢。

    直到聽到“咚”的一聲響，門板微震，才仿佛驚醒，動了動手指，已經(jīng)有些麻木。

    他翻身從床上下來，客房門大開，里面沒人。

    心猛地一沉，他一邊撥電話，一邊抓起衣服追出門。

    尋到小區(qū)門口的時候，恰好看到她坐上一輛出租車離開，于是也攔下一輛跟在后面。

    妙妙始終不接電話，他一路跟著到了B大，她的學(xué)校，最后在宿舍樓前追上她。

    時間快到午夜，宿舍樓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門前冷清，只有一盞大燈亮著，不像上一次來那樣熱鬧，有提著外賣的，還有膩歪的小情侶。

    抬眼望去，整棟樓也只剩零星的幾室燈光。

    提心吊膽了一路，邸南也生氣了，一把拽住她胳膊，叫她再動不了。

    卻不想她轉(zhuǎn)過頭來，睫毛濕漉漉的，顯然已經(jīng)是哭過了。

    一腔怒氣升到嗓子眼生生卡住，他嘆了口氣，最終沉聲道：“半夜亂跑很危險，下次不要這樣了?！?/br>
    夜里吹著冷風(fēng)，他額頭上卻是一層細(xì)汗，妙妙偏頭移開視線，賭氣道：“我沒有亂跑，我只是回學(xué)校而已。”

    邸南聲音有些嚴(yán)肅，“大門都鎖了，你回哪里？”

    她僵著嗓子回，“我已經(jīng)叫舍友幫我喊值班阿姨開門了?！?/br>
    邸南氣得不輕，濃眉皺起瞅著她，一時沒有說話，見她轉(zhuǎn)身又要走，才道：“我這是為你好?！?/br>
    他知道癥結(jié)所在，也知道她因為優(yōu)秀，所以同時自尊心強(qiáng)且倔強(qiáng)。他耐心道：“你冷靜想一想，再給自己一點(diǎn)時間，認(rèn)清自己，也認(rèn)清我?！?/br>
    他們的年齡足足差了一輪，他不是騙小姑娘身子的“大叔”，也不是在玩游戲，他希望她也是理智且認(rèn)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不是因為覺得欠他。

    但妙妙卻只覺得喜歡就夠了，不理解他為什么總是叫自己冷靜，仿佛她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宿舍樓門的大鎖“咔嚓”響，有人開了門出來。

    邸南望一眼靠近的人影，低頭對她叮囑，“有事就來找我，不要不接電話，我會擔(dān)心。”

    從樓里走出的短發(fā)的女生看著站在暗處一高一低的人影，試探地叫了一聲“妙妙？”

    看到她聞聲扭頭，這才放心了走近，不期然撞進(jìn)一雙洞黑幽深的眼睛里。

    燈光悠遠(yuǎn)，映著男人立體分明的半張臉，她一下子止步，有些拘束地攥緊身上披著的大衣，小聲問妙妙：“這位是……誰??？”

    邸南松開妙妙的胳膊，見她低頭不語，朝那女生簡單道：“我是妙妙的哥哥，麻煩你這么晚……”

    這話不知觸動了妙妙的哪根神經(jīng)，他還沒說完，被她推開一把，打斷。然后就見她拉著舍友，頭也不回地跑進(jìn)宿舍樓。

    又一陣門鎖的碰撞聲后，四下歸于平靜，邸南輕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也不知道她聽進(jìn)去沒有。

    從那天后，邸南再沒有收到妙妙主動發(fā)來的消息。倒是他時常發(fā)消息問一問，那邊有時回復(fù)有時就沒了下文。

    只是朋友圈一如既往地?zé)狒[。

    圣誕節(jié)和新年的時候，他去學(xué)?？催^她兩次。一次她人不在，叫他把東西放在宿舍樓下，還有一次見上了，卻也是匆匆忙忙的樣子，沒說幾句話就一直在看時間，說是打工要遲到，就走了。

    明顯，她這是與他生疏上了。

    天氣到了最寒冷的時候，也是事故頻發(fā)，醫(yī)院最忙的時候。

    邸南經(jīng)常是值班忙一晚上，到第二天緊接著上手術(shù)，一天下來，乏得只剩抽口煙的力氣。

    抽煙的時候他時常想起妙妙，幾次拿起手機(jī)想與她再談一談，她卻仿佛并無此意，叫他有力無處使。

    再后來，春節(jié)快到了，又是流感高發(fā)，醫(yī)院里到處都是人，亂得像一鍋粥。

    忙得腳不點(diǎn)地的時候，他接到了一個的患者。

    小臂輕微骨折，頭部挫傷，身上多處擦傷，一問才知道原來是打架打得。

    護(hù)士用酒精棉球擦著他臉上的傷口，一邊感嘆年輕人脾氣太大。

    邸南卻看那人越來越眼熟，最后瘦削的一張臉擦干凈，他才認(rèn)出來，是之前在咖啡館見過一次的耿彥玻。

    他看著邸南的眼神有些怪異，有敵意，仿佛還有點(diǎn)得意，被酒精蜇得擰眉，還耐不住一直往門口瞧。

    邸南順著他的目光瞧出去，門外站著幾個同學(xué)樣的男女，最顯眼的那個正抹著眼淚，被大家安慰，衣服上還沾著血跡。

    臉色不由得一變，顧不上護(hù)士和其他人訝異的眼光，他大步走到她面前，眉頭緊蹙，拉著她查看，“哪里受傷了？”

    妙妙仿佛被他嚴(yán)肅的表情嚇到了，看著他，眼淚都忘了流。

    他壓著焦急，又問了一遍，她才呆呆搖頭，“沒有，我沒事，不是我的血?！?/br>
    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他看一眼診室里的耿彥玻。原來是英雄救美。

    石膏復(fù)位固定手臂后，仍需住院觀察。邸南開了住院的單子，一直陪在一旁等著的妙妙主動跑腿繳費(fèi)，最后甚至扶著他去住院病房。

    看著兩人離開，一旁的護(hù)士小聲嘀咕：這不是占人姑娘便宜嗎？胳膊骨折，腿又沒事，哪需要扶著……

    邸南沒有說話，面無表情傳喚下一號患者，繼續(xù)接診。

    一直忙到下班前，邸南例行查房，想著剛好結(jié)束后和妙妙吃個飯，問一問清楚。誰知走到病房門口，卻看到里面只有她和耿彥玻，正在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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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燉rou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