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兇極惡(十)
窮兇極惡(十)
車子駛上高架橋,窗外遠處是沿著海岸線蔓延的萬家燈火,嚴曉芙握著方向盤,心里琢磨,剛才一定是他的語氣太過不容置疑了,抑或是她救人心切,才會從令如流、二話沒說地開車當司機。 助理的情況著實不好,人靠在椅背上看起來已經(jīng)有些迷糊了,嚴莫也是電話撥個不停,托人調(diào)醫(yī)生在急診處門口待命。 她再不敢分心,全神貫注判斷路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yī)院。 好在助理不是得了什么大病,醫(yī)生檢查最后確定是急性腸胃炎,大概是在這邊吃了不干凈的海鮮引起的,病不要緊,就是發(fā)病急了些,導致大腦一時供血不足,所以出現(xiàn)昏厥的癥狀,只要做完殺菌治療,再休養(yǎng)注意就好。 聽完醫(yī)生的話,嚴曉芙不禁瞧了自家哥哥一眼,助理與他肯定是在同個飯局上吃得一桌子飯,不過她倒不是擔心他,只是覺得他運氣挺好。因為這人對海鮮過敏,一丁點都不能沾,吃顆蝦子 脖子上能起一圈紅疹子,她親眼見過的,就因為他一個人的這毛病,家里的餐桌上多年都沒出現(xiàn)過海鮮。 病人剛掛上水,請的護理就已經(jīng)到了,到底還是金錢的力量大,在這沒有勢力根據(jù)的地方,也能分分鐘調(diào)動各種資源。 嚴莫干脆給助理放了假,叫他好好休養(yǎng),工作上的事情暫時都放下。 助理挺不好意思,問要不要聯(lián)系公司某位過來接班,他想了想,又瞅了嚴曉芙一眼,拒絕,都在休假,還是算了,我自己有辦法。 回到酒店,嚴曉芙才明白他說的自有辦法是什么。 下了車,他走在她身后,了解公司測試階段的新品嗎? 不了解。嚴曉芙頭也不回。 想賺錢的話,可以做筆交易。 嚴曉芙不禁停下步子,轉(zhuǎn)身看他。 他從口袋摸出煙,不急不忙地點上,紅色的星芒在手指間明滅。 剩下這三天,做我的助理。要求不高,開車、說話、給我打個下手就行。 好處呢? 直接談錢沒意思。他輕輕呼一口煙,煙氣彎彎裊裊,很快散在夜間強勁的海風里,你們部門副總的職位感不感興趣?連升三個崗級,當然薪資也是。 嚴曉芙不由得眼前一亮,卻也考慮到,這會不會太高調(diào)?她現(xiàn)在才是實習生,恐怕會引起爭議。 下個月你就轉(zhuǎn)正了,再下個月,明天飯局要見的人會到公司考察,到時候你會負責接待,并且推動簽下一份合同,之后全權(quán)運營宣傳。下下個月,公司年中崗位調(diào)整,你們現(xiàn)在的陳副總會調(diào)離,你只要別犯事,出現(xiàn)在副總備選人名單上就好。 備選人名單一定是拿給他做定奪,一切都理所當然。 他將煙頭踩在地上熄滅,兩手悠閑地抄在西褲口袋,背靠幽暗空闊的大海,身姿挺拔優(yōu)雅,怎么樣,路都給你鋪好了,走不走?語氣之平淡,全然不像是在規(guī)劃一個人的職業(yè)藍圖。 短短三個月,她就接近管理層了,工資再不是幾個月才能買兩個包,這在今晚以前,她想都不敢想。 片刻,她朝他抬起一只手,掌心朝上。 他淡淡一笑,從她身邊走過,將車鑰匙放在抬起的手心里,頭也不回地提醒,明早我就要看到接待方案的初稿。 忙碌果然是趕走一切胡思亂想的最好方法。嚴曉芙趕著起草方案,也顧不上思考和默禹澤的感情矛盾了,看到他下飛機后發(fā)來的消息,也懶得回復。 熬了大半夜,平時也沒有早起的習慣,第二天早上,她光榮睡過頭,還是嚴莫打電話叫醒的她。 人呢?那邊的聲音已經(jīng)壓了怒氣。 馬上!她一個激靈從床上躍起,匆忙洗漱完,妝也來不及化,風風火火地趕到樓下餐廳。 人已經(jīng)吃完早餐,西裝筆挺地坐在餐桌后,手里拿著平板,袖口的襯邊雪白發(fā)量,眉頭微皺,應(yīng)該是在看她昨天熬夜趕完發(fā)過去的方案。 嚴曉芙手忙腳亂地在對面入座,第一天就沒能開個好頭,心知理虧,卻也不愿同他低聲下氣地道歉,只道:我盡快。 他只瞥她一眼,語氣清淡,卻有明顯的不滿,要不是姓嚴,這份工作你已經(jīng)丟掉了。 嚴曉芙低頭撇撇嘴,小題大做,嚇唬誰呢?你現(xiàn)在這樣子,看起來不也是不急不忙地么? 不過她這想法,在見了會面對象后就變了。她踩著七寸的細高跟,被一步窄的裙子拘束著,亦步亦趨地跟著嚴莫走進內(nèi)廳,看到整齊就坐的一班人馬當即就傻了眼。 她有些無措地看向身邊的人,他卻是早有準備,從容道:抱歉,原先的助理突然生病,臨時換人,耽擱了些。 會面不算官方正式,眾人一時關(guān)心起助理的病情,話題沿著腸胃健康就聊起來。嚴曉芙低呼一口氣,不禁多看哥哥一眼,其實剛才在酒店,他要是要趕時間,完全可以不等她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