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兇極惡（二十七）

    第二天，有人一早送來一個大紙盒，拆開一看，里面是一對拐杖，智能的，給嚴曉芙。

    沒想到拐杖都有智能的了，手柄下兩排按鍵，能一鍵SOS求救、能打電話、還能連手機APP。

    瘸腳這種糟心事好像都變得沒那么枯燥了，她新奇地跟玩新下載的手機游戲似的，拄著試了試，嚴莫卻站在一旁，嘴角彎起來。

    笑什么？

    你看過很早以前趙本山和范偉演得一個小品嗎？

    什么小品？

    也對，你那會還小，應(yīng)該不記得了。他笑了笑，拿起車鑰匙，走吧，送你到公司。

    嚴曉芙還想問，直覺不是什么好事，但上班時間已經(jīng)很緊張，就咽回去了。

    她身殘志堅，拄著拐杖到崗，不請假不遲到不早退的事跡傳遍了一層樓，出去上個廁所，經(jīng)過走廊，都能明顯感到其他部門同事看她的眼光帶著探究。

    部門經(jīng)理榮立看起來很感動，甚至主動松口，叫她可以適當?shù)囟嘈菹⑿菹?，請假也沒關(guān)系。

    新產(chǎn)品的造勢宣傳正是在如火如荼的時候，嚴曉芙全權(quán)接手這項工作不久，不想有任何松懈，于是堅守崗位，愣是沒開這口。

    后來周例會，榮立在會上專門提起這事，語氣暗含欣慰和贊揚。

    嚴曉芙倒覺得，這病并不嚴重，沒那么痛苦，主要還是因為哥哥贈的那雙拐杖，讓她的每一次動身，都顯得陣仗龐大，好像是那么回事，既奪眼球，又引人同情。

    她忽然就冒出一個念頭：哥哥是不是故意送這雙拐杖？他早就知道會引起什么效果？

    想到這個，她不禁記起那天早上，他說的小品，于是上網(wǎng)一搜，叫。

    等下了班，同事陸陸續(xù)續(xù)離開，辦公室沒人后，她打開看。起先沒覺得有什么毛病，直到看到趙本山指著范偉，走兩步。才明白過來。

    那一瘸一拐的姿勢，可不和她現(xiàn)在走路時的那個難受勁一樣么？合著他看她走路時，腦子里出現(xiàn)的是這幅畫面？

    她哭笑不得，摘下耳機，就聽到身后輕微的一聲嗤笑，轉(zhuǎn)過頭，正是哥哥。

    你怎么過來了？一點聲都沒有？她扶住手邊差點碰倒的水杯，有些緊張地瞅一圈辦公室，確定沒其他同事在。

    看你看得那么高興，不忍心。他笑得越發(fā)揶揄，每天在這觀摩學(xué)習(xí)呢？兩只手自然地搭在她肩膀，輕輕捏起來。

    嚴曉芙白他一眼，才知道原來你每天都在嘲笑我，真是辛苦你沒當面笑出來。

    他卻淡淡地答：還好，習(xí)慣就好。

    嚴曉芙瞪他，他笑起來，手臂環(huán)著她的脖子，低頭吻住她。

    他的胳膊修長而結(jié)實，嚴曉芙掙不動，漸漸地腦袋也軟乎乎的，他霸道強悍，同時又帶著誘哄，捧著她的臉，主動權(quán)都在他那里。

    一吻結(jié)束，一只手已經(jīng)從上伸進襯衣領(lǐng)口，握住一只豐滿。

    偌大的辦公室里靜悄悄的，面前的電腦也黑了屏，只有兩人略微急促的呼吸聲，異常清晰，就像回蕩在耳邊。嚴曉芙扒著他的那只手腕，軟綿綿地推拒，別了吧，被看到了。

    以前只看他清冷淡漠，沒想到欲望來得總是很強烈。他似乎對這檔子事挺有興趣，逮著機會就做點什么。嚴曉芙臉皮薄，忌諱地比較多，多半愿意在家里，沒人的時候，但他溫柔又堅定，技術(shù)很好，又總是有耐心，很會步步為營，逐漸攻破。

    有時候只是被他那樣看著，她就很難做到不動搖。

    就像現(xiàn)在，他的眼睛暗黢黢的，如碎著星子的夜幕，帶著噬人的深沉，她擋著他的那只手就使不上力。

    小心被監(jiān)控拍到了。她有些氣息不勻地說。

    辦公室里沒監(jiān)控，但出了門，走廊里就有。本身他進來這里就已經(jīng)不合理，待得太久，又和她孤男寡女的，很容易被猜測。

    有時候他晚上應(yīng)酬，回家很晚，會溜進她房里，她往往已經(jīng)洗漱睡下了，他不好真做點什么，就會抱著她，在她耳邊低聲誘惑：明天過來我辦公室好不好？

    我和你又沒有工作接觸，很奇怪欸，還待那么久，你門口就有秘書，不要！

    可以中午休息的時候，他們又不在。

    那也不行。嚴曉芙想了想。

    為什么？

    有監(jiān)控啊，24小時拍著呢，被看到影響多不好？

    有時候嚴莫真想搞一搞監(jiān)控系統(tǒng)，對他來說并不難，可以黑進去或者干脆利用職務(wù)之便，但這背后牽扯相關(guān)刑事責任，會很頭疼。

    門口電梯運作的聲音打斷室內(nèi)的靜謐，公司還有人沒走。

    嚴莫抽回手，又在她粉嫩的唇上親了親，才站直，扶起她，走吧，回去吃飯。

    他扶著她走到電梯口，沒想到電梯門開，里面站了一人，看樣子是公司員工，才下班。

    好在他倆當時沒在說笑，嚴曉芙低著頭看路，嚴莫則慣來就沒什么表情，于是看起來有點扶一把殘疾人，好人好事的意思。

    里面那年輕男人認出嚴莫，恭恭敬敬叫了聲，嚴總。看到嚴曉芙胸前掛的工牌，知道是同事，也向她微微點頭。

    身旁的男人一到工作環(huán)境里就顯得清清冷冷地，只是微微抬一抬下巴。進了電梯，她手臂輕輕一碰，碰開他扶著的那只手。

    電梯到一層，嚴曉芙往出走，那位男同事很紳士，主動扶她，倒搶先嚴莫一步。她笑著與人道謝，目送電梯門闔上，一旁的嚴莫半天沒吭聲，到了車上，才問：你平時在公司，男同事都這么熱心照顧你？

    嚴曉芙一愣，實話實說，還好，只是禮貌性的，沒什么別的意思。

    他卻仿佛仍是不放心，喃喃道：早知道給你弄個電動輪椅了，還能爬坡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