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花(1)
柿子花(1)
陳柿還叫陳柿子的時候很討厭自己的名字,于是成年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把自己的名字改了。 最反對的人不是她媽,而是卞哲,死活攔住她不讓她出門。 你不覺得你的名字很特別嗎? 哪兒特別了? 有可能有人一輩子都遇不上一個叫柿子的女孩,這還不夠特別嗎?他一本正經(jīng)的亂說。 陳柿還記得小時候取笑她名字最歡的就屬他了,她恨他恨得牙癢癢,老供電局宿舍單位小區(qū)502室客廳電視機(jī)底下的墻壁上還有她一筆一畫認(rèn)真寫下的討厭卞哲卞哲去死的鉛筆字。 時間再往回倒,那些鉛筆字還沒有隨著一家一戶的搬離而變得模糊不清。 就從他們小學(xué)畢業(yè)后開始講起好了。 你媽是不是特愛吃柿子才給你取這名字的?陳柿子被他問過無數(shù)次這個問題,懶得回答,只好反問道:那你媽希望你以后成為哲學(xué)家才給你取這個名字? 你怎么知道!不過陳柿子你這畢業(yè)照,照的也夠丑的。卞哲指著過塑的照片上眼睛瞇成一條縫的她說。 我讓你看了嗎?你自己未經(jīng)允許擅自動別人東西,你這是侵犯了我的隱私權(quán)你知不知道。陳柿子搶過他手里自己的畢業(yè)照和夾畢業(yè)照的日記本。 等我媽晚上回來我問問她我有沒有侵犯你的隱私權(quán)。 卞哲的mama是律師,那個時候他們對律師這個職業(yè)都沒什么概念,她還曾一度以為律師和警察差不多,都是抓壞人的。 他說著說著突然靠近自己,少年的面龐在她眼眶里放大,太近了,近到可以看清楚他的睫毛根部。 那一刻陳柿子望著他清澈透亮的眼睛中自己的倒影,一瞬間卻忽然覺得自己在他眼里是透明的。 談何隱私。 你這里長了顆痣。他的拇指貼上她的右眼太陽xue下的位置,指尖溫?zé)嵯駧щ娨粯幼屗直凵系碾u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橄奶焯鞖馓珶?,人的大腦也跟著變得遲鈍起來,到底是誰主動接吻似乎沒有答案。 她的舌頭和他的舌頭碰在一起順理成章糾纏起來,卞哲的手扶著她的后腦勺,防止她倒在床上。 舌頭軟軟滑滑的,親吻的感覺讓她很舒服,覺得自己仿佛變成海底的貝類動物,被人溫柔地舔舐,她從小喜歡海洋和一切海洋生物,偌大神秘浩瀚的東西給她帶來奇妙的安全感。 吮吸的嘖嘖聲在只有老舊的空調(diào)外機(jī)轟隆作響的夏日午后變得格外清晰,為禁忌感蒙上羞赧的外衣。 柿子,你東西收拾好了沒,今晚我們?nèi)ネ馄偶页燥?,你聽到?jīng)]有? 陳女士的聲音在門外突然響起,嚇得她立刻把卞哲踹到地上,嘴唇還殘留著接吻過后酥麻的感覺。 門從外面打開。 誒,你在房間怎么不理我?我叫你你沒聽見?。勘逭芤苍诎?,怎么坐地上?讓柿子給你搬個凳子坐,你東西收拾好了吧? 阿阿姨好。剛才她那一踹讓他毫無防備尾椎骨著地,收拾好了,我過來幫柿子收東西。 你看看別人好心來幫你,你還讓人坐地上,冰箱里有切好的西瓜,也不知道拿給人出來吃。 阿姨不用了,我不愛吃西瓜。這句是卞哲說的。 他哪兒是來幫我的,整個一來搗亂的。這句是陳柿子心里想的。 陳女士又念叨了她幾次催她快點(diǎn)收拾東西才舍得關(guān)上門。 你沒事吧?她見他站起來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你說呢?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媽突然喊我,這不是緊張嗎你 因?yàn)槭窍奶?,卞哲穿了件灰色的運(yùn)動褲,她坐在床上,腦袋正好對著他胯下的某個部位,輕薄的褲子中央隆起了一個像小山丘似的弧度。 他完全沒有不好意思,還當(dāng)著她面揉了揉自己的小兄弟。 這不正常生理現(xiàn)象嗎?起不來才不正常呢,你要試試嗎?他愉快地發(fā)出邀請。 謝謝,不用。 好吧。他像失去骨頭的小狗,如果真的有耳朵的話此刻會耷拉下來。 你不管它嗎?她見他沒了下一步動作。 不用管,過會兒就會好。 那你要吃西瓜嗎? 不吃,西瓜汁粘在手上粘得慌。 那你走開點(diǎn),我真的要收拾東西了。 他自覺繞到床遠(yuǎn)離書桌那半邊躺下抄起床邊一本雜志看了起來。 她信他會幫他收拾才有鬼。 卞哲,你別看別人給我寫的信 窗外的蟬無休止鳴唱,混雜著少女尖細(xì)的呵斥,從縫隙溜走。 這是他們在供電局宿舍小區(qū)度過的最后一個夏天,再過兩天他們就要搬去城西新區(qū),卞哲考上了師大附中,陳柿子去了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