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盛夏光年

    蔡恒遠給她打來微信電話吵醒了她，問她在干嘛。

    她才注意到，蔡恒遠給她發(fā)微信，她沒回。捏捏鼻子，笑著回答說沒呢，在發(fā)呆。

    “圣誕快樂?！?/br>
    電話這頭，蔡恒遠看著散盡的人煙氣息的客廳，盤腿坐在地毯上。

    “謝謝蔡醫(yī)生?！?/br>
    “什么時候的飛機？”

    “跨年夜?！?/br>
    成弈想象，夜空中滑行這就飛到新的一歲，這事還是帶感。時光也就好比飛機滑翔天空，飛過了，也留不下什么痕跡。但時光獨特之一，久了就顯山露水。

    “好像還不錯?！?/br>
    一只布偶無聲地來到他腿邊，他抱起小東西落在自己的腿間，給小貓做著獨家招牌按摩。小貓舒舒服服地耷拉著眼皮，“喵~”

    “是嘟嘟嗎？”

    “對啊，今天診所小聚了一下。診所里的小meimei難得見她一次，一直抱著玩，這下子玩累了。”小貓磨了兩下爪子在蔡恒遠的牛仔褲上，蔡恒遠趕緊去揉了揉爪子并翻過來看看桃花印。

    成弈腦子里想著嘟嘟那雙藍色撒嬌眼，忍不住笑出聲來：“大跨年的被迫營業(yè)，有點慘?！?/br>
    蔡恒遠補充說：“我今天去YOYO那里拿貓糧，也給丁丁小朋友準了新年禮物?！?/br>
    “實在是感謝?！?/br>
    *

    丁丁是成弈之前在B市撿的流浪貓留下來的小崽，正如黃聞嘉說的，她很怕自己照顧不好，所以丁丁的mama一直放在寵物店請店主幫忙照看，丁丁的mama生產(chǎn)出了問題，連著母體僅存活了丁丁一個崽崽下來。成弈讓寵物店的老板寄到了西城，自己又找了家寵物店高額請店主照看。她和蔡恒遠就是在寵物店相遇的，但認識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嘟嘟是蔡恒遠的布偶，成弈有次問他，為什么養(yǎng)這么貴又嬌氣的貓咪。蔡元恒簡單說了，因為養(yǎng)女兒啊。這理由，成弈還真接不下話。

    蔡恒遠是成弈的牙科醫(yī)生，她年中時候感覺智齒萌生，發(fā)炎拖了整整一周才去就診。她第一次去就診的時候，躺在手術(shù)椅上，長著自己的嘴巴，還有充滿困惑的大眼睛。蔡恒遠持著鑷子去看查看她糟糕的牙齦，成弈痛了叫出來，這是病人的常態(tài)反應(yīng)，成弈搞不清楚狀況講了句：“你輕點兒啊。”這一聲抱怨，確實有點微妙。

    職業(yè)素養(yǎng)當然不允許蔡醫(yī)生和他的病人計較，他隔著口罩面不改色的說：“想保持你的下顎線，就找個時間來拔掉?！背赊臎_著洗漱臺吐出滿嘴的腥繡液體，接過蔡恒遠遞來的紙杯忙道一聲謝謝，嘟嘴漱口沖走那股惱人的臟味?！拔易罱@一周都挺忙，估計下下周才能來，你看能預(yù)約嗎？”

    “可以，但是你要保證不在生理期。”蔡恒遠側(cè)身整理工具，脫著手套對旁邊的護士講：“先帶去照個片子?！?/br>
    成弈等著蔡恒遠的宣判，他認真指著片子講：“你的手術(shù)會由我跟進。你左右兩側(cè)各一顆完全橫阻，右側(cè)和神經(jīng)線很近，情況還算復(fù)雜?！?/br>
    “胃不好的話就不要吃甲硝唑，最好改成奧硝唑?！闭酒鹗疽庾o士領(lǐng)到前臺去之前又加了一句：“不要吃燒烤火鍋冒菜干鍋了，注意作息。”

    生病要聽醫(yī)生的話，成弈忙點頭說好謝謝。抽出手機對了一下日歷，預(yù)定好手術(shù)時間付款。匆匆看了一眼墻上的證件：副院長。

    心里念著，還真是那個蔡恒遠。

    蔡恒遠祖籍是西城，整個家族后來在臺灣發(fā)展。這間診所的創(chuàng)辦人是他和他表哥，他表哥早年浪夠了后在西城口腔醫(yī)學(xué)院學(xué)習6年，畢業(yè)后從事牙科工作。蔡恒遠在18歲時參加特殊招考來西城讀牙科，畢業(yè)后去了德國讀研。學(xué)業(yè)歸來后剛好遇到西城人才優(yōu)惠政策，兩人索性一起創(chuàng)業(yè)。年初政府政策宣傳片，這間診所自然而然就成為其中一部分，有事沒事就在高峰的地鐵中循環(huán)播放。三十而立的蔡恒遠和四十不惑的表哥，就成了這片區(qū)的網(wǎng)絡(luò)小紅人，并不是因為牙醫(yī)多精湛，而是取下口罩有多帥。

    成弈如期而至躺在手術(shù)臺上，眼前散著兩大燈，眼睛忍不住想要合起來。

    蔡恒遠正準備給她注射麻藥，見她不斷眨動的眼睛，一口南普道：“想閉就閉著吧，等下麻藥會比較痛。”

    成弈哪是不好意思的人，給了臺階肯定要跳啊。她松了口氣準備閉眼，結(jié)果連帶著嘴巴也松懈了。蔡恒遠針頭還沒伸進她嘴巴，見她這樣連帶松懈，忍不住笑出來講：“算了，你眼睛還是睜開吧?！?/br>
    然后又示意旁邊的小護士，幫成弈把眼睛遮住。成弈心里念，論產(chǎn)品附加服務(wù)的重要性。

    拔智齒的這個過程，很一言難盡。像成弈這種野蠻生長的智齒，更是難上加難。對于蔡恒遠來說，當然這個命題不成立；這個命題，只成立在成弈這樣的可憐患者身上。

    她沒有知覺，但冰冷的金屬和嫩rou的切割、無情的電動和牙釉質(zhì)的物理沖撞，在心里跟直播似的同步播放著。還好，這間診所的服務(wù)是真的好?？梢钥紤]給醫(yī)生送火箭了。

    手術(shù)結(jié)束后成弈和蔡恒遠一起走去前臺，蔡恒遠從左邊包袋里取出一只一次性口罩，示意成弈帶上，并且囑咐道：“我建議你未來兩周都帶著口罩。相關(guān)注意事項等下前臺會發(fā)給你，下周定時來拆線。”成弈當然只能點點頭咯。

    成弈在前臺辦結(jié)賬手續(xù)，蔡恒遠突然問道：“YOYO的朋友？”

    成弈抬頭，疑惑的眼睛問出“你說的是哪個YOYO？”

    “寵物店的那個YOYO?！辈毯氵h那雙天生拿刀的手，點在成弈的單子上，對著前臺講：“家屬價?！?/br>
    前臺小姐抬眼撞上兩人對視的一幕，成弈一雙眼睛說完所有的話：“你怎么知道我認識YOYO？”“哇，不可思議員工價！”“YOYO面子這么大？”她咬著2坨棉花確實不好表達謝意，眉骨一松，拿著筆在自己的單子上寫到：THX。

    “不用謝，下周見?！彪p手插在白褂兜里，轉(zhuǎn)身朝辦公室走去。

    第二天早起照鏡子，成弈終于明白蔡恒遠為何叫她帶口罩出行，他媽的這也太慘了吧。成弈不經(jīng)意去問YOYO關(guān)于蔡恒遠的事情，YOYO告訴她是店里的一個顧客，成弈又問，那為什么認識她，YOYO回答改天幫你問問唄。

    成弈在約定的時間內(nèi)到診所拆線，啊的張開嘴巴等著被擺弄。蔡恒遠一如既往地拿醫(yī)患安全距離的口吻講：“這次沒麻藥，會有點疼，忍著點?！?/br>
    果然，很疼，但還是要忍住。成弈又發(fā)了一秒鐘的呆，給自己找了個雞湯：人，有痛，要忍住。

    “想什么呢？吐了。”成弈起身吐出血水又躺下，蔡恒遠盯著他的地盤倒是開啟玩笑來：“我發(fā)現(xiàn)你特別容易走神?！?/br>
    成弈最后起身回應(yīng)他：“有嗎？”

    “你上次落下的牙齒，需要帶走嗎？”蔡恒遠正在脫手套，指著器皿中的放著兩顆智齒的密封袋。

    “當然，畢竟智慧之根?！背赊姆湃胱约旱腉oyard中，順帶夸了一句：“還是感謝蔡醫(yī)生的照顧，全面恢復(fù)后找YOYO約你。”

    蔡恒遠聽到“智慧之根”四個字忍不住小聲笑了出來，他摘下自己的口罩，在丟開職業(yè)屬性之后，松掉口氣回復(fù)：“可以啊?！?/br>
    成弈是第一次見蔡恒遠的全臉，想起他是臺灣人，當下腦子里只現(xiàn)出八個字：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蔡恒遠臉很白凈長相很秀氣，鼻尖上右側(cè)還有一顆咖啡色的痣，單側(cè)梨渦，腦中想起炎亞綸，吃蚵煎仔長大的人果然是有共性的，這完全不帶地域黑。成弈猜他應(yīng)該是blue里的人氣用戶。

    轉(zhuǎn)念一想，搞不好是個小作精，認識應(yīng)該不錯。

    *

    “成弈，可以視頻嗎？我想和你商量丁丁的事情?！?/br>
    “行啊，你開，我也來云擼貓一下?！?/br>
    畫面接通時，只有穿著冠軍白衛(wèi)衣的蔡恒遠雙手撐著臉，那顆淺咖色的痣在無意犯萌。

    “嘟嘟呢？”

    “睡著了?！?/br>
    “這有點尷尬?！?/br>
    “你先別掛?！辈毯氵h有點坐不住，“你要不把丁丁送給我養(yǎng)吧?！?/br>
    “怎么？想兒女雙全?。俊贝丝痰某赊?，更像一只強迫營業(yè)的小貓。

    蔡恒遠歪了一下自己腦袋，成弈澄亮眼睛微微閃動，他又歪回自己的腦袋：“你這么說挺有道理。”

    “蔡醫(yī)生，非常抱歉，丁丁我不打算送人?！背赊膶W(xué)著蔡恒遠歪下自己的腦袋倒在膝蓋上。

    成弈當然不會送。

    蔡恒遠聽得出成弈難道有的決毅語氣，這個和在寵物店碰到她看貓時候的狀態(tài)完全不一樣，也是在診所任人擺布的狀態(tài)不一樣，更和幾次出來湊局的松弛狀態(tài)，完全不吻合。

    “是我給你造成了困擾，不好意思。”

    大概是南普，所以語氣里很容易就透露出尷尬的意味。

    成弈坐直了身子，松了松肩膀，擠出一個笑容：“是我剛剛說話重了點，你不要往心里去。丁丁的mama是我讀書時候收養(yǎng)的流浪貓，那個時候我沒有精力和信心養(yǎng)，所以一直放在寵物店里。丁丁的mama和他的小兄弟們都去世了，所以我把丁丁又接回了西城。很愧疚，我沒有親自照顧他，但是他對我而言的確很重要，是某段記憶的強有力證明之一吧。所以新一年有新的打算，接他回家。還是謝謝你的好意。”

    蔡恒遠說，那成弈，圣誕安康，晚安。

    成弈說，感恩，晚安。

    我是分割線~

    讓我想想哦，目前出現(xiàn)的配角：黃艾嘉（嚴真）、孫皓月（黃聞嘉好伙伴）、蔡恒遠（有爭議的男二）、林甜（成弈中學(xué)好友，后續(xù)劇情轉(zhuǎn)折重要人物）、高立（有爭議的年下奶狗）、丁?。ㄉ裰ィ?、YOYO（寵物店老板娘，有故事的工具人）、成子由（成弈弟弟，工具人）、dy（BD代表，工具人）

    PS：后面還有重要的配角

    我這個作者真的好不討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