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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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睡不著,我怕,費利克斯,你陪陪我好嗎?她不知道,當(dāng)她可憐兮兮的小聲請求的時候,他的心都碎了。 好。他沙啞的答應(yīng)了,竟然幸慶她聽不到他嗓音里的顫抖和憐惜,你回床上躺著,我就在這里陪你。 她遲疑的先放開他的手,可上床的時候,她得不斷的回頭確認(rèn)他一直都在,才能放心的躺下去,將被子拉到下巴,她朝他伸出手,期盼的望著他:費利克斯? 她顯然沒意識到她喊著他的名字時充滿了信任和依戀,在他握住她的手之后,她合上雙眼,小小的唇邊竟然還彎著個心滿意足的笑。 他已經(jīng)不知道心要痛成什么樣了。 可還沒等他繼續(xù)自責(zé),她的呼吸首先就紊亂起來,細(xì)眉緊緊擰著,雙眼用力閉著,笑弧早就變成了緊抿,抓著他的手越來越用力,整個人都開始微微顫栗起來。 他比她還緊張,輪椅已經(jīng)抵在了床邊,他只能往前傾身,盡可能的靠近她,想碰不敢碰,想叫她的名字卻清楚毫無作用。 他從來沒有任何時候像現(xiàn)在這樣覺得自己無用到了極點。 她猛地睜開了眼,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又驚又怕的轉(zhuǎn)身就往他這邊滾,直接裹著被子從床上跌到他懷里。她掙扎著從被子里探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哆哆嗦嗦的喃喃自語:抱一下,就抱一下下,好、好可怕,有人抓我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啜泣聲逐漸取代了咕噥,如同一只受傷的小獸,藏在他肩窩里嗚咽。 她的精神狀況很不穩(wěn)定,他隨行卻沒有帶著這方面的醫(yī)生,抱緊她,他cao縱輪椅往外。 客廳里的管家馬上恭順的低頭:先生? 詹尼斯怎樣了?狂躁被對她的焦心誘發(fā)得無法壓制,他接過一杯冰水灌掉,才能勉強冷靜下來。 管家接過杯子,還沒有聯(lián)系。 他閉了閉眼,知道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睡一覺養(yǎng)精蓄銳。可她睡不著,他怎么可能睡? 折返臥室,他瞧著那張大床,嘆了口氣,摸了摸她的腦袋,在她抽泣著抬起頭時,認(rèn)真道:伊洛娜,我現(xiàn)在需要你重新躺回床上。他的斷腿因為奔波勞累,沒有恢復(fù)好,他沒有辦法將她抱起來。 她眼里是可憐巴巴的失落,卻也知道不可能一直縮在他懷里,吸著鼻子,她倒退著坐回床上,盯著他不肯放:那費利克斯還陪著我嗎? 他微微彎出個笑,陪。取出右邊扶手下的單柱拐杖,拉開,撐住自己,站起來,坐到床邊。 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反射性的往后挪了挪讓出位置,在他坐上床后,淚汪汪的瞧著他遲緩的動作:發(fā)生什么事了?費利克斯,你的腿到底怎么了? 他將拐杖靠在床邊,見她盯著他等回答,不由得心一軟,輕描淡寫道:出了點小事情。說著,脫掉了外套,關(guān)掉床頭燈,就這么襯衣西褲的躺下去,左臂伸出去,來。 她歪了歪腦袋,小心翼翼的靠上他的胳膊,反而像是將他當(dāng)成易碎的娃娃那樣,手指輕輕戳了戳他的胸口,除了腿,還有哪里有傷么?她想岔了,以為是他在意大利受的傷,沒好全就趕來救她。 他偏頭垂著長睫,凝視著她擔(dān)心的樣子,忽爾一笑,拉扯著被子將她裹嚴(yán)實,沒了,就腿有些小問題。說著,攬住她的背,好了,試著睡一會兒,我會在這里陪著你。 她恩了一聲,先是飛快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想了想,不放心的左右扭了扭,將卷起來的被子扯開,分一半攤在他身上,側(cè)過身,慢吞吞的用臉蹭了蹭他肩膀,再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掩到鼻子上面,食指悄悄摸索著勾住他腰袢,這才打了個呵欠,閉上眼。 他好聞的味道充斥著她的呼吸,他的體溫溫暖著她,她的耳朵下面枕著的皮膚內(nèi)甚至有著脈動的強壯跳動。就是這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讓她仿佛可以聽見心跳的聲音。腦子里壓根沒有那些驚駭?shù)漠嬅?,反而想起了在慕尼黑他辦公室休息室里的清早。 那是她第一次和除了粑粑以外的男性睡在一張床上,那個時候她太困了,就記得暖烘烘的,香噴噴的,而現(xiàn)在也是暖烘烘的,香噴噴的,還硬邦邦的。她不自覺的動了動鼻子,試圖在滿鼻子的暖香中辨別出他到底用了什么味道的須后水,混混沌沌的,她不自覺的已經(jīng)滑下了他的手臂,蜷縮在他胳膊下面,緊貼著他身側(cè),熟睡了過去。 他在黑暗中閉著眼,仔細(xì)的聆聽著她的每一次呼吸,在確定她安然睡去后,才輕輕的側(cè)轉(zhuǎn)過身,腰下硌到了什么,他摸過去,是她可愛的手。冷峻的眉眼完全柔和下來,他將她的手指從褲袢中取出來,放到他的腰上。在他的右手摟住她時,她的小手無意識的在他腰側(cè)撓來撓去的,最后勾住他的褲腰才老實下來。 細(xì)細(xì)一根的手指,夾在褲子和襯衣之間,密密的貼在他的腰上。 他憐惜的輕嘆一聲,低頭親了親她的發(fā)頂,[晚安,小愿。] 她睡眼惺忪的醒來時已經(jīng)在飛往漢堡的私人飛機上了。 揉著眼睛,很久沒有睡得這么好,她迷糊的呢喃了幾聲,沒聽到自己的聲音時還茫然了一下,怔怔的掀開眼,才發(fā)現(xiàn)自己坐靠在費利克斯的懷里,柔軟的毛毯因為她抬手的動作滑下她的肩膀,涼意讓她打了個哆嗦。 剛要把毯子拉上來裹住自己,卻有人自她身后把她抱了起來。 蔚藍(lán)的瞳孔驚嚇的大睜,她反射性的踢打驚叫起來,那一瞬間,以為壞蛋把她和費利克斯都捉住了! 費利克斯當(dāng)即撐住扶手站起來,一手朝她伸出,嘴里說著什么,表情相當(dāng)嚴(yán)厲。 她慌亂的抓住他的手臂,在被放開后,死死纏住他的脖子,像只樹袋熊一樣的雙腿也干脆盤上了他的腰。 他勉力坐下,安撫的輕拍著她的背,還把毯子扯起來把她包裹住,讓她的安全感恢復(fù)。 上涌的恐慌被他的氣味、體溫和動作拍散,她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從他肩窩里抬起頭,扭過來,看到對面座位上一臉擔(dān)心的詹尼斯。 伊洛娜。這下不敢亂來了,詹尼斯揮了揮手,努力彎起唇角。 她眨巴了兩下眼,確定沒有看錯,詹尼斯!大喊一聲,松開費利克斯就朝他撲過去,眼淚都出來了,滿滿的委屈,你們怎么不早點來! 對不起、對不起。詹尼斯張開手臂接住她,滿臉愧疚的連連親著她的額頭,我來晚了,對不起。 她又氣又難過,邊哭還能語速飛快嘀嘀咕咕的問著后續(xù)的事情,慕尼黑大學(xué)學(xué)術(shù)隊、到底爆炸是誰干的、誰那么混蛋的借機做了人口販賣的事情、那個修道院是怎么回事、手環(huán)、其他人有沒有救、他們是怎么找到她的、那個恐怖的宴會、那些該死的混蛋們 費利克斯安靜的坐在座椅里,雙手交疊著擱在腰腹間,看了一會兒對面的兄妹完全沒有交流障礙的溝通,撇開頭,往舷窗外看。 平靜的隱藏住滿腹的嫉妒,強忍下把她奪回來的沖動,按捺掉懷抱中的空虛感。 她不應(yīng)該屬于他,他所有的情緒都是錯誤的。 麻麻、粑粑和埃里克都在漢堡的機場等待,見到伊洛娜平安歸來,麻麻抱著失而復(fù)得的小女兒痛哭,還相當(dāng)女王的把臉色難看的粑粑一腳踢開,和親親寶貝單獨坐一輛車。 一家人的下一站是醫(yī)院,在伊洛娜接受全面的檢查時,費利克斯也被推去復(fù)查。 結(jié)果是除了失聰外,伊洛娜的健康指數(shù)看起來比費利克斯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