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迷香徑 糖藕
蝶迷香徑 · 糖藕
趙衍走到門口,見門關(guān)著,隱約傳來女子說話的聲音,便問立在一旁的鶴望道:誰在里面伺候? 鶴望沒料到他回來得這么快,低下頭道:是新桃,正在伺候用膳。 趙衍頷首,抬腳剛要往里走,又折返回來:你去給打個手巾來,要涼的。鶴望應(yīng)下來,立時就去,回頭看看趙衍,見他在門口不進(jìn)去,似要等自己的手巾,于是放慢了步子,足花了盞茶功夫才拿來。 怎么這么久。 趙衍接過手巾,擦著嘴角,不一會兒便沾上點點血跡 鶴望這才發(fā)現(xiàn)他嘴角帶傷,驚道:王爺,你和三殿下這是還動起手來了。 趙衍睨他一眼:閉嘴。夜路太黑,你也不知道送個燈籠來。 鶴望不信他是摔的,卻想再拖著他一時也好,于是道:是我大意了,下次定送燈籠過去。 見趙衍抬腳,又道:降真在用膳,怕是還要再一會兒,王爺要不要先去湯泉解解乏? 趙衍覺得他今日話多得很:不必了。 他擦干凈嘴角,將臟手巾丟給他,推門進(jìn)去了。 黃花梨的圓桌上放了六個菜,沒動多少,大概是因她筷子用得費力。 妙儀見趙衍進(jìn)來,喚了一聲王爺,起身去迎他,被他按住肩頭,又坐了下去。 他自己也正對著她坐下,等了一會兒,不見新桃給他布碗筷,便道:現(xiàn)下又餓了。 妙儀放下筷子,見新桃低著頭,似是怕趙衍,于是對她道:去幫王爺拿付碗筷來再去廚房問問有沒有冰,用布袋裝了拿來。 新桃不解:今日太醫(yī)來了,說jiejie體寒,不能吃冰的。 趙衍夾起塊紫糯糖藕,一張嘴果真扯著傷口,疼的哼了一聲,又放下筷子。 只聽妙儀道:我不吃冰的,你去拿來便好。 他只在唇上沾到一點味兒,卻也品得出那糖藕的甘甜,嘴角一彎,又是一陣抽痛。 新桃點點頭,跨出一步,又折返回來,將桌上一個瓷盅推到妙儀面前:jiejie,嬤嬤交待了,特別給你準(zhǔn)備的,雪梨冰糖燕窩,你若吃飽了,便趁熱喝了吧。 她說完便去了,只留二人在房中。 妙儀喝了一口,眉頭蹙了起來,那里面有股味道,說不清楚,便放下了。 趙衍問:怎么不喝了。 妙儀不能說味道不對,她是個婢女,哪能喝過燕窩呢?于是道:我第一次喝這個,喝不慣。 趙衍挑起幾絲:是不是燉的不透? 邊說著,邊要將她用過的勺子放進(jìn)嘴里,妙儀想去阻攔,他卻已經(jīng)把空勺子塞回她手上了。 那燕窩起初不覺得有什么,一回味卻不對。趙衍沉下臉,喚鶴望進(jìn)來:你去叫王府隨行的醫(yī)女過來,帶著銀針,再把廚房的人都聚在外面,派人看著。 他想了想又道:也將新桃?guī)磉€有齊嬤嬤。 齊嬤嬤和新桃跪在堂前,醫(yī)女驗了那盅燕窩,向趙衍回稟:王爺,這里沒有毒卻是有些其他東西,敢問這位娘子喝了多少? 趙衍道:喝了半勺,要不要催吐? 醫(yī)女搖搖頭:若是只有半勺便無大礙,若是全喝了只怕這位娘子今后再難有子嗣。王爺若是不放心,我便開劑溫補的方子,用上兩日更是萬無一失了。 趙衍松下一口氣來,向著地上跪著的二人道:說罷,到底是誰? 大半夜的,又是打板子,又是抄廚房,將一個不大的溫泉宮鬧得人仰馬翻,果不其然,杜太后聞著風(fēng)聲,只穿著常服,便帶了人趕了過來。她跟前的嬤嬤甕聲甕氣地問道:這么晚了,出了什么事? 杜太后的目光掃過眾人,穩(wěn)穩(wěn)定在趙衍身后那纖細(xì)人影之上,銳利如幼犢被人接近的母獅,讓人不寒而栗。 趙衍往廂房內(nèi)一指,讓妙儀先進(jìn)去。她依言進(jìn)去了,卻并未點燈,只靜靜靠在床頭聽著外面的一舉一動。 當(dāng)著眾人的面,杜太后不好教訓(xùn)兒子,只好將人輦了出去,關(guān)起房門來說話。無非就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哪有爹娘不為兒子著想的?;蛘呤?,這個女人留不得,才幾日便攪得你和岐兒不和。再就是,就算留下來,也絕不能要子嗣。 妙儀聽著聽著漸漸覺出睡意,這兩日累的很,迷迷糊糊間,聽到杜太后提到南詔二字,立刻坐起身,側(cè)耳細(xì)聽,只聞杜太后道:依我的意思,這樁婚事必須在盡快定下不論你中不中意她,府上不能再由那些個鶯鶯燕燕把持著你若顧念華陽的子嗣,不愿停妻再娶,綺羅兒也愿做平妃你這一走,也不知多久能回何必這個時候放這么人在楊家面前礙眼 妙儀耳邊一陣嗡鳴,趙衍答了什么她未聽清楚,回過神來,只聽見杜太后嗟嘆:莫要忘了,你父親臨終前,自己應(yīng)了他什么! 那語氣既無力又無奈,大概是沒能如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