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春日宴
第二十四章 春日宴
近來連謝兩家婚事還沒告一段落,又與陸家生了齷齪,斷了雙小兒女的婚事,各不往來。 因這兩樁事兒,如今連家成了一個笑話,哪還有好人家敢上門提親,據(jù)說連大小姐與陸家退親了后,連二小姐主動勾引姐夫,把陸家主母的位子攥到了手上,想那陸家公子什么人物,頂俊的男人,多少女子芳心暗許,卻被連家兩個不要臉的女人禍害了,一時間唾罵聲更甚。 在這樣的罵聲中,連家閉門不出,直到這日,知府府中遞來賞花請?zhí)?/br> 知府夫人設(shè)宴請平陽有頭有臉的公子小姐,明為賞花,實則各家孩子相看,成幾樁姻緣。 且不說別家,知府家里就有兩位公子,小的正到說婚年紀,知府夫人自當留神幾分。 很快到了宴請這日,天氣晴和,水芙蓉開得熱鬧,宴上男女分席而坐,中間卻不打屏風(fēng)簾面,公子望小姐,小姐也打量公子。 本朝風(fēng)氣拘謹,女子不可隨意拋頭露面,但在富國溫柔鄉(xiāng)的平陽府,卻不是這番光景。經(jīng)商之風(fēng)一開,世情越發(fā)開明,男女私奔之事常有,官府嚴打不減,倒也暗里不管了。 花陰之下,綠妥紅酣,水榭芙蓉開遍,這番光景之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動,宴上一眾小兒女起先還拘著,后來氣氛熱絡(luò)了起來。 知府二公子正是年少,生的白胖面圓,身材短小,卻對美人十分挑剔,眼珠細溜溜轉(zhuǎn),這些女子里,挑出了一個滿意的。 趁眾人在花園假山游玩時,私自將她堵在亭中,笑嘻嘻道:陸meimei,你生的真好看,家中可有婚配,若是沒有,明兒我娘登你家的門。 只見被圍住的女子瓜子臉兒,身體瘦尖,生的一雙出挑杏眼,正是陸妙音。 被癡丑的知府公子堵住,陸妙音脫身不得,有怒也不敢發(fā),我倒是想依你,連meimei卻不依。 她口中香氣直撲,二公子吸了一縷,心神不由往她話上轉(zhuǎn),連meimei?是那個與你家解了婚約的連氏,聽你的意思,她也仰慕我? 可不是,陸妙音道,她今日也來了,坐在最后頭,看了公子您一眼,仰慕您威風(fēng),再也挪不開眼,不如也將她請來坐坐。 二公子早聽聞連氏生的貌美,如何不心動,奈何昨夜,父親特地叮囑別碰連氏,仿佛連氏身后盤踞一條兇惡yin龍。 當時二公子一面聽,一面耳朵里出,眼下經(jīng)陸妙音一提,更是癢煞,何嘗看不出陸妙音推脫之意,卻也順水推舟,喊來一個小廝,以知府夫人的名義,專門去請連氏過來。 一盞茶功夫兒,阿福到了,不見知府夫人,只見亭中坐著一對男女。 女的是那陸妙音,旁邊挨著一個癡肥少年,一見到阿福,頓時兩眼大亮,陸妙音趁機抽回小手,笑吟吟道:連meimei來了,我也不打攪你們,告退了。說罷走的比誰都快,眨眼沒了人影。 阿福此時回過神,知道中了陸妙音的計,想走也走不成了,就見二公子癡肥rou身湊近,拉扯間,又崴了腳,被他一把拽懷里,如餓狼撲食般地親上來。 二公子兩片嘴唇像泡水中的臘rou腸,阿福心頭似火燒起,最厭惡這等輕薄男子,一時忘了規(guī)矩,正要一腳狠狠踢開,身后傳來一道含笑的男聲。 我當誰在這兒,原來是二公子,許久不見,怎地消瘦了幾分? 身后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阿福怔住,臉色刷地一白,胸口刺痛異樣。 正見韋宗嵐含笑立在亭外,腰系碧玉帶,身穿鴉青圓領(lǐng)袍,天光底下,花團錦簇之中,一雙鳳眼清透,眉目間光彩照人。 二公子知曉他身份,不敢造次,連忙放了手,笑迎上去,互相道了聲寒暄,韋宗嵐目光從他面上掠過,又柔柔落在連氏女身上,一雙鳳眸似笑非笑,道了聲連meimei,上次一別,已有多日未見,meimei的風(fēng)寒好些了沒有? 阿福聽到meimei這聲不由怔住,她與前世仇人何時這般相熟了,就見韋宗嵐暗使眼色給她,原來是替她解圍,忍著牙口發(fā)酸,佯作羞道:托韋哥哥的福,好許多了。 韋宗嵐雙目里掩不住關(guān)切之色,嘴唇微動,忽然止住了口,擰眉看向二公子。 仿佛不悅他打攪了自己與meimei談情。 二公子看這倆人眉傳秋波,就知這對兒有勾當,連氏女身后的惡龍竟是他啊。 韋宗嵐是康王的心腹,不看佛面看僧面,二公子再舍不得美人,也怕得罪康王府,忙諂媚笑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打擾連大小姐,自己打嘴巴子。說罷笑嘻嘻往臉上抽了一巴掌,知趣離開。 等人一走,韋宗嵐臉上含情脈脈的溫柔一收,拱手道:剛才唐突連小姐,是韋某冒昧了。 阿福搖頭道:韋侍衛(wèi)言重了,該是我向您道一聲謝,替我解了圍,若沒其他事,我先回去了。 阿福一邁開步子,腳扭了,身子一歪,韋宗嵐立即伸手一扶,將她攔腰握住。 少女胸前顫巍巍兩團頂上他胸口,韋宗嵐不等她回神,連忙收起手,道了一句得罪,聲音清溫,仿佛不沾一點血珠。 阿福此時站住腳跟,也臉紅耳赤,是羞更是怯怕,不礙事的。卻崴了腳,一時半會沒法走,正感到窘迫,韋宗嵐看在眼里,喊來一個丫鬟扶她往亭中坐下,幫她揉揉腳尖,韋宗嵐守規(guī)矩,當即背過身去。 阿福臉上和腳上的紅意消散了些,忍不住悄悄抬起眼梢,從后面看住男人寬挺的后背,滿腹狐疑,剛才他替她解圍,不會沒有理由。 韋宗嵐不知她這番心思,等了片刻,身后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有勞韋侍衛(wèi)。 韋宗嵐轉(zhuǎn)身,正撞見少女剛剛放下羅裙,一只繡鞋在裙下隱現(xiàn),露出一點紅,鮮艷無比,他鳳目悄然轉(zhuǎn)開,打發(fā)丫鬟下去,這時才提出要緊事,韋長史在附近的玉香亭,正與陸大小姐閑聊,請您過去一趟。 阿福后背登時透出了一身冷汗。 韋宗嵐自然不是一個人來赴宴的,韋氏也來了。 阿福沒想到這么快韋氏盯上了她,一時百感交集,正要婉拒,忽然見康王近身侍衛(wèi)計獾來了,想來是康王不放心韋氏獨自外出,把身手最敏捷的計獾派到身邊保護了,就見他似乎有要事,與韋宗嵐低語幾句,隨后二人匆匆離去。 阿福見他們走遠,心下松了口氣,怕韋氏不死心,假托體力不乏,先去廂房歇息了。 房中銅爐撲出一縷縷幽香,阿福胸口蓋了一條白毯,犯了困意,漸漸睡去。 丫鬟關(guān)上門,立在廊下伺候,午后光陰漫長,她們嗅了幾口銅爐檀香,也昏昏欲睡,靠柱上闔了眼。 半晌,隔壁屋門忽地一開,走出一名年輕俊美的道袍男子,如入無人之境推開隔扇,往里長驅(qū)直入了。 男子甫一進去,手帕捂住口鼻,將銅爐里的香斷了。 屋中檀香味散去,似有若無蕩開一股少女幽香。 他撩開低垂的床帳,便見到榻上臥睡一個鮮花般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