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古今

    佟櫻隨著老太太上了馬車。馬車內(nèi)里狹小，兩人進去尚且寬敞，待侍奉老太太的任媽子也跟著上去，里面又?jǐn)[上散熱的冰盆，便顯得擁擠起來。

    坐馬車也可不是個輕松活。

    佟櫻掀開馬車的碎珠窗簾，對小玉說：就在下面跟著吧。

    這馬車本來就走的慢，腳步快跟著是不費勁的。她向來為旁人打算，這點倒是讓人輕易挑不出錯。

    老太太眼睛掃掃身邊安靜的小婦人，開口道：有露這丫頭，還是心急了些。

    徐小姐家官司多。難免會心思多些。佟櫻想想，又說：心思多倒也不是什么壞事。

    老太太哼了一聲：那也要看她向著誰。   說著又撇了撇佟櫻我看阿桓那孩子也對她不上心。

    這又是不成了？

    佟櫻垂下眼睛，墨綠色長領(lǐng)抵著下巴：小孩心思變化也快，總是說不準(zhǔn)的。逼得太緊也不是好事。

    她抬起眼睛，看著面前的老婦人。夏季清晨濃烈的陽光照進來，映地她眼睛發(fā)亮，透出一股子難得的倔強氣來。

    任媽子在旁邊挑著冰盆子里的冰塊，看見這透亮清澈的眼睛，手里也頓了一下。

    以前都說夫人綿軟，現(xiàn)在瞧來，也不是那么回事了。

    老太太不介懷，沒看見一樣，轉(zhuǎn)著佛珠，嘴里卻哀嘆著：個頂個都是有主意的。老婆子年紀(jì)大了，不中用了。別糟了家就行。

    也不知道說誰呢。

    佟櫻沒接話，任媽子開口：瞧老夫人說的。您教地好，咱家一個個都是孝子賢孫。哪需要擔(dān)心這個。

    說著遞給佟櫻一杯涼茶，是新鮮的茉莉芽尖，沁著冰糖，上面還飄著幾瓣茉莉花瓣。老太太手里是一杯熱乎乎的鐵觀音。

    說得是呢，曲家代代綿長。佟櫻輕聲和著，喝了口手中的涼茶。

    自清廷主辦的洋務(wù)運動以來，東學(xué)西漸，西洋物件逐漸傳入中國。天津城里多了不少老爺車和黃包車，馬車倒用的少了，慣用的總共這么幾家。

    曲府的馬車也做的豪華敞亮，四角頂，夏季掛著琉璃珠的鏈子。是前清御用的宮廷師做的，設(shè)計玄妙，人坐在里面可以瞧見外面的景象，外面人卻看不清里面。

    街上常來往的販夫走卒遠(yuǎn)遠(yuǎn)一看就知道是曲府的馬車。

    又加上這次還有徐家的老爺車和士兵跟在后面，洋洋灑灑一隊人占了半條街，氣勢著實不小。

    佟櫻上次上街還是和徐有露去買衣服首飾。想到她，小婦人心里難免有些虧欠。

    她好像，搶了別人的丈夫。

    可這是搶么？她把這當(dāng)作場各取所需的交易。

    但，曲久桓呢？他是怎么想的？

    佟櫻驀然想到，她或許連曲久桓怎么想的都不清楚。

    她臉上變幻莫測，不愿教車內(nèi)人瞧見。就將臉轉(zhuǎn)向窗外，微微挑起簾子，看向街上。幾座連著的歐式高樓迭起，上面掛著大大的紅色招牌，掛著一串燈泡，還貼著當(dāng)下流行歌星的海報，姿態(tài)窈窕，面容嬌美，是當(dāng)下追捧的摩登女郎。

    畢竟。他是不該貪圖她的身子的。

    比她漂亮的人多的是。

    往昔留下的傳承與腐朽和漸入的現(xiàn)代與潮流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多元還是混亂。

    可向來沒有過不去的事，只有甘心停留在過去的人。

    佟櫻想起了留聲機里朗讀的英文和抄寫的英文字。

    人還是得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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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感情都需要一個認(rèn)識和過渡呀！為了he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