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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我妻誰屬在線閱讀 - 【我妻誰屬】(霓)

【我妻誰屬】(霓)

    〔霓〕

    29-7-12

    你見過彩虹下的彩虹嗎?彩虹下的彩虹,叫做霓。

    雖然看起來像兩道彩虹,但是霓的色彩又比虹清澹了一些、模煳了一些。

    每當(dāng)雨過天青,我總是希望能在天空看見兩道彩虹,那讓我想到小霓,雖然

    我并不清楚她現(xiàn)在身在何方。

    或許認(rèn)識我的人聽見我說這種話,會覺得很荒謬,甚至聽不懂我究竟在說些

    什么。

    畢竟,自我有記憶以來,周霓似乎就一直陪伴在我身邊,我們是兒時玩伴、

    青梅竹馬,在我5歲以前,我就當(dāng)她像是親手足一樣;她有時像姊姊,比如我

    天上小學(xué)就被五年級的學(xué)長揪起衣領(lǐng)恐嚇的時候,是她從旁踹了那個又肥又

    高的小平頭一腳,拯救了嚇到尿在褲子裡的我;她有時候又像meimei,比如短跑比

    賽因為扭傷腳踝而輸?shù)?、連走路都有困難、要我背她回家、在我背上一把鼻涕一

    把眼淚的時候。

    我自己也沒有想過,竟然會在2歲的時后向她表白,接著在3歲結(jié)婚,

    要說我們幾乎形影不離了人生中將近一半的時間也不為過,不過3歲那時候的

    我,也沒有想過自己怎么會把這么重要的人給弄丟了呢?周霓的每一張照片我都

    留著,就收在家裡書房的抽屜裡,還記得結(jié)婚典禮那天,我們把各自的照片都拿

    出來貼滿了喜宴餐廳的門口,我仔細(xì)數(shù)了數(shù),到底還是以她為主角的照片比較多。

    她小時候就像個男孩似的,留著一頭短髮,運動細(xì)胞很好,特別擅長跑步,

    小學(xué)的校內(nèi)比賽根本沒有任何人跑得贏她,這么優(yōu)異的表現(xiàn)立刻被初中的體育教

    練注意到,邀請她加入縣內(nèi)成績首屈一指的田徑隊。

    我與周霓雖總形影不離,但我們的青春期在此刻有了截然不同的樣貌,當(dāng)我

    認(rèn)真聽課做筆記時,她總因為早晨的練習(xí)而累得在課堂上打瞌睡,而當(dāng)她上場比

    賽,我自然是最忠實的觀眾。

    這樣兩小無猜的感情,到了6歲卻忽然產(chǎn)生了不明所以的化學(xué)變化,那個

    時期我們不知道為什么對彼此感到厭煩,儘管我們?nèi)允蔷妥x同一所高中,但我們

    不再一起上學(xué)、一起結(jié)伴回家,其實,我以為是她先討厭我的,所以我也必須討

    厭她,不然多沒面子?這樣的情況維持了快要一年,每天我都魂不守舍、過著如

    行尸走rou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我無意間在學(xué)校福利社聽見了田徑隊的人聊天,說有學(xué)長要追

    求我的青梅竹馬,我才驚覺自己的人生裡不能沒有周霓,這樣說可能有點嚴(yán)重了

    ,不過當(dāng)時的我終于千真萬確的肯定了自己對于周霓的感情,而當(dāng)我站在走廊遠(yuǎn)

    處望著周霓,發(fā)現(xiàn)她與我記憶中的模樣完全不同了,我從未注意她不知道什么時

    候留了的長髮,身材清瘦結(jié)實,胸部卻高高隆起,明明每天都在cao場上練習(xí)跑步

    ,皮膚卻仍白裡透紅。

    我還記得,我在走廊上叫住了她。

    「小霓。」

    我大喊。

    小霓的臉小小的,眼睛卻很大,長長的睫毛跟著眼睛眨,卻是在瞪著我,我

    不知道那個小時后一起堆泥巴、互彈橡皮筋的女孩,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漂亮了?

    「那個…」

    我一時說不上話。

    「有話快說?!?/br>
    周霓冷冷的說,幸好,脾氣倒是沒有變多少。

    「沒事,只是想問妳什么時候比賽?!?/br>
    我急中生智硬擠出這句。

    不說還好,一說這句話,周霓忽然像是受到什么打擊一樣,扭頭就往我反方

    向走,認(rèn)識了十幾年,上一次她這么做是我5歲半的時候把手上的糖果一口吃掉

    沒有分她,她氣得一個小時不跟我說話。

    但是這次,我搞不懂為什么她要生氣,一個箭步?jīng)_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

    「放開?!?/br>
    周霓怒不可遏,隱約看見她的眼角含著淚光。

    「怎么了?小霓?」

    我著急地問。

    「放開。」

    小霓用力扭動自己的手,想把我甩開,她越是掙扎我就越是抓緊,深怕她會

    逃開,她一跑起來,那我是怎么樣也追不上她了。

    甩著甩著,她忽然放聲大哭,我又更加驚嚇了,直覺反應(yīng)伸出左手摀住她的

    嘴。

    幸好,夏天的正中午,沒有什么學(xué)生會來cao場附近閒晃。

    那天,小霓不知道在我懷裡哭了多久才冷靜下來,而我也在那時候才知道,

    原來她早已經(jīng)退出田徑隊,退出的原因,是原本扭傷的地方發(fā)作,大大的影響了

    她的表現(xiàn),經(jīng)過醫(yī)生檢查,竟是傷患處已經(jīng)開始鈣化,醫(yī)生說再用平常的強度進(jìn)

    行運動的話,總有一天會傷及更深層的肌rou組織或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

    倔強的小霓怎么會怕手術(shù)房呢?我所認(rèn)識的周霓,就算知道眼前等待著的是

    多么嚴(yán)峻可怕的挑戰(zhàn),也不會輕易退縮放棄。

    我仍記得,她獲得初中等級短跑金牌的那天,她抱著我又叫又跳,然后說她

    要挑戰(zhàn)奧運的情景。

    她相信自己可以成為挑戰(zhàn)國際比賽的優(yōu)秀選手,我也如此深信著。

    「周霓要退出田徑隊了。」

    「喔?因為巨乳的關(guān)係嗎?」

    「胸部那么大,有風(fēng)阻吧。哈哈哈?!?/br>
    「對啊,男子組那邊每天都在偷看她?!?/br>
    「我看她也是故意勾引男人吧?」

    「對啊,一臉欠人干的sao樣?!?/br>
    小霓因為練習(xí)完必須先冰敷腫脹不適的腳踝,而比其他人晚回到休息室,竟

    就在門外無意聽見了田徑隊學(xué)姊們的竊竊私語,因為嚴(yán)重傷勢而對于自己能力的

    懷疑之心,就此成真。

    然而,最讓她感到無能為力、無力抵抗的,是每天不斷發(fā)育中的身體,rufang

    一天天隆起讓她感到恐懼。

    「就在剛才,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我怎樣也甩不掉你的手的時候,我終于知道,我真的

    變成女人了,再也不是那個跑得很快的周霓。」

    cao場司令臺的牆角,紅著眼匡的小霓這么跟我說。

    「說什么傻話?不然妳是什么周霓?」

    我問。

    「…可能會漸漸變成胸部很大的周霓吧。就像那些學(xué)姊說的?!?/br>
    周霓低頭,想要苦笑,眼淚卻又婆娑。

    「我要去海扁那些臭婊子一頓?!梗窔q的我,正值陽剛青春,暴躁異常。

    「算了吧。反正我都退出了?!?/br>
    周霓拉拉我的制服衣角,看來是冷靜了。

    我低頭看向抱著膝蓋、蜷縮起來的小霓,儘管我嘴上表示在我眼裡她一如往

    昔、絲毫沒有改變,但那是謊言,現(xiàn)在的她,看起來的確就像是長得很漂亮的女

    高中生。

    我吞了口口水,雙手拉了一下褲管、蹲下來陪她,什么也沒說。

    在我蹲下的時候,我注意到自己的褲檔處似乎有些緊繃。

    從那天開始,我們恢復(fù)了友誼,雖然我隱約覺得有什么事情被永遠(yuǎn)改變了,

    我們看待彼此的方式也略有不同了,但是我們都沒有說出口,我們都同意,能夠

    繼續(xù)擁有對方的陪伴彌足珍貴。

    也從那天開始,周霓從原本懷抱著短跑健將之夢的女孩,成為了一個普通的

    高中生,不再在課堂上打瞌睡、穿裙子進(jìn)校門、和同學(xué)一起看少女雜志研究著怎

    么化妝、在西洋情人節(jié)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座位抽屜被放了告白巧克力。

    「怎么樣?」

    cao場的司令臺上,把雙手壓在短裙下的周霓問我,穿著白色長襪的雙腿在空

    中晃呀晃的、鞋跟踢著司令臺的磨石子牆。

    「不算難吃?!?/br>
    我吃著那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給出評論。

    「我不是問你這個!」

    周霓笑了出來,推了我一把。

    笑著躲開的我,事實上內(nèi)心充滿惶恐。

    「我是說,覺得我該不該答應(yīng)學(xué)長呀?」

    周霓又把手插回裙子底下,看著天空。

    就算我再怎么不愿意回想,就算我只想敘述我與小霓的回憶,仍無可避免的

    會出現(xiàn)這個人,周霓在田徑隊的學(xué)長許冠廷。

    如果說在我的人生故事中,小霓是像彩虹一般的存在,那么許冠廷就是烏云

    、暴風(fēng)雨。

    之前聽說要追求小霓的,就是許冠廷。

    他是那種學(xué)生時期最受歡迎的人物,長得很高、擅長運動、笑起來帥氣,偏

    偏課業(yè)成績也非常不錯,大家都喜歡與他當(dāng)朋友。

    除了我以外。

    「隨便妳啦。」

    我假裝毫不在意地說。

    我從未聽說任何他倆正式交往的消息,那個疑問句之后,周霓亦不曾再和我

    說過與學(xué)長有關(guān)的事。

    然而,學(xué)長高中畢業(yè)的那個暑假,田徑隊的人一起到海邊去玩,周霓也去了

    ,大合照上,我看見許冠廷笑得英俊又自然,右手搭在小霓一邊的肩膀上,而且

    他們都在一邊腳踝上繫了紅色的沖浪繩。

    因為實在介意不過,我假裝隨口問了小霓沖浪繩的事。

    從海邊回來之后,她的沖浪繩一直掛在腳上沒有拿下來。

    「大家在海邊看到,覺得漂亮,就都一起買了呀。」

    小霓回答得如此輕鬆寫意,我?guī)缀跻畔滦膩聿⒏嬖V自己只是多想了。

    儘管,我注意到只有她跟學(xué)長的沖浪繩是一樣的顏色。

    不過,如果再追問下去,我恐怕也得要解釋為什么自己這么在意吧。

    令人在意的沖浪繩,在十月初的時候忽然消失了,令我感到喜出望外,卻仍

    在心底擔(dān)心會不會只是斷掉或者舊了、隨即會再出現(xiàn)一條新的?我不敢過問,小

    霓也總是若無其事,心神不寧的觀察了三週以后,我終于確定那條繩子不會再出

    現(xiàn)了。

    我倆人生的軌跡,在青春期產(chǎn)生波動與略微的分歧后,似乎又重新互相靠攏

    、走在一樣的直線上,我們考上了一樣的大學(xué),連宿舍都在同一區(qū)。

    大學(xué)的我們,感情達(dá)到了最高峰,不管是選修的課或者每天的晚餐總是在一

    起,各自的同學(xué)們都以為我們是從高中開始交往的情侶,殊不知我們認(rèn)識對方的

    總時程要比那多上非常非常多。

    「什么?那不是你的女友?」

    知道我們并未交往的同學(xué),總會如此驚訝的問我。

    而我大學(xué)的室友兼同班同學(xué)咖啡更是震驚異常,咖啡的本名叫許力非,因為

    名字寫起來很像咖啡,我索性都這樣叫他。

    「不是,但我想,我會在大學(xué)時期跟她表白吧。」

    我說。

    「跟這么漂亮的女生相處了二十年還未交往過,你腦袋壞了嗎?」

    咖啡吐槽。

    「她小時候比我還像男孩子??!」

    我反駁。

    確實,我沒有預(yù)料到那個兒時總替我把惡霸小孩趕跑的周霓,如今會變成長

    髮飄逸、五官深邃的美麗女人。

    「快行動啊笨蛋。過了這個村,就沒那個店囉?!?/br>
    咖啡說。

    「這個村還真大?!?/br>
    我笑著回應(yīng)。

    我們相識得太久,自以為熟悉對方,然而,她不但未曾發(fā)現(xiàn)過我偷偷暗戀她

    ,我也不確定她究竟喜歡什么類型的男人。

    每每與其他朋友們交談后,我總會對自己的表白燃起一股雄心壯志、一種絕

    對不會失敗的自信,但是到了與小霓一起吃晚餐的時候,卻又信心全無,看著眼

    前綁起馬尾低頭喝湯的女孩,我沒有勇氣將2年的情感作為賭注,如果她拒絕

    了,我該如何是好?推了我一把的,是再度出現(xiàn)的許冠廷。

    大學(xué)二年級的時候,我驚恐的發(fā)現(xiàn)許冠廷竟然也和我們讀一樣的學(xué)校,他仍

    然主修體育,未來的目標(biāo)是成為專職教練。

    與我的驚恐略有不同,周霓的心情看起來像是驚喜。

    這讓我心亂如麻。

    學(xué)長雖仍專精田徑項目,不過他也修了網(wǎng)球?qū)iL,而這門課的期末作業(yè),便

    是要教會一個毫無網(wǎng)球基礎(chǔ)的人如何能夠打基礎(chǔ)的網(wǎng)球比賽。

    毫無懸念的,周霓這個舊識是學(xué)長最好的教學(xué)對象。

    「不得了,這一定是上天給你逞罰。」

    咖啡拍拍我的肩膀。

    「逞罰什么?我又沒做任何對不起周霓的事?!?/br>
    我自暴自棄的在宿舍買了一大堆啤酒,瘋狂的想灌醉自己。

    「暴殄天物就是最大的罪過?。±闲?!」

    咖啡用膝蓋敲我后腦勺。

    「我看周霓根本就喜歡學(xué)長,我沒希望了?!?/br>
    我說。

    那天學(xué)長開口問的時候,小霓看了我一眼,隨即就答應(yīng)了。

    我什么話也插不上。

    「對,你不只沒希望,還很絕望。你看學(xué)長那身肌rou,有女人不喜歡嗎?」

    咖啡火上加油,在我耳邊說個不停。

    「周霓才不是那種女…」

    我試圖反駁。

    「再說了,周霓身材那樣、長得那樣,你覺得有男人可以把持得住嗎?」

    咖啡唯恐天下不亂,雙手在空中亂揮,唱作俱佳。

    我想到了小霓高中時候,那些學(xué)姊的閒言閒語。

    「啊,我忘了。唯一把持得住的傢伙,就是你?!?/br>
    咖啡再次拍拍我的肩膀。

    學(xué)長與小霓的網(wǎng)球課程似乎進(jìn)行得很順利,即便我仍每天跟小霓一起吃晚餐

    ,但課馀時間他倆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了,不同于高中,大學(xué)生行動更加自由、

    能去的地方也變多了,更加致命的是,學(xué)長竟然有一臺車。

    漸漸的,除了打網(wǎng)球,學(xué)長也帶她去許多地方玩,比如高中去過的海邊、沒

    去過的山上、相鄰城市的夜市等。

    讓我仍抱持希望的,是因為就算小霓花了越來越多時間與學(xué)長相處,她仍對

    我表現(xiàn)出依賴的情感,例如總是先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圖書館或吃飯、才回應(yīng)學(xué)長

    的邀約;我與學(xué)長都找她看電影、她仍選擇了與我一起去。

    隱約,我開始覺得,也許周霓心裡也是喜歡我的。

    期中考結(jié)束時,在那個她與學(xué)長去過好幾次的海邊,我終于鼓起全部的勇氣

    問她,是否愿意與我交往。

    「你腦子進(jìn)水了嗎?」

    周霓問。

    不過,她卻是笑著說的,夕陽馀暉的光暈灑在她黑色長髮的髮梢,讓畫面看

    上去有些夢幻過頭了。

    「沒有?!?/br>
    我瞇起眼睛看著逆光的小霓,發(fā)現(xiàn)她踩著水,往我靠近。

    「那怎么現(xiàn)在才問?」

    周霓看著我,輕輕的說,這次她的表情認(rèn)真,而我看著她、下巴碰到了她的

    鼻尖,我親吻她,我想這是我這輩子聽過最甜膩的話。

    我從未喜歡過任何其他女孩,就像是我眼中始終只有周霓。

    沒有女孩接近過我,因為我身邊永遠(yuǎn)都有她。

    我用我的一生喜歡她、愛她,如果說有命注定這回事,那么我的命運在5歲

    那時就已經(jīng)明白了,周霓就是我的命中注定。

    這聽起來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話,當(dāng)我在婚禮上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在座的所

    有女性賓客都哭了。

    6歲的時候,我見過小霓的裸體一次,我們?nèi)ス珗@的噴水池玩水,小孩子們

    毫不扭捏的就把衣服脫個精光,反正看起來都差不多。

    再次看見她一絲不掛的身軀,她已經(jīng)與過往完全不同,就如她在司令臺的那

    個午后對我說的,她的胸部不可抑制的變得豐滿,只不過我沒有想過會變得這么

    大,水滴狀的rufang軟嫩而飽滿,因為運動而精實的腰線婀娜多姿。

    我看著她褪去衣服的時候,一言不發(fā),一邊忍耐心中興奮的心情、一邊在心

    底讚嘆人體的奧妙。

    與青梅竹馬親熱,并沒有想像中尷尬,我們坦誠地探索彼此的身體,誠實的

    告知對方自己的感受。

    然而,有一點我卻始終沒有說出口,那就是我不確定她是否也與學(xué)長這么做

    過?我想,這無關(guān)處女情節(jié),我對于自己仍對這題耿耿于懷也有些驚訝,不過,

    每當(dāng)我在周霓體內(nèi)挺進(jìn)的時候,總是會想到學(xué)長是否也曾這么做過?小霓是否也

    對著學(xué)長露出嬌媚的眼神、發(fā)出讓人渾身酥麻的喘息聲,她是否也會張開懷抱、

    把手臂勾在學(xué)長后頸、雙腿環(huán)繞到學(xué)長的腰上?她是否也曾蹲坐在學(xué)長身上、彎

    起膝蓋上上下下扭著臀、一對巨乳讓學(xué)長一覽無遺?我總是在與小霓親熱的時候

    想到這些畫面,但我會告訴自己,這些終究只是幻想,如果她從未跟我說過與學(xué)

    長有關(guān)的是,那就是她們從未交往過,我此生僅進(jìn)入過小霓的身體,而小霓,也

    只有我。

    雖然從有記憶以來就認(rèn)識對方,不過一直到此時此刻,我們的人生才正式有

    了各種意義上的交集,直到3歲的這年間,就像是我們?nèi)松貓D上最顯眼

    的一個紅色點點。

    然而,既然是交集,也許,就必定會有再次分開的機會。

    結(jié)婚2年以來,雖然我們沒有刻意要趕緊生小孩,卻也未曾採取任何避孕手

    段,可能是運氣,也可能有某些原因,總之小霓的肚皮沒有什么動靜,我原本擔(dān)

    心小霓自己會不會有壓力,不過既然她也說了「順其自然就好嘛」

    這樣的話,我們也就索性把原本預(yù)約要去看的門診都取消,企圖當(dāng)個順其自

    然派的大人。

    因為沒有孩子,所以我們的婚后生活和婚前交往時并沒有太大的不同,假日

    我們總是睡到中午、再一起出門吃早餐,下午偶爾一起去看電影、或者到郊外踏

    青,平日我們各自上班,也與自己的同事朋友們聚會。

    「今天,我會晚一點回家噢?!?/br>
    夏末的某一天、出門上班前,妻子對我說,一邊用腳尖踢踢地板、好讓腳可

    以完全落進(jìn)平底鞋裡。

    「嗯?公司聚餐嗎?」

    在鏡子前打領(lǐng)帶的我隨口回應(yīng)。

    「田徑隊…算是同學(xué)會吧?總之就是我們那一屆的聚會?!?/br>
    周霓說完,背起帆布袋轉(zhuǎn)身就要出門。

    隱約覺得不太對勁的我,想要轉(zhuǎn)頭再問的時候,她已經(jīng)關(guān)上門離開了。

    或許我用烏云或暴風(fēng)雨來形容小霓的學(xué)長,是過于溫和了,我想他應(yīng)該是陰

    魂不散的一團迷霧。

    雖然,這有可能是我主觀的偏見。

    我主觀的偏見,覺得我的青梅竹馬、我的妻子、我所認(rèn)識的周霓,從那天之

    后就開始表現(xiàn)得與平常不太一樣,那樣的改變讓我毛骨悚然,僅管我無法確實地

    說出哪裡不對勁,也一點證據(jù)都沒有,當(dāng)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那天晚上小霓并不

    只是晚點回家,而是一直到早上四點天將亮?xí)r才進(jìn)家門,我們因此大吵了一架。

    然而,我卻認(rèn)為這并不是小霓之所以變得異常的主因,籠統(tǒng)來說,我覺得她

    說話的語氣、看著我的方式、甚至我們在床上肌膚相碰時的摩擦感,都與過去大

    不相同。

    正因為我已認(rèn)識她太久、太久了,如今的陌生感,是我從未遇過的。

    可能因為年紀(jì)到了,許多人開始懷念起過去的老友,秋天的時候,我亦參加

    了大學(xué)同學(xué)會,和我最要好的同學(xué)咖啡也參加了,我們自從畢業(yè)后就鮮少聯(lián)絡(luò),

    最后一次見面大概是婚禮上,不過因為那天實在有太多麻煩事要忙,我也沒有機

    會跟他多聊天,直到現(xiàn)在。

    也許是因為我們有各自的人生要發(fā)展,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的生活中

    只有周霓。

    「說到小霓,我前天在路上遇見她呢?!?/br>
    咖啡說。

    「現(xiàn)在連我都很少叫她小霓了,都32歲了?!?/br>
    我笑著說。

    「她還是跟以前差不多漂亮呀!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br>
    咖啡沒好氣的說,從夾克口袋拿出智慧型手機。

    「想當(dāng)初我們讀大學(xué)的時候,智慧型手機才剛發(fā)明。」

    我說。

    「不要一副老頭子的樣子,你結(jié)婚了我可還沒,現(xiàn)在的女生最討厭大叔了?!?/br>
    咖啡低頭使用著手機,像是要找什么。

    「那是因為你滿腦子只想找年輕女生吧?」

    我調(diào)侃他。

    「如果我有小霓這種青梅竹馬,也不用這么煩惱了。你看,我們還有合照呢?!?/br>
    咖啡把智慧型手機放到我面前,我看了一眼,把手機轉(zhuǎn)回他的方向。

    「你怎么會遇到她?」

    我問。

    「在公司樓下,很巧吧?她說她來找客戶,我就請我同事幫我拍了一張。」

    咖啡端詳著自己手機裡的照片,我猜他應(yīng)該是在仔細(xì)看小霓的模樣。

    小霓或許年紀(jì)增長了一些,不再是我記憶中年輕的樣子,但因為沒有懷孕、

    生產(chǎn)過,不僅身材沒有變化,就連皮膚也依然維持緊緻,甚至,因為氣質(zhì)變得成

    熟了,這樣的小霓看起來更加美豔可人。

    但我心裡想的,卻是照片裡,我的老婆右腳踝上那條紅色的沖浪繩。

    如果我說在回到家后仔細(xì)觀察,總覺得周霓似乎真的曬黑了一點,那絕對是

    我的被害妄想癥作祟,最讓我感到詭異的,是我絲毫未見那沖浪繩的蹤跡,無論

    是我們共同的衣柜、床頭柜、她的包包裡,我都沒有看見那條讓我頭皮發(fā)麻的繩

    子。

    週日午后,我倆坐在家裡的米色沙發(fā)上各自看書,周霓把她的一雙小腿枕在

    我膝上,我假意漫不經(jīng)心地用手指輕撫,認(rèn)識了三十年、交往了十年,對于彼此

    的種種行為舉止已再熟悉不過,我看見她腳踝的內(nèi)側(cè)有一道澹澹的乳白色細(xì)線,

    那是微創(chuàng)手術(shù)所留下的痕跡,就在她7歲決定永遠(yuǎn)離開田徑場時、便請醫(yī)生替

    她清除關(guān)節(jié)上鈣化的骨刺,減低往后病變的可能性。

    我的指尖劃過周霓白嫩的腳掌,這雙腿與我記憶中的并無不同,除了晶瑩的

    腳趾上涂了透明的指甲油。

    周霓把目光從上移開,抬起頭看了我,輕輕嬌笑。

    「很癢?!?/br>
    妻子的腳趾因為我手指的觸感彎了彎,但也并不縮回。

    「什么時候愛涂指甲油了?」

    我問。

    「一直都有涂噢。自己不注意我還敢說?!?/br>
    妻子回應(yīng)。

    「上禮拜、在床上的時候,并沒有發(fā)現(xiàn)呀?!?/br>
    我回想。

    「星期五下班沒事,就去給人做足部護理了?!?/br>
    妻子回答完,把目光移回書中。

    是想要逃避我的眼神嗎?我不免在心裡懷疑。

    我同時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在同學(xué)會那個晚上,因為酒喝多而眼花了?其實

    根本沒有什么沖浪繩?我眼角馀光看見周霓又抬頭看了我一眼,接著把腳給縮回

    去,她從邊桌拿了書籤放進(jìn)裡、闔上書本,我轉(zhuǎn)過頭看她,她也看著我。

    「對了?!?/br>
    妻子的眼神認(rèn)真,讓我想起了2歲沙灘上的她。

    「怎么了?」

    我問。

    「…我好像懷孕了?!?/br>
    她說。

    按照常理,此時的我應(yīng)該會跳起來,并且擁抱眼前的妻子,事實上,我也按

    照常理這么做了,然而,原本就盤據(jù)在心頭那股不快的感覺又更加擴大了。

    「我要當(dāng)爸爸了?」

    我盡可能地緊緊抱住周霓,讓她覺得我心情激動。

    不過當(dāng)下,我的心底卻思索著其他事情。

    「還不確定啦,我早上用驗孕棒測的。」

    妻子笑著把我推開。

    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最后結(jié)為連理的女孩,笑著看著我,我覺得自己似乎

    快要精神錯亂了,與這樣的女人一起擁有了孩子,還有什么比這更美的命運呢?

    我想當(dāng)年婚禮上的那些女性賓客見到這幕,大概又要落淚了吧?然而,我卻是五

    味雜陳。

    「明天就去醫(yī)院確定一下?」

    我問。

    「感覺好不真實噢?!?/br>
    周霓用雙手撥了一下烏黑長髮的髮尾,又往后躺下,雙腿再次枕上我的膝蓋。

    小時候、無論是讀書的時候、大學(xué)的時候,我與周霓之間幾乎沒有秘密,因

    為我們總是生活在一起,除了她退出田徑隊、以及不曾跟我說過學(xué)長的事之外,

    我知道她生活中的大小事,而她也知道我的。

    她知道我曾經(jīng)把不及格的數(shù)學(xué)考卷丟進(jìn)水溝裡、偷簽聯(lián)絡(luò)簿;我知道她曾經(jīng)

    偷拿零用錢,只為了跟我一起去玩擺在雜貨店門前的格斗游戲機。

    明明我們之間雖然沒有說好、卻始終維持的默契,長大成人之后卻無法再遵

    守?比如我這么在意她晚歸的那天究竟去了哪裡?在同學(xué)照片裡看到的那條紅色

    的沖浪繩是怎么一回事?產(chǎn)檢很快,其實流程大概也比驗孕棒複雜不上多少,周

    霓的檢查結(jié)果是確定已經(jīng)懷孕三週了,不管是醫(yī)生或護士都喜出望外的向我們道

    賀,走出診間時感覺到其他正在等待的夫妻們紛紛投以關(guān)愛的眼神。

    我牽著周霓,總覺得連走路都變得格外小心翼翼。

    7歲的那個夏日中午,與女孩一齊蹲在司令臺后面的我,從沒有想過會有

    這樣的一天。

    家裡的長輩們迫不及待送來了育嬰用品,包含嬰兒床、尿布、奶瓶,周霓的

    父母更趁我不在家時整理出了空房間,把這些物品全都擺到正確的位置。

    見到這種盛況,那些懸浮在心上的、讓人寒毛直豎的念頭也都被我拋到了九

    霄云外。

    「不知道小孩會像誰?」

    周霓的母親滿懷期待地說。

    「女兒的話,還是像小霓好,這么漂亮?!?/br>
    我母親喜孜孜地說,兩位老母親互相拉著手開心地交換腦中想像。

    「那生兒子呢?」

    我問。

    「也還是像小霓好,你又不帥?!?/br>
    母親擺擺手,示意我不要多話。

    「我小時候還算挺可愛的吧?我去拿相簿出來證明一下?!?/br>
    我笑著搖搖頭,起身走往書房。

    書桌的左邊第二格抽屜裡,放著的厚重精裝書籍便是我用來保存與周霓所有

    照片的相本,婚禮結(jié)束那天,我拜託伴郎們跟我一起把佈置滿整面牆的這些照片

    一張一張撕下來,又小心翼翼的夾好的。

    我拿起相簿,沉甸甸的,裡面裝滿了我與周霓三十年來的回憶,從5歲開始

    、直至我們拍攝的婚紗,全在裡頭。

    然而相本底下,卻靜靜地擺著一條紅色沖浪繩。

    看見繩子的瞬間,我?guī)缀跻虻乖诘厣?,但仍勉強撐住了自己,于是變得?/br>
    身僵硬站在原地。

    原來這條繩子真實存在。

    我在咖啡的合照上看見的、繫在我妻子右腳踝上的那條紅色沖浪繩,真實存

    在于這個世界上,并且就壓在我用來保存珍貴照片的相本底下。

    千頭萬緒從我腦中如千軍萬馬狂奔過去,周霓之所以把沖浪繩壓在這裡,是

    因為她知道,我?guī)缀醪粫贸鱿啾締??我很珍視這些照片,但也確實不會動不動

    就拿出來欣賞,結(jié)婚至今,我沒有再翻閱過。

    「找到了沒呀?是不是不敢拿出來了?」

    母親的聲音從書房外傳來,說完客廳又是一陣笑聲。

    我努力維持鎮(zhèn)靜,走出書房,把相簿拿給長輩們翻閱,長輩們一邊翻閱一邊

    發(fā)出讚嘆,說我把這些回憶收藏的真好,也許可以作為傳家之寶也說不定。

    一邊說笑著,我的心思卻還遺落在書房抽屜裡,我不敢看周霓、也不想。

    我不確定我會看到什么樣的眼神,而不管是什么眼神,我都會立刻崩潰的。

    直到送走了長輩,客廳裡只剩我跟妻子的時候,我才開口問她。

    然而這個問題,卻可能是累積了十多年的疑問。

    「妳跟許冠廷交往過嗎?」

    我說。

    我自己也沒想到會問這一句,我本想問為什么會有一條紅色繩子擺在家裡抽

    屜,用若無其事的語氣,就像一直以來我倆所習(xí)慣的那樣,然而,我卻問了一個

    奇怪的問題,一個我其實并不那么想得知真相的問題。

    &x5730;&x5740;&x53D1;&x5E03;&x9875;&xFF12;&xFF55;&xFF12;&xFF55;&xFF12;&xFF55;&xFF0E;&xFF43;&xFF4F;&xFF4D;。

    沷怖2ū2ū2ū、

    周霓似乎也始料未及,一時間只能看著我,眼裡充滿陌生之情。

    我沒有看過她展露出這樣的表情。

    「……兩個月?!?/br>
    躊躇了許久,妻子顫抖著、如此回答。

    千軍萬馬再次從我腦裡踐踏而過,周霓的回答如此坦承,我想他仍遵守著屬

    于青梅竹馬間的默契,彼此之間沒有秘密的那種默契。

    如果是這樣,為什么不早點跟我說呢?是因為我沒有問嗎?為什么現(xiàn)在告訴

    我呢?是因為我問了嗎?如果要欺瞞我,為什么不乾脆欺瞞到底呢?「就是…他

    高中畢業(yè)前后…那兩個月?!?/br>
    周霓說。

    「上過了嗎?」

    我又接著問。

    周霓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臉看著我,漸漸轉(zhuǎn)變?yōu)榈桑⒉皇牵窔q的時候,我

    們在走廊上大呼小叫時的那個瞪,而是對于陌生人的、不帶感情地瞪。

    「上過了嗎?」

    我提高音量又問了一次,周霓忽然從沙發(fā)上起身,打了我一巴掌。

    歲的時候,周霓也曾打過我一巴掌,因為我學(xué)班上男生彈女孩子的肩帶

    ,過早發(fā)育而充滿自卑感的女孩因此哭了起來,周霓把女孩推開,一個箭步上前

    ,給了我大大一記耳光,從此以后,我再也沒有開過其他女孩子玩笑,也很少說

    不尊重女性的話。

    也許「上過了嗎?」

    對于她來說,是不尊重女性的話。

    也許,她只是憤怒吧。

    我們站在客廳裡看著對方,她剛放下手,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看過她哭,也曾陪著她一起哭,但是我不曾誤會過她,我在心裡想,這是

    否是委屈的眼淚,她是不是什么都沒做?而我卻不明所以地問了這種奇怪的問題

    ,就在她懷了我的孩子以后?我感覺自己犯了大錯,卻又無法道歉。

    周霓先是啜泣,接著放聲大哭,哭到跪坐在地毯上,仰頭哭喊著,從喉嚨裡

    發(fā)出的聲音盡是悲傷。

    而我始終都沒有上前抱她,或安慰她。

    那天晚上,周霓就這么趴倒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我不想回房間睡,便也在書房

    裡、趴在書桌上睡,心裡一直想著桌面底下,距離我三十公分之處,躺著一條不

    祥的紅色繩子。

    早晨,我們像是要和談那樣坐在餐桌上,卻都不發(fā)一語,忘記是誰先開口的

    ,于是我們各自都端了一杯咖啡喝。

    「沖浪繩,是高中的時候留下的?!?/br>
    周霓說。

    我安靜的聽著。

    「捨不得丟,畢竟是初戀男友的禮物,又怕你誤會,所以藏在那裡?!?/br>
    周霓的聲音聽起來脆弱,卻清晰。

    我正要開口,她卻自顧自地說下去。

    「如果你討厭,我會拿去丟。他沒有上過我,但是...如果你想知道,我

    幫他打過手槍,被他摸過…下面,沒了?!?/br>
    我的妻子像是報告完畢,喝了一大口又熱又燙的黑咖啡。

    又沉默了半晌,我才又開口,這次妻子沒有打斷。

    「我回家?guī)滋??!?/br>
    我說。

    本來,我想說的是「對不起」,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在我的心底,周霓的說

    法仍然有疑點,比如我仍想問晚歸的那天她去了哪裡?為什么同學(xué)遇見妳的時候

    ,妳的腳上就繫著那條繩子呢?是因為突然緬懷過往時光嗎?但我卻選擇不再追

    問下去。

    知道真相后,我可能會崩潰,我可能無法承受。

    真正讓我無法承受的,卻是失去周霓。

    而逃避是目前我能想到最有效、又兩全其美的方法。

    儘管如此,有些疑問一旦產(chǎn)生了,就會有非得想要知道解答的沖動。

    我沒有要妻子丟掉那條放在我抽屜裡的紅色沖浪繩,它的存在提醒了我想要

    瞭解部分真相的那股心情。

    在我起身離開餐桌的時候,周霓抓住了我的手,我轉(zhuǎn)頭看她,她卻沒有說話

    ,只是低頭看著地板,一顆又一顆像結(jié)晶般的斗大淚珠落到地板上。

    我的心情複雜,相知相惜了三十年,我卻選擇在此時此刻不再姑息,逃避是

    無言的抗議,對周霓來說,這也是一種殘酷的報復(fù)。

    我用「在家準(zhǔn)備提桉資料比較有效率」

    的理由向公司請了假,身為資深的文桉主編,突然提出這種要求也沒有人敢

    吭聲,只好任由我隨便在公司消失幾天。

    事實上,我并沒有回到家鄉(xiāng),在確定周霓懷有身孕的這個時刻跑回家裡,肯

    定會被父母質(zhì)問原因,并且唏哩呼嚕地又被趕回來。

    我在公司附近的汽車旅館租了一個禮拜的房間,每天只是在裡頭吃泡麵、看

    無聊的電視節(jié)目,我只是想逃避、就只是想逃離那個曾經(jīng)再熟悉不過的人身邊。

    一方面,我仍感到憤怒異常,我不懂為什么周霓可以表現(xiàn)得這么委屈?出現(xiàn)

    瑕疵的不是我,而是她自己,她的藉口前后不一、破綻百出,為什么她可以反過

    來指控我的不體貼?雖然她沒有說出口,但給我的感覺就是如此。

    「想不到你們都認(rèn)識這么久了,也會吵架呀?!?/br>
    日式居酒屋裡,被我約來的咖啡一臉惋惜的對我說。

    「我就是沒辦法裝傻。這次沒辦法?!?/br>
    我把滿杯的冰啤酒一飲而盡,就和2歲時、在宿舍裡對他訴苦的情景一模

    一樣。

    「我?guī)湍憧催^了,我們公司附近沒有什么體育單位啊。會不會真的是你誤會

    了?」

    咖啡說。

    我前幾天打電話給他,要他幫我查查公司附近有沒有甚么與體育相關(guān)的單位。

    「體育單位也只是我亂猜的,我根本不知道那個學(xué)長現(xiàn)在在做什么?!?/br>
    我說。

    對于許冠廷少數(shù)的線索,只有在大學(xué)的時候,聽聞他未來的志愿是成為專職

    的運動教練而已,連什么運動、什么樣的教練我都不清楚,而我當(dāng)然也不可能問

    周霓。

    有沒有可能,這真的是我與周霓的盡頭?命運并沒有規(guī)定認(rèn)識了三十年的青

    梅竹馬就一定會白頭偕老,就算在7歲那年我認(rèn)知到了此生都沒有辦法失去周

    霓,那也只是我的一廂情愿。

    絕對不能失去她、與這次絕對不要妥協(xié),這種兩相矛盾的立場,似乎漸漸讓

    我變成了一個卑劣的人。

    我總是在尋找蛛絲馬跡,越是偏執(zhí)、就越是卑劣。

    卑劣的我,在周霓出門上班時,偷偷跑回我們一起建立的家裡,像徵信社、

    或者、更像神經(jīng)病一樣翻找垃圾桶與衣柜,然后在幾個地方藏了錄音筆。

    進(jìn)行著如此讓人不齒的行為時,我發(fā)現(xiàn)了周霓這幾天都并未到臥室上床睡覺

    ,床鋪就像我離開家時那樣平整,而沙發(fā)上放了一條皺皺的小毯子,這樣的景象

    讓我更加煎熬,我懷疑著自己是否做錯了?我的所作所為,正在讓我倆一同受苦。

    我記憶中的周霓是如此倔強,她卻每個晚上都打電話給我,要我不要忙到太

    晚,雖然我一點也不忙,卻仍故意用敷衍的態(tài)度隨口應(yīng)答就掛掉電話。

    她越是溫柔,就讓我的愧疚與憤怒越發(fā)強烈。

    每次的通話都讓我撕心裂肺、苦不堪言。

    雪上加霜的是,想要逃避痛苦的我卻逃避不了衛(wèi)星訊號,和產(chǎn)檢同一間的醫(yī)

    院打電話來請我過去領(lǐng)取另外一份檢驗報告。

    在妻子說出懷孕的消息前一週,因為工作突然空閒了,便去登記做了身體檢

    查。

    雖然周霓跟我說想要當(dāng)個順其自然的輕鬆大人,我卻還是私底下檢驗了。

    我心想,如果是我的原因?qū)е律怀鲂『?,那我就儘早向家裡長輩做個交代

    即可,以免每年過節(jié)回家時,都要像去年一樣、被親戚們問個不停。

    「張先生,這是你的檢驗報告。」

    診間裡,護士溫和的把牛皮紙袋放到我面前,并謹(jǐn)慎的與醫(yī)生交換了眼神。

    「張先生,報告顯示…這個…你的精蟲數(shù)量明顯低于標(biāo)準(zhǔn)…不少…所以…」

    醫(yī)生盯著電腦螢?zāi)?,像是背誦稿子般對我說。

    我正襟危坐的聽著,像個乖學(xué)生一樣,盡可能地不表現(xiàn)出失望至極的表情。

    「…客觀的看,你們想要懷孕的機率可能很低…」

    醫(yī)生說。

    懷孕的機率很低,是我自己的問題的機率很高,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吧。

    與青梅竹馬相戀并結(jié)婚,聽起來很浪漫的故事卻仍在現(xiàn)實上觸礁了,雖然我

    并沒有特別想要孩子,周霓也未曾對我表現(xiàn)過這樣的希冀,但實際遇到這種情況

    ,還是會被深沉的無力感淹沒。

    「…總之,也不是說完全不可能?!?/br>
    醫(yī)生做了這樣的結(jié)論,儘管在我聽來,單純只是想要安慰人的話語。

    儘管機率很低,不過還是成功了嗎?周霓還是懷了我的孩子,是這樣嗎?本

    來,這些掙扎都只會是薄冰下暗藏的裂縫,我們只要小心行走,就不會溺水,是

    我自己的卑劣,讓這一切迎來了毀滅。

    「你搞什么東西?」

    母親撥了電話給我。

    在我離家讀大學(xué)、甚至出社會工作、結(jié)婚的這些年,母親都不曾主動打電話

    過來。

    「怎么了?」

    我被母親充滿責(zé)備的語氣給嚇了一跳。

    「為什么在家裡放錄音筆?」

    母親問。

    周霓的父母到家裡幫忙整理時,發(fā)現(xiàn)了我放在電視柜與床底下的錄音筆,據(jù)

    說妻子又再次哭倒在地上,但是她什么也沒說,只說我還在加班、晚一點就回來

    ;經(jīng)過妻子好說歹說,終于把滿腹狐疑的長輩給請回家。

    等到我進(jìn)家門時,妻子一個人坐在我們平時看書的米白色布沙發(fā)上,她把原

    本將近及腰的長髮剪了,黑色秀髮輕輕落在肩膀上,客廳的電視是關(guān)閉的,顯然

    周霓剛才并沒有在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只是在等著我。

    我上一次偷偷回家時看見散落在沙發(fā)上的小毯子,現(xiàn)在被摺的整整齊齊、迭

    放在妻子身旁。

    我拎著公事包站在門口,感覺自己只要再往前踏一步,就會掉進(jìn)碎裂的冰層

    之中。

    「我…」

    我開口,周霓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原本凹陷的沙發(fā)布面緩緩彈回原狀。

    「我真的好累?!?/br>
    她說。

    初中二年級的夏天,那年我和周霓都是4歲,她在全縣的運動大會上因為

    踩錯腳步,右腳踝側(cè)面落地,我從觀眾席上看見她先是在紅土跑道上雙膝著地、

    接著是手掌,雖然做了緩沖動作,但她仍扎實的在地面上翻滾了整整兩圈,胸前

    與背后沾滿了紅色的砂礫,周霓在跑道中央、蜷縮成一團、抱著受傷的腳踝、表

    情痛苦,直到我背著她緩步離開運動場大門,在炙熱的柏油路上僅剩我倆之后,

    她才放聲大哭。

    因為走得太累了,我們在河堤的草皮上坐著休息,我?guī)退撓逻\動鞋與長襪

    ,原本纖細(xì)的右腳踝已經(jīng)腫得像條麵包、并且隱隱發(fā)熱。

    我遞給她被太陽曬得溫溫的礦泉水,她毫不客氣的一飲而盡,灼人的艷陽加

    上痛哭流涕了將近半小時,她的確是非常需要補充水分。

    「很痛嗎?」

    我明知顧問,但是當(dāng)時的我,也想不到其他好說的。

    「比起那裡,這裡更痛?!?/br>
    周霓模彷偶像劇的動作,指了指自己的左胸口。

    「妳就當(dāng)作偶爾也要給第二名一點機會?!?/br>
    我試圖安慰。

    「好累?!?/br>
    周霓說。

    河堤的風(fēng)吹拂著她及肩的黑髮,有點像現(xiàn)在的髮型。

    「要是我哭這么久,也會累吧?!?/br>
    我胡言亂語著,希望可以逗她開心。

    「我是說,有時候我不確定,自己可以一直這樣跑到什么時候?」

    周霓說,而我有些不知所措,雖然我們會讀,但是把這么成熟的話說出

    口,那倒是次。

    「倒在跑道上的時候,我看著終點線,其實不過才一百公尺遠(yuǎn),終點線看起

    來卻好遠(yuǎn)、好遠(yuǎn)。」

    周霓繼續(xù)說。

    我沒有回應(yīng),只是瞇起眼看著眼前的青梅竹馬。

    「接著我又看看天空,明明是根本不可能摸到的天空,那個時候看起來卻近

    多了。」

    周霓說。

    「我有點聽不懂,周老師?!?/br>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繼續(xù)胡亂接話。

    「總之,我覺得好累?!?/br>
    周霓做出結(jié)論,接著因為我的表情實在太笨而微笑,推了我的肩膀一下。

    4歲的周霓、和現(xiàn)在正站在客廳裡沒有表情看著我的周霓,都讓我猜不透

    ,明明她是像彩虹一般夢幻美麗的存在,此刻卻像難解的謎題。

    「那個時候,你問我的事情,我沒說完全。」32歲的周霓用平靜的語氣說

    出這句話。

    沒有要等我反應(yīng),她便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退出田徑隊的原因,除了受傷,其實還有一個。那個時候,我做了不好

    的事情?!?/br>
    她說。

    屋裡一片死寂。

    「我在選手休息室,幫學(xué)長打手槍與koujiao,被他逼著拍下的影片…不知道為

    什么外流了,在事情變得更加嚴(yán)重之前,我選擇主動退出?!?/br>
    周霓說。

    雖然屋裡沒有別人,但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人用球棒從后腦杓重?fù)袅艘幌拢^

    暈?zāi)垦!?/br>
    「如果你非得要看的話,影片檔桉就在書房桌上的隨身碟裡?!?/br>
    妻子的聲音平澹而冷漠,像是新聞的旁白,但是她的尾音逐漸失守,我可以

    感覺字詞間隱藏了顫抖。

    「為、為什么?為什么要留著檔桉?」

    我問。

    「學(xué)長。」

    妻子回答。

    「學(xué)長?」

    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只能照著又覆頌一遍。

    「田徑隊的聚會上,學(xué)長傳了影片給我,他用影片威脅,說如果不跟他約會

    的話,就會把影片傳給你?!?/br>
    妻子壓抑著嗓音說,故作鎮(zhèn)定得越來越差,此時我開始猶豫是否要上前攙扶

    她。

    「他用影片威脅…?」

    我問。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