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是負無窮到正無窮，是-1到正無窮"

    第二天，葉思梁是頂著黑眼圈來的學校。

    昨天勾玉那個避孕套確實有奇效，他夢里全是勾玉拿著那個避孕套問他這個周末有時間嗎？他問勾玉這是什么，勾玉就回答講座的筆記。

    他沒睡好，顯得比平時更不茍言笑一些。一上午葉思梁抓緊時間睡覺，就連課間cao都告了假趴在桌子上補眠。

    上午最后一節(jié)課是自習，葉思梁一覺睡醒，教室里沒剩幾個人。他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頸，站起來朝著勾玉的位置走了過去。勾玉正在思考一道數學題，沒注意到有人靠近，葉思梁小聲清了清嗓子，勾玉被這突然的聲音驚得抬起了頭，看清是葉思梁，有一瞬間的慌亂，因為葉思梁正專注地看著她。

    她盡量掩飾好自己的不自在，抓起了筆作出一副不在意并且要繼續(xù)寫題的樣子。

    但葉思梁沒走，她想起了昨天葉思梁說的話，又抬起頭看他：怎么了，葉思梁同學。

    葉思梁好像也想起了昨天那一幕，嘴角有了一點弧度，他伸出手，指著勾玉的筆袋：我來拿我的橡皮。

    勾玉哦了一聲，好像才想起了他的橡皮在她這里。

    誰知葉思梁接住了橡皮也沒有走，他先是拿著橡皮把玩了一會兒，然后突然俯下了身，勾玉因為他的動作緊張得繃直了背，而葉思梁則是拿起了勾玉剛剛放下的筆，在她的解答過程上刪掉了一行，再添了新的幾筆。

    勾玉看見他改掉了自己x的取值范圍。

    不是負無窮到正無窮，是-1到正無窮。他寫完就站直了，勾玉還有點沒反應過來，以為這就是結束，誰知道葉思梁接著問她：勾玉，一起吃午飯嗎？

    不是"勾玉同學"，他直接叫了她"勾玉"。

    勾玉端著餐盤坐在葉思梁對面的時候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飯菜的熱氣讓鏡片蒙了一層霧，她吃飯前先把眼鏡摘了下來。勾玉不準備主動開口，拿著筷子先吃了一口飯，想夾菜，從這格轉到那格，沒一樣她愛吃的。

    剛才葉思梁站在她身后，勾玉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放，胡亂指了幾個菜，不是芹菜炒rou就是胡蘿卜炒rou，唯一的素菜還是她最討厭的炒豆芽。

    葉思梁先是注意到她摘眼鏡的動作，然后他發(fā)現勾玉夾菜挑挑揀揀的，吃得也十分勉強，他以為她不好意思，加上氣氛有點凝固，想著說點什么打破沉默。

    "眼睛度數很高嗎?你好像一直戴著眼鏡。"

    勾玉吃了兩口實在不想再勉強自己，正好葉思梁遞過了話頭。

    "平光眼鏡，沒什么度數的，"她停頓了一下，然后補了一句，"就隨便戴戴。"

    因為說話，勾玉終于抬起了頭看著葉思梁，這讓葉思梁得以看清她不戴眼鏡的樣子，雖然勾玉取下眼鏡的變化不至于讓人覺得換了個人那么夸張，但葉思梁還是覺得她不戴眼鏡要好看很多。

    他這樣想，也就這樣說了:"既然不近視那戴什么眼鏡，你不戴眼鏡很好看。"盡管這樣的談話內容對于他和勾玉目前的關系來講并不適合。

    勾玉終于放下了一直攪動著飯菜的筷子，轉去摳弄放在一旁的眼鏡，趁著葉思梁低頭吃飯，她又把眼鏡戴上了:"就像你的項鏈一樣，一個飾品罷了。"

    葉思梁脖子上戴著一個紅繩穿起來的金鑲玉小貔貅，出生前他奶奶就給他準備好的，一直沒摘下來過。

    葉思梁不置可否，他感覺勾玉有點抵觸這個話題，所以也沒有接著聊下去。

    這頓飯后期吃得異常沉默，不過也只是葉思梁一個人在吃，勾玉幾乎沒動筷。

    把餐盤放到回收處，他們倆一前一后出了食堂，勾玉其實不太想在外面和葉思梁走得太近，畢竟認識葉思梁的人很多，讓有心的人看見了，不免又是一場麻煩。但葉思梁沒有這種自覺，只要察覺到勾玉落后了一點，他就會放慢自己的步子。

    回去的路上要經過校超，葉思梁說自己沒吃飽要再去買點東西，如果勾玉不想等可以先回去。勾玉覺得葉思梁是想讓自己等他的，所以沒有應聲。

    葉思梁動作倒是挺快，出來的時候提了一大袋零食，他看著坐在外面等他的勾玉，突然涌上來一種微妙的感覺。

    他們兩人本來不熟，他腦袋一熱邀請她吃了一頓尷尬的午飯，生疏感沒有因此而變淡，但是勾玉又沒有因為這尷尬的氛圍選擇先回教室。是該說她有禮貌嗎?還是該重新審視一下他們之間的關系?

    葉思梁站在勾玉面前，打開袋子:"一不小心買多了，你挑幾樣你愛吃的帶回去吃吧。"

    勾玉覺得葉思梁大方，看他買的東西里面確實有自己平時愛吃的零食，想著中午沒吃幾口飯會餓，也不客氣，拿了好幾樣。

    葉思梁等她挑完，把手里捏著的另一個空袋子遞了過去:"裝這里面，不然不好拿。"

    他一開始就不是因為自己沒吃飽才提出去超市，"一不小心買多了"也不過只是讓勾玉不要有心里負擔地接受的說辭。

    葉思梁看著勾玉把挑好的東西放進塑料袋，腦海里不合時宜地想到了某個女生給他寫的情書里的一句話:

    也許，過度的關注，就是喜歡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