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出宮
第65章 出宮
京郊靈隱道觀得知貴人要來,早早便準(zhǔn)備了軟毯鋪地,生怕伺候不周惹了怪罪。 傅貴人在求子一事上沒有半點怠慢,仔仔細(xì)細(xì)地問了圣僧,又是更衣又是凈手,連多余的釵環(huán)也未多戴。 施主,菩薩慈悲,既來求子,也該拿出萬分的誠意。 傅貴人頷首:還請明示。 即便施主身份尊貴,也該獨身靜心,侍奉于菩薩面前虔心祈禱才好。 聞言,蕭瀾識趣地后退一步,那貴人便獨自進(jìn)殿吧。 傅貴人點頭,你且四處逛逛,待我念了經(jīng)上了香再行回宮。 瞧著傅貴人走進(jìn)去,蕭瀾轉(zhuǎn)身:咱們?nèi)ヅ缘牡胤剑灰诖藬_了貴人清修。 玉離陪著蕭瀾一路走到道觀側(cè)門,那門虛掩著,剛走近就見一道纖細(xì)的身影閃了出來。 玉離嚇了一跳,忙護在蕭瀾身前:何人在此? 來者是一位身形高挑的英氣女子,蕭瀾看見古月心里歡喜,她笑道:是自己人,玉離,這是月姑娘。這段日子一直在宮外傳遞密信。 啊,玉離失禮了,還望月姑娘莫怪! 沒事。 說著,古月看向蕭瀾。雖是無言,卻已語意分明。 蕭瀾點了點頭,玉離,你就在此等著。若是傅貴人提前出來,還需你周旋幾句。 是,姑娘小心。 出了側(cè)門沒幾步,就看見早已等候在此的驍羽營右前鋒封擎,小姐! 右前鋒此行可還順利? 封擎頷首:勞小姐費心了,一切順利。 他看了眼馬車:請小姐上車。 馬車一路飛馳,最終停在了兵部尚書府的偏僻一角,若不仔細(xì)看,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這里的矮墻。 可是矮墻雖矮,卻也不是輕移能翻過去的,蕭瀾歪了歪頭,卷了卷袖子,三年不見,也不知我這功夫退步?jīng)]有。 封擎還沒反應(yīng)過來,蕭大小姐就已經(jīng)一腳蹬上了墻,迅速翻了過去。一如三年前每回半夜逛完賭坊回來那般身手矯健。 封擎啞了啞,小姐還是當(dāng)年的小姐! 凡是護衛(wèi)侯府的驍羽營弟兄們,就沒有沒見過蕭瀾翻墻的,這小姐舞刀弄槍都不行,偏偏翻墻利索得很。 古月留守在外,封擎摸透了尚書府的地形,帶著蕭瀾輕手輕腳地迅速繞到了何元禮的寢殿。 里面很安靜,封擎仔細(xì)聽了聽,篤定道:只有一個人。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 剛走進(jìn)去,就聽見何元禮失了大半元氣的聲音:我說了,不要再送膳食,佩兒饑寒交迫而死,你們讓我如何吃得下! 蕭瀾看見的是一具極瘦的半百老人背影。 何元禮軍將出身,雖上了年紀(jì),卻不曾有過半分羸弱之態(tài),但如今倒真像是被大病纏身,滿頭的白發(fā),呼吸沉重。 能壓垮如此鐵血之人的,也唯有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喪女之痛了。 久久沒聽見來人退出去的聲音,何元禮轉(zhuǎn)過頭來,見到蕭瀾和封擎不由大吃一驚:你 蕭瀾走近,躬身行禮:蕭瀾,見過何伯伯。 何元禮先是怔住,后忙起身去關(guān)上了門,你們這等身份,竟還敢四處走動? 自然是不敢去別處的。只是聽聞何伯伯病了,心里實在放心不下,這才不請自來,想替嫂嫂盡份孝心。 提及死在千里之外流放地的獨女,何元禮雙眼紅得厲害,一時半晌都說不出話。 蕭瀾提了衣擺,跪在了何元禮面前:嫂嫂無辜受牽連,是我們蕭家之過,如今蕭家只剩我和弟弟,何伯伯若有怨氣,還望能沖著蕭瀾來。 何元禮雙拳緊攥:當(dāng)初佩兒執(zhí)拗,非要嫁給蕭契那浪蕩公子!我百般阻撓,可可她鐵了心,嫁過去之后受盡委屈!到頭來還落得個獲罪流放慘死他鄉(xiāng)的凄慘下場!為人父者,怎能不恨! 蕭瀾靜靜地聽著,未反駁一句。 何元禮雙目猩紅地走近蕭瀾,她身后的封擎見此情形,不由立刻上前一步想要護住。 蕭瀾側(cè)眸:退下。 不料何元禮卻是伸手扶起了她,可再恨,我何元禮也不是分不清是非,不知感恩之人。 蕭瀾一怔,不知此話從何說起。 你那堂哥風(fēng)流性子不改,即便成了親也是成日里夜不歸宿尋花問柳,他是蕭家唯一的香火,所有人都將他視作未來的晉安侯,沒有人在意我的佩兒是不是受了委屈。 成親不過半年他便要納妾,若不是你從中明里暗里地阻攔,幫著佩兒,只怕她在婆家的日子會更難挨 蕭瀾低聲:嫂嫂只比我大兩歲,為人和善從不疾言厲色,對我也很好。 何元禮看了眼她身后的封擎,但你今日來看我,想必不止是替佩兒盡孝心這么簡單。 他指了指檀木椅子:先坐吧,我這里沒有茶水。 蕭瀾落座:何伯伯一向輕簡。 說吧,有何事。 蕭瀾開門見山:重振蕭家,還需兵部助力。 言外之意不能再明顯,何元禮盯著她:你是回來復(fù)仇的? 蕭瀾的眼神沒有半分閃躲:是。 何仇之有? 誣陷謀反,殘害忠良,滿門被滅,血海深仇。 何元禮沉默半晌,陛下的決斷自有圣意,你如此妄言,就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告上一狀,讓你和你弟弟頃刻間就能沒了性命。 蕭瀾一笑,若要告,在見我之時就該招了侍衛(wèi),將我二人抓獲送進(jìn)宮去。何伯伯怎么反倒關(guān)了門? 你何元禮說,念在你與佩兒的交情,小事上我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但我何元禮乃大梁兵部尚書,忠君衛(wèi)國不曾有過動搖之心。你今日之言,無異于是要造反,我就當(dāng)沒聽見,你自離開吧。 何伯伯好肚量,忠君之心感天動地。明明不信我父親會謀反,明明知道皇帝昏庸多疑害死了你女兒,卻仍能端坐于此訴說衷腸。 何元禮一拍桌子:那又如何!何府上下百人,何氏家族千人!難不成都要搭進(jìn)去! 蕭瀾垂眸: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如今大梁外強中干,內(nèi)里早已爛透了。此番西南邊境不過區(qū)區(qū)災(zāi)民羌奴之患,竟險些無人可用。 朝堂上的勾心斗角算計著沙場征戰(zhàn)之人,往日里忠君衛(wèi)國之人慘死。蕭瀾盯著他,何伯伯以為,自己便一定不會有突然覆滅的一日嗎? 何元禮竟說不出反駁之語。 帝王昏庸,莫非我等也要閉目塞聽愚忠至死?她冷了聲音,此番回來,凡是擋路之人我一律不留,何伯伯是長輩,蕭瀾于情于理都該來說上一句。 你這是在威脅我? 蕭瀾認(rèn)為,這是提醒。 末了,她起身,何伯伯不愿幫忙也無妨,只要不擋路,蕭瀾自當(dāng)替嫂嫂盡了孝心。 正要打開門,何元禮突然開口:等等。 蕭瀾回身,他抬眸:你要我做什么? 何伯伯這是答應(yīng)了? 我只有一個女兒,不能讓她到死都背著亂臣賊子之妻的名聲。 蕭瀾點點頭,嫂嫂若聽見這番話,定會感念何伯伯慈父之心。 可惜我的佩兒她聽不到了。 桌上的香燃盡,正好半個時辰。 外面?zhèn)鱽砑?xì)微的聲音,蕭瀾挑眉:此話為時尚早。 她打開門,外面站著一道穿著黑色披風(fēng)遮住了容顏的身影。 何元禮一怔,雙手不自覺地顫抖。 父親! 何佩云噗通一聲跪在何元禮面前,何元禮踉蹌著險些摔倒,父女二人抱頭痛哭。 此情此景令人動容,蕭瀾想起了曾經(jīng)那個也會抱著她寵著她的人。 眼淚溢出眼眶,她抬手抹去。 何伯伯,佩云嫂嫂,先進(jìn)來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中午見~ 這幾天都可以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