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房門在苑姈身后被帶上，公寓里再次恢復(fù)了寧靜。譚子銘呆呆地坐下，決定把剩了一半的早餐吃完。此時，餐桌上的手機恰巧嗡嗡作響。

    喂，鄺夫人。

    另一頭的女人，單刀直入地說了什么。譚子銘低笑出聲，一手插著褲兜站了起來，走向陽臺。

    媽，您和老譚可真是所有撕破臉皮的離婚夫妻都該好好學(xué)習(xí)的榜樣。

    葉紅梅聽到兒子的明嘲暗諷，忍不住噗嗤一笑。

    可憐天下父母心吶！譚醫(yī)生，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大概就能理解為人父母的心了。

    那我肯定不會違背Ta的意愿，逼Ta相親！

    譚子銘的反駁令譚母靜默了片刻，繼而又說：這事也不怪你爸！他就是覺得女孩子不錯，眉目清秀、性子乖巧的。再說了，老師和醫(yī)生的職業(yè)搭配，多合適??！

    在這件事情的立場上，你倆就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林老師，我不否認(rèn)她是挺好，但我和她彼此都不是對方要找的人。而且，昨晚我跟她就講清楚了。至于老譚那邊收到了怎樣的反饋，我不知道。

    林老師是一個有修養(yǎng)的人，她只說和你之間，相互都不大來電。稍作停頓后，葉紅梅接著說：阿銘，媽不是在逼你！清朝早就滅亡了，我也不是獨裁專斷的慈禧太后。你未來找的妻子，我不在乎她長得是否漂亮、家里是否富裕。她只要有清白的家世、和睦的家人，最重要的是，她要有一顆真心實意愛你的心。

    你果然比我爸要明事理得多！譚子銘上揚的嘴角都要翹上天了。

    你那跟屁蟲meimei呢？圣誕放假，沒回國嗎？

    回了。只不過現(xiàn)在又在回程的飛機上了，一早的航班。對了，她還托我向你問好。

    雅雅有心了！照我看。譚啟立和李冰就是命好。后一句，葉紅梅的語氣是不屑一顧的。

    媽，知足吧！你也是被蒼天眷顧的人。

    那倒也是哈！

    早年間，母子倆談?wù)撈鹱T父新的小家，氛圍并不是這般和諧的。

    起初，借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職場優(yōu)勢，李冰成了破壞譚啟立與葉紅梅婚姻生活的第三者。心高氣傲的譚太太并沒有因此而認(rèn)輸！考慮到譚子銘的存在，譚啟立亦不敢輕舉妄動。就這樣，詭異畸形的三角關(guān)系竟然維持了長達兩三年之久，直到處于弱勢一方的李冰意外懷孕才得以打破對她不利的僵局。

    城門失火，勢必殃及池魚。

    由于李冰的關(guān)系，譚書雅自出生起，就成了葉紅梅的rou中刺、眼中釘，尤其是當(dāng)親生兒子完全接受了這位直接導(dǎo)致她家庭破碎的罪魁禍?zhǔn)讜r，她的恨意與憤怒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每次在愛子面前提到譚書雅，她的稱呼總是充滿了戾氣的：要么是那個便宜貨的女兒，要么是你的便宜貨meimei。

    某一天，譚子銘極不耐煩地打斷了母親的絮絮叨叨，特別嚴(yán)肅地問：雅雅要是你生的，或者我也是別人眼里的便宜貨兒子，你聽著會舒服嗎？

    言畢，他避開她驚愕的、似拷問的凝視，自顧自而言：我不能說你其實應(yīng)該感謝譚書雅，是她的橫空出世才讓你更早地擺脫了一段變了味的婚姻，那樣對你不公平。但事實上，縱使她媽的行為舉止再令人不齒，譚書雅都是無辜的。

    最后，他還說了一句媽，你該向前看了！

    那天起，再提及譚書雅，葉紅梅的口頭禪就變成了你的跟屁蟲meimei。

    傍晚。

    在廚房忙碌的譚子銘聽到開門聲響，舉著鍋鏟出來，見到苑姈唇角含笑，正和誰通著話。他沖她做了個扒飯的手勢，她以微笑頷首作為回應(yīng)。

    當(dāng)他脫下圍裙的同時，她也放下了手機。

    餐桌上是色香味俱全的鹵水八爪魚、牛rou炒雞蛋、上湯水東芥，還有一小鍋鯽魚番茄豆腐湯。

    哇銘哥，我好崇拜你哦～苑姈在飯桌前坐下，伸手接過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

    譚子銘見她一副拍馬屁的狗腿模樣，傲嬌地回了句小意思。

    我來采訪一下你??！請問譚醫(yī)生：你是幾時學(xué)會做飯的??？

    讀研期間，偶爾也得改善一下伙食不是么？我和老譚向來水火不容，所以很少回去。

    她默默地點了點頭，繼續(xù)問：可是，你不認(rèn)為晚餐應(yīng)該少吃一點嗎？

    少吃一點的標(biāo)準(zhǔn)是總量不宜多，種類可以豐富，因為營養(yǎng)均衡最重要。再有就是建議餐后適當(dāng)運動，有助吸收和消化。

    這一回，苑姈耷拉著腦袋，埋頭悶吃，半聲不吭。

    你看你，又想歪了吧？譚子銘失笑，我的意思是說，待會兒我倆去樓下散散步。

    她仍舊不接他的話頭。

    你剛才，和誰聊天那么開心呢？他只好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移話題。

    紹練mama。我給她買了條圍巾，她收到后非得親口表示一下感謝。

    你們還挺熟?。?/br>
    也沒有！就是高中時，我和康媞去他們家吃過一頓飯，吳叔叔和吳阿姨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們。頓了頓，苑姈又問哦對了，給你買的外套試了嗎？

    試過了，很合身。不過，為什么會有兩件？

    另一件給小瓏的。

    康媞在大二的時候，以交換生的身份去了新加坡。后來，她遇到了她的先生，再后來，她就為了愛情留在那里了。你說緣分這東西是不是很奇妙？苑姈抱著譚子銘的手臂，依偎在他的肩頭。

    嗯，就像我們這樣。那紹練呢？

    吳少和你一樣，在省城念的大學(xué)，建筑設(shè)計專業(yè)。畢業(yè)后回了Z城，現(xiàn)在在市里的規(guī)劃局上班，他女朋友也是在體制內(nèi)的。

    華工大是雙一流大學(xué)，紹練放棄大好的前途回到家鄉(xiāng)那個小縣城，在我看來著實有點可惜了。

    實際上，在他畢業(yè)班的第一學(xué)期，他爸爸因為血壓太高降不下來住了幾天院。那時，他jiejie已經(jīng)出嫁了，在外省。這事就成了他一心一意想要回家發(fā)展的契機。

    原來如此。

    你每年春節(jié)都回Z城參加同學(xué)聚會，你倆就沒碰到過嗎？

    沒啥印象。譚子銘搖搖頭，可能打過照面吧！但是真不記得了。

    說著，他又頓足，側(cè)身盯著苑姈。

    前幾年你不也回去過年么？可我還不是連一次碰見你的機會都沒遇到？

    明晃晃的路燈下，她躲開那道灼熱熾烈的目光，轉(zhuǎn)而用雙手?jǐn)堊∷难?，把頭埋進他的臂彎里，喃喃地說了句：以后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