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如云夢，若幻境

    等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微微發(fā)亮了，我意識到自己在祁韞的房里，慌張起身，卻發(fā)現(xiàn)身上只穿著里衣，還不是昨天那件。

    我的腦袋有點(diǎn)兒發(fā)懵，坐在祁韞的床上思考了半天，只有一片空白。

    祁韞的婢女大概聽到了響動，低聲問：小姐，奴婢進(jìn)來了。

    我應(yīng)了聲又躺了回去，回想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卻毫無記憶。

    那婢女叫慶楦，是我從父親最寵愛的姨娘那里強(qiáng)要過來伺候祁韞的，長的貌美如花，聽說機(jī)靈的很，她走到我跟前，將魚洗端上來給我擦臉。

    我這里衣是誰給我換的？我的話還沒說完，慶楦身子一抖，打翻了魚洗，澆了我一身水。

    她張皇失措地跪下，央求著：奴婢該死，小姐恕罪。

    魚洗里的水有些燙，我的里衣全被浸濕，疼得我抽了一口氣。

    我踢了她一腳，邊脫里衣邊說：不是說你機(jī)靈的很嗎？這會兒腦子鈍了，還跪在這兒干嘛呢？她連忙起身去拿帕子和新里衣。

    脫著脫著卻發(fā)現(xiàn)身上布滿了痕跡，我雖不懂這種事情，可這么多痕跡，傻子也明白了。慶楦你過來，昨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篤定她一定知道些什么。

    慶楦的臉?biāo)⒌囊幌录t了，身子又止不住的抖，我摸了摸她的肩膀：你別緊張，我不會把你怎么樣，你跟我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昨晚，奴婢見您睡過去了，想伺候您去未央樓，可是祁大人將您留在了這里。見我臉色越發(fā)難看，她的身體抖的更厲害了。

    我示意她繼續(xù)，她伏的更低說道：后來，小姐您一直說太熱了，祁大人讓奴婢去打水，可是不頂用。兩位大人也有些焦躁，什么招都使了，可是都不管用，后來，后來

    我的心越來越沉，已經(jīng)想到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可仍不愿相信：后來呢？說下去。

    后來，后來慶楦咬了咬牙，硬著頭皮全告訴了我：后來我在門外聽到您和兩位大人在行魚水之歡。

    氣血一下子沖到頭上，我有點(diǎn)暈厥，晃了晃身后，狠狠甩了慶楦一巴掌，指著她久久說不出話來。

    小姐打死奴婢吧！奴婢沒能保住小姐的清白，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慶楦哭著使勁磕頭。

    我跌倒在地上，心里一陣發(fā)冷。父親說我將來必定是要入主東宮，可是這天底下哪個東宮會娶一個失貞的太子妃呢？我到未央樓取上鞭子，就去找祁韞和齊臨了。

    他倆正在聽雨閣撫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仿佛昨日之事全都是幻覺。可我身上明明白白的痕跡告訴我這一切都真實(shí)地發(fā)生了。

    我一鞭子甩過去打斷琴弦，還傷到了祁韞的手。齊臨趕忙去查看祁韞的傷勢，可是他倆都沉默著，尤其是齊臨，若是往常早就叫嚷了起來。

    我愈發(fā)篤定他們做了什么，心中又冷又氣，手里的鞭子甩了出去，打在了兩個人身上。

    父親年輕的時候是個武將，我跟著他耍過槍，手里的力道自然不小。他倆硬生生扛住了我的幾鞭子，一聲都沒吭。

    見他倆越不吭聲，我心里越冷，扔了鞭子，就地哭了起來。齊臨跑來抱住我，卻是一言不發(fā)。

    祁韞慢慢走過來，俯視著我，冷冷地說：央央，我沒什么好解釋的，一人做事一人擔(dān)，我你隨意處置，別動齊臨，他是無意的。

    我看著他冷淡的神情，冰霜般美麗的臉，心撕扯著疼，像是有把刀子在割，太疼了。

    齊臨見我哭的止不住，邊吻我的眼淚邊央求：幼良，幼良，你別怪韞哥，都是我的錯，是我沒忍住。

    父親偏愛我，將我作男子起了良徽的表字，幼良是齊臨心情好的時候，作弄我喊的。這會兒聽他為祁韞求情時喚我，我腦袋越發(fā)暈沉，昏了過去。

    再度醒來后，祁韞跪在門外，我推開門看著他穿著薄衫，嘴巴緊緊抿著，身上還留著鞭印，有幾處血rou模糊。

    我一言不發(fā)，他也只字不說，就這樣相視了許久，直到齊臨跌跌撞撞地跑來，手里還帶著藥。

    他也跪下，磕了好幾個頭：求馮小姐放過韞哥吧，都是我的錯。我大笑幾聲，哭喊道：你們?yōu)閷Ψ介_脫，郎有情妾有意，昨晚我也是在成全你們。可是為何要禍害到我身上？

    我沒再看他倆，聽聞我父親在郊外有一處斗獸場，既然他們情根深種，那就在斗獸場里好好檢驗(yàn)一番吧。

    那時我派慶楦看著他倆別受大傷，沒想到最后，人回來了，可是祁韞的一條腿卻斷了。

    也是在那時，我才知道慶楦騙了我，我們并沒有進(jìn)行到哪一步，是齊臨忍不住親了我的身體，也被祁韞攔住了。

    我們都被這個小婢女騙了，慶楦最后被判了車裂的刑罰，秘密處死。

    但是我不知道的是，他們在斗獸場的這幾天，我的父親做了一件事，這幾乎成為他們對我全部恨意的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