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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覺

    

幻覺



    薩卡斯基睜開眼,看見波魯薩利諾坐在他對面。

    船上的監(jiān)獄又顛又暗,潮氣從四面八方透過來,海水拍打著船身,那海浪聲像是把他們包裹起來。波魯薩利諾還是記憶里的老樣子,懶懶散散地靠在墻上,雙手插兜,帶著微笑的面具,戲謔地看著他。

    血從薩卡斯基的腦袋上流下來,滴滴答答滴在地板上。他已經(jīng)分不清身上的衣服是被潮氣沾濕露了,還是被他的血沾濕了??傊嘉镳ぴ谒纳砩?。他的傷口始終沒能得到救治,又因?yàn)閮纱卧噲D逃跑又被芙蕾雅打斷了兩根骨頭。當(dāng)他呼吸,他能感到斷裂的肋骨在他的血rou里攪動,每一次呼吸,他們的斷口都比上一次接近他的肺。

    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向?qū)γ娴牟斔_利諾求救,他甚至沒有對他說一句,重新閉上了眼睛。

    不求救嗎?波魯薩利諾開口。

    薩卡斯基保持著緘默。

    耶向我求救嘛,薩卡斯基。波魯薩利諾用期待的口吻說,我們可是同窗呢,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薩卡斯基仍然一聲不吭。

    他拒絕談話,但波魯薩利諾不愿意放過他:嘛還是說,你認(rèn)為我提醒你這件事就等于你自己想要向我求救,你覺得難為情?

    薩卡斯基想要無視這個(gè)布魯薩利諾,但他又聽見自己的聲音。他餓了很長一段時(shí)間,意識模糊,不確定自己真的說出來了,還是這所以的對話只發(fā)生在他的幻想里:

    閉嘴!他咆哮,你只是喬斯給我下的一個(gè)幻覺!

    得了吧薩卡斯基。波魯薩利諾似笑非笑,只要意志強(qiáng)大,思思果實(shí)就毫無用處。喬斯那個(gè)草包根本影響不了你。他的聲音低下去,悠長,帶著討人厭寓言式的魔力,我是你精神高壓下的幻覺,你性格的一個(gè)側(cè)面,你的一部分,你內(nèi)心不想要又割舍不了的想法。

    聽著。薩卡斯基冷笑一聲,你是我的幻想,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關(guān)于你我只有一點(diǎn)接受不了,你不該總試圖試圖暗示我陷入絕境,應(yīng)該放棄。

    看看周圍,你不應(yīng)該嗎?

    絕不!我放棄了誰來守護(hù)正義!我一定會從這個(gè)跑出去然后殺掉她。

    你的正義就等于殺了我?芙蕾雅的聲音從一邊飄出來。

    她抱著刀,臉上帶著嘲諷的笑容冷冷地看著他。

    正義!哈你可真夠自大的赤犬,你的正義根本不招人待見。她慢慢地走近,把手放到他鼓起的胸肌上,壞笑道,不過你的胸肌都是挺招我待見的。

    我記得這句話。波魯薩利諾插嘴,你兩天前對這家伙說的,對吧?

    這很正常。芙蕾雅扶著赤犬的胸,翻了個(gè)白眼,所謂幻想,不過是自身的回憶和思想,是無法說出任何他不知道的新東西的。我只是他記憶中芙蕾雅的重現(xiàn)。她一頓,嗤笑道,我本人一定不知道她無心之言被你全都記著呢赤犬,我當(dāng)真影響到你了,不是嗎?她的手向上,快要摸到他的臉頰,薩卡斯基厭惡地甩開她的手。

    芙蕾雅輕輕一笑,退后幾步。

    薩卡斯基嘴角繃直,冷冷地說:我也影響到她了。

    當(dāng)然。波魯薩利諾有點(diǎn)開心地說,就每一對互相看不起的人,你們老是忍不住要跟彼此說話,都想要用語言說服對方。而語言是有魔力的,思想悶在腦子里只是一團(tuán)亂麻,說出來才能捋清楚。語言,多可怕!沒有人說一句話而不包含自己的想法,也沒有人聽到一句話而不會被其影響。薩卡斯基你可從沒對除了她之外的人說過這么多自己的想法,我敢說她現(xiàn)在比海軍里任何一個(gè)人都了解你了,甚至比我都!他略略吃味的說。

    芙蕾雅卷著頭發(fā):誰在乎他的想法,讓我惡心!

    但至少你很喜歡他的胸肌。波魯薩利諾笑道。

    薩卡斯基皺起眉頭:她只是想要惡心我!

    這可不一定!芙蕾雅輕佻地吹了個(gè)口哨,臉上流露出興致勃勃的表情,我還試圖讓喬斯給你洗腦呢,記得嗎寶貝?

    幸虧你沒成功。比起那些rou體上的無聊事情,還是你們的談話更有意思。波魯薩利諾笑道,你們不談,我怎么知道你其實(shí)也擁護(hù)··主義呢?哈!你把自己裝的像是個(gè)··主義者,其實(shí)你最在意的是自己的權(quán)利。只要領(lǐng)導(dǎo)人是你自己,你也不反對··主義不是嗎?

    這話你昨天就說過了!芙蕾雅嘴唇扭曲,把蒼白的臉扭到一邊。

    畢竟我就是他嘛!我們只是他的幻想,我們是說不出任何他腦子里沒有的東西的。就像你。她昨天就沒能回答出來這個(gè)問題,所以你現(xiàn)在也只能白著那張漂亮的小臉看向一邊,故意嘴硬死不承認(rèn),實(shí)際上你知道他說對了!

    是胸大無腦的薩卡斯基無法回答這個(gè)問題,所以我才無法回答的。芙蕾雅瞪了波魯薩利諾一眼,誰知道芙蕾雅今天是不是已經(jīng)想通了!

    哦~波魯薩利諾從墨鏡上面看看她,又看看薩卡斯基,乍看起來,你們完全不同,你們對萬物的看法,理念,態(tài)度完全相反,但實(shí)際上,他們內(nèi)在的核心可真像。太像了!你們相信都世界會臣服在自己腳下,愿意主動去改變世界來適應(yīng)你們自己。你們對人性和情緒的洞察都有獨(dú)到之處這幾天你們就忙著用這個(gè)攻擊彼此呢。你們相信信念才是領(lǐng)導(dǎo)萬物的先決條件。你們又都那么固執(zhí),那么嘴硬。

    芙蕾雅幽幽地說:我們的身材還一樣的火辣。

    對我來說只有你,美人。波魯薩利諾有禮貌地說。

    我可沒她這么yin蕩。薩卡斯基冷冷地說。

    芙蕾雅吃吃地笑,我看你是害羞了。不習(xí)慣有人夸贊你的身材吧,薩卡斯基。要習(xí)慣,畢竟在我眼里你也就這點(diǎn)價(jià)值了。

    薩卡斯基陰鷙地盯著你。

    看看你的表情,我知道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你真受不了我總用這種下流的目光看你是不是?這點(diǎn)你倒是跟個(gè)羞答答的處女似的,真可愛,就是因?yàn)檫@樣我才喜歡故意這樣。你想殺了我,好讓我永遠(yuǎn)地閉嘴。我勸你如果抓到里機(jī)會就立刻這么做,千萬不要猶豫。而我呢,我最好把你在這殺了,不然你只要逃出去,就一定會殺了我的。她忽然露出里惡意的笑容,你想好這次要怎么逃跑了嗎?

    我建議他還是不要了。波魯薩利諾說,這逃不出去的。

    閉嘴波魯薩利諾!

    真的?你寧愿聽這個(gè)女海賊的話而不愿意聽我這個(gè)老同學(xué)的。我承認(rèn)漂亮美女的話確實(shí)讓人愛聽,但她只是幸災(zāi)樂禍,想看你再被真正的芙蕾雅打一頓,我才是真的關(guān)心你。波魯薩利諾還帶著他那討人厭的笑容,他摸著下巴,思忖著問,我承認(rèn)你曾經(jīng)多次都從不可思議的絕境里逆轉(zhuǎn)了情況,但是你也知道的吧薩卡斯基這次不一樣。甭管你當(dāng)面怎么罵她,芙蕾雅都是個(gè)有實(shí)力,心狠手辣的海賊,她現(xiàn)在還只是無名小輩,但注定是海軍未來的大禍患。

    芙蕾雅大聲地喊:謝謝你的夸獎(jiǎng)!

    不客氣你承認(rèn)她的手段和能力。她也夠討厭你的,你們氣場不和哎,是啊,rou體和思想是兩回事。你們這幾天談了不少次話不是嗎?她這幾天越來越討厭你了,等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算牌沒打?qū)?,你被海軍拋棄里,她絕對會火冒三丈,用你泄憤。你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你心里的想法,我都知道呢,我就是你嘛。

    她只是一個(gè)海賊!

    哈芙蕾雅大笑,我可是未來的海軍大禍患!

    她劫持了你呢,海軍總部不會同意跟她做交易的。波魯薩利諾摸著袖口,慢悠悠地說,當(dāng)然了,我至少肯定不會同意的,這是因?yàn)槟闼_卡斯基,我知道你肯定不樂意。所以大概率你得自己想法吧逃出去了,不過要我說波魯薩利諾看了看周圍,用他的手彈了一下渾然一體沒有一絲縫隙的墻壁,難嘍!

    一會,薩卡斯基說:海軍的決定是對的。

    他說的極低,極冷,極硬,逗得波魯薩利諾噗嗤一笑:真的?你真這么覺得?別想著騙我們,我們就是你,你騙不了自己。

    芙蕾雅捧起心,故意換上荒誕的戲劇腔調(diào):哦,我可憐的薩卡斯基??!海軍總部要放棄了你,他們可真太無情了!海軍再沒有比你更忠心,更熱衷于工作的人了。你為他們做了那么多臟活累活,但他們卻這么容易就拋棄了你!扔了你還不如扔了一條狗困難,他們可太絕情了不是嗎?

    這是正確的。薩卡斯基低聲說,這是正確的。為了正義,不能跟海賊交易!這會成為海軍的恥辱這是正確的、這是正確的

    他低聲呢喃,陷入了精神恍惚的境地。不知道隔了多久,他忽然聽見庫贊的聲音:

    你已經(jīng)是海軍的恥辱了。

    薩卡斯基猛地抬起腦袋,上一秒還在侃侃而談的布魯薩利諾消失不見。庫贊取而代之,站在布魯薩利諾本來的位置。他的老對頭沒穿海軍軍服,而穿著自己的衣服,雙手插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薩卡斯基的眉頭一下皺了起來,呵斥:你來做什么?!

    還能做什么?庫贊不耐煩地回答,救你。

    不需要!

    不需要?你的傷口在化膿,身體在發(fā)燒,肚子在挨餓。甚至已經(jīng)撒起囈掙看見芙蕾雅和波魯薩利諾了。你需要幫助,這一點(diǎn)都不丟人。

    不需要!

    不需要?!我懂了,是因?yàn)槲沂菐熨潓??如果是鬼蜘蛛,至少你會好好考慮一下而不是這么憤怒地直接反對。你最不受不了的不是死亡,而是被我救出去,假設(shè)救你的是別人,你都不會這么生氣。你不說話,因?yàn)槟阒牢揖褪悄?,我說的都是你想的。

    閉嘴。

    實(shí)際上。我是無法閉上嘴巴的,因?yàn)槲也淮嬖?,我只依附于你的思想,我壓根沒有張嘴,我只是你的一個(gè)想法。你無法讓一個(gè)想法閉嘴。但我還是能救你,因?yàn)槟阒赖?,庫贊不是放棄救你的,不論他多討厭你,我就是這種人。

    薩卡斯基知道他是對的,或者說,自己是對的,因此他才忍受不了。他緊緊咬住后槽牙,但牙齒還是格拉格拉地響。

    庫贊微笑。別生氣啊,至少你能活著。你不該打翻食物,你該吃飯。你能活著對大海上的海賊就是一個(gè)打擊,海軍里不能缺少你,你知道的。

    你跟波魯薩利諾一樣在引誘我投降。

    我在實(shí)說。除你之外,海軍里沒有能和我做抗衡的人。鷹派會輸,鴿派會重新掌權(quán)。我不喜歡現(xiàn)在的海軍,你知道的,我會改變現(xiàn)在的海軍的。海軍要保護(hù)的人是平民而不是天龍人,我們的重點(diǎn)應(yīng)該放在四海而不是偉大航路,不要逼迫海賊,甚至還可以和一部分海賊合作。還有什么,我想想

    庫贊每說一句,薩卡斯基的血壓就升高一節(jié)。

    你身陷囹圄,鷹派受到了重大打擊。他們一定很想救你出來,但如果主張救你,就違背了你們往日的政策,所以他們必須要求不要救你,拒絕交易,把你和海賊一起絞殺、埋葬??蛇@個(gè)女海賊確實(shí)能藏,他們找不到你,所以你現(xiàn)在還能活著。而我們,或者說庫贊他們,一定非常非常地想救你。不只是因?yàn)樗麄円桓湃绱?,而且因?yàn)檫@可是你啊薩卡斯基。鷹牌的領(lǐng)導(dǎo)被鴿派救出來,你以后可就沒法再代表鷹派了。唔,當(dāng)然了,庫贊不會介意你繼續(xù)堅(jiān)持你的正義,鷹派也找不出第二個(gè)和你一樣有影響力的代表,但是你自己,你自己不會忘記的。你忘不了薩卡斯基,你是被庫贊救出來的。

    薩卡斯基的眼睛里,庫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臉上露出了一貫的冷淡表情。他說:不客氣,薩卡斯基。

    薩卡斯基怒不可歇。在他的怒火中,庫贊的身影像水中倒影一樣搖曳起來,他的笑容晃動、扭曲,四分五裂。轉(zhuǎn)瞬之后,身披正義大衣的他自己出現(xiàn)了。

    他以嚴(yán)肅地目光看著狼狽的自己。

    赤犬。他冷漠地通知,你必須自己從這出去,沒有人會給你任何幫助。你要?dú)⒘塑嚼傺拧:\姷膼u辱才能得以洗刷。動作要快,你離開一天,鷹派就動蕩一天,大海上的正義就一天無法得到執(zhí)行。如果你無法逃離,你要在戰(zhàn)國元帥被庫贊說服之前自殺。絕對不能讓芙蕾雅達(dá)成目標(biāo)!一切為了正義!

    是。薩卡斯基堅(jiān)定地回答:一切為了正義!

    哐當(dāng)一聲,門開了。薩卡斯基從夢中驚醒。他發(fā)現(xiàn)剛才所有的對話都只發(fā)生在他的夢里,他來不及思考這個(gè)夢意味著什么,芙蕾雅走到了他的對面。

    真正的芙蕾雅比夢中的女人真實(shí)得多,她站到對面凝望這他。而他注意到她的臉上其實(shí)有一些淺淺的雀斑。她看起來不太高興,眉頭壓著眼睛。薩卡斯基猜測著是什么讓她這么不高興,他希望是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海軍拒絕她的要求。

    芙蕾雅漫不經(jīng)心地用不莊重的目光上下往上看了看他的身體,他確實(shí)有一身好肌rou。第一次只是她顯得無聊,不知道干什么,就下意識盯著他的胸肌看了好久,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他的表情非常的有趣,后來她就更故意地去看他了。他那種好像吃了蒼蠅,又強(qiáng)迫自己不要露出太大表情,不然就好像輸了一樣的表情非常地有趣。

    哦,他又露出那種表情了。

    赤犬。芙蕾雅問,你出生在哪?

    薩卡斯基豎起眉頭,厭惡地問: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只是問問。芙蕾雅心不在焉地說,我這幾天一直想為什么我這么討厭你,我很少討厭有大胸的男人。好吧,我昨天晚上想到了你只愛宏大的概念而不愛具體的人。你為了概念而自我感動,鼓吹無私的風(fēng)險(xiǎn),把個(gè)人的感情放到正義之后,甚至還替別人主動犧牲。這都是因?yàn)槟悴粣壅嫒?,只愛假象。我感覺你甚至沒愛過任何人,但這不可能。愛是人的本能。

    這倒是新鮮的說法。薩卡斯基嘲弄地說。

    這是真的,哪怕是最惡的惡徒,也一定愛過誰。

    我看你是把下流的獸欲誤當(dāng)成了愛情。

    芙蕾雅輕輕一下,那種笑容仿佛她想起了什么值得回憶的往事,愛情往往伴隨著野獸般的欲望,而原始的欲望也會引向愛情,因?yàn)檫@是潛藏在人身體里的最原始最基本的感情。

    芙蕾雅眼睛一翻,冷冷地看著他:可你呢薩卡斯基,你愛過誰嗎?你的朋友,父母,女人,男人?

    薩卡斯基的表情一變不變,冷漠致極。

    那個(gè)叫澤法的海軍教官?你們海軍就沒有不愛他的。

    薩卡斯基眉頭微微一抽動,很快又恢復(fù)到面無表情:他是個(gè)值得敬佩的海軍。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他若是與你的正義相背而馳?

    我會殺了他。

    一點(diǎn)猶豫都沒有。

    正義不容猶豫。

    芙蕾雅的表情慢慢地收起來,像是把許多散落在外的小情緒收到里身體里,而這些情緒在她的身體里碰撞,爆炸。

    你可真讓我討厭!她十分憎惡地說。

    薩卡斯基看著她狠狠地跺腳,快速地轉(zhuǎn)了好幾圈。她臉上露出扭曲的神色,自言自語好一陣。忽然,她轉(zhuǎn)過頭。

    事情一定要發(fā)生在你身上你才知道有多痛是不是?!她咆哮,而他無動于衷。

    她直勾勾的眼睛盯著他,面孔忽然變得極其妖嬈。隨著她走來的每一步,她身上忽然煥發(fā)出一陣魔性的魅力,嘴角掛著冷笑,那副神情既嫵媚又譏諷,一雙眼睛,又像是冒著火又顯示一對深邃的隧道,要把人吸進(jìn)去。薩卡斯基心生警惕,但也完全沒有預(yù)料到她要干什么。她捧起他的頭,狠狠地親了他。

    他整個(gè)人都怔了,他沒有辦法理解發(fā)生了什么。芙蕾雅確實(shí)有時(shí)候會對他調(diào)戲兩句,但那只是為了惡心他,他怎么也沒想到她會這么做。他狠狠地咬下去。芙蕾雅吸了口氣,移開嘴,用拇指擦掉唇角的血。

    薩卡斯基嘴角也流出一絲血,他憎惡地盯著她。

    芙蕾雅朝著肚子給了他一拳,反手抓住勾在天花板上的鎖鏈,把鎖鏈摘了下來。薩卡斯基腳一落地,立馬降低重心,橫踢掃芙蕾雅的小腿。芙蕾雅早有準(zhǔn)備,一刀戳進(jìn)了他的膝蓋里,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腦袋,猛地往地上磕了一下。

    薩卡斯基眼前一花,他聽見刺啦一聲,他身上的衣服被粗暴地撕開。他從沒想到這種事情會發(fā)生在他身上,比起憤怒,他更多是茫然,他好像沒法把現(xiàn)在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和任何一個(gè)字眼對應(yīng)起來。

    赤犬大將!他聽見芙蕾雅說,這是你自找的!

    忽然,濃烈的羞恥鋪天蓋地向薩卡斯基襲來。

    從那之后,薩卡斯基就失去了時(shí)間概念。時(shí)間被無限拉成,一秒好像被芙蕾雅抽絲剝繭抽出一條一條細(xì)線,把他延長到一分,一小時(shí),一天,一年

    他把自己的靈魂分離出來,他讓自己從高處冷靜地分析這一切。芙蕾雅只是想要羞辱他,這只是她的手段而已。他必須保持冷靜,把這一切當(dāng)做曾經(jīng)在妓院里做過的那些事情一樣,他不能隨了她的心愿。但是這和以往所有都不一樣

    她把他踩在腳下,枉顧他的意愿來肆意擺弄他的身體像是擺弄一個(gè)玩具。他看見她的眼神,那種帶著點(diǎn)厭惡又擋不住好奇的目光,好像他不再是海軍大將,甚至不是一個(gè)人,只是她偶然在路邊發(fā)現(xiàn)的一個(gè)骯臟,又有點(diǎn)意思的玩意,她想要怎么處理他都可以。甚至連他的身體也違背了他的意愿,乖乖地按照芙蕾雅的指令行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走進(jìn)來,用腳翻動他。他忽然抱住她的腳踝,把她翻到在地,掐住她的脖子。芙蕾雅使勁翻滾,試圖甩掉薩卡斯基,但他死死地抓住她的脖子。芙蕾雅的臉已經(jīng)泛紅,她不再打滾,躺在地上仰視著他的臉。她看見他了的眼睛,忽然她一笑。

    薩卡斯基忽然一愣,因?yàn)樗l(fā)現(xiàn)自己掐著芙蕾雅脖子的事情,沒有想到正義。

    就這一瞬間,芙蕾雅雙腳踢到薩卡斯基的肚子,把他踢翻在地。她沖上去,用海樓石捆住他的手。薩卡斯基還在掙扎,她又給了他好幾下,他終于安靜下來。

    芙蕾雅抓著他的頭發(fā),把他被血染紅的臉揪起來。

    她裂開嘴一樂:得給你個(gè)教訓(xùn),親愛的。

    薩卡斯基仇恨地瞪著她。

    芙蕾雅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蕩了一陣,最后落在里他胸口的櫻花和薔薇之上。她伸出手,落到里他的紋身上。難以忍受的厭惡感從她碰觸的地方順著薩卡斯基的背脊傳下,擴(kuò)散到全身。他簡直無法忍受這種厭惡,他差點(diǎn)就大聲咆哮出來。為了壓抑住這聲,他把臉轉(zhuǎn)過去,拼命地咬住牙齒。

    哐當(dāng)一聲,芙蕾雅拔出納瑟斯。

    薩卡斯基閉上眼:殺了我!

    沒那么便宜你。芙蕾雅比劃了一下,用武裝色劃下第一刀,緊接著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薩卡斯基閉著眼,仍能通過劃傷的痛感感受到刀尖游走的形狀。飛揚(yáng)的刀法從右邊胸鎖乳突肌一直劃到左胸口的薔薇櫻花之上。

    她用刀寫道:海賊芙蕾雅專用

    薩卡斯基聽到哄的一聲,他所有的理智都離開了頭腦,他大聲地咆哮,掙扎,導(dǎo)致芙蕾雅的最后一筆走歪里線,歪歪斜斜地滑到腰上。她嘖了一聲,放開薩卡斯基,順便把海樓石從薩卡斯基身上踢開。

    瞬間,室內(nèi)的溫度陡然拔高,薩卡斯基的皮膚變成里guntang的紅色。他的衣服被自己融化,恐怖的蒸汽霎時(shí)淹沒了房間。他站起來,雙眼緊緊地盯著芙蕾雅,那雙眼睛里好像凝聚里全世界的仇恨。

    殺了你。他說,聲音因?yàn)闃O大的情緒抖動。而芙蕾雅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用袖子擦干凈納瑟斯身上的血,目光滿意地落在薩卡斯基胸口上那行她剛剛留下的大字。

    武裝色的傷口,自然化也消除不了的傷疤。

    芙蕾雅的字跡,一字一畫,皆是飛揚(yáng)的神采。

    除非薩卡斯基以后這輩子都只穿到下巴的高領(lǐng)服裝,這個(gè)字跡很難在其他人面前掩蓋住。

    薩卡斯基舉起拳頭,可怖的熱量在他拳頭上匯聚,變大,空氣因?yàn)轶E變的溫差而卷起狂風(fēng)。而芙蕾雅不動,甚至還把劍放了下來,她的把重心放在左腳上,一只手在兜里掏來掏去。

    狂風(fēng)卷著一切,鎖鏈叮鈴哐啷地響。

    薩卡斯基出拳了,紅色的拳頭以雷霆之勢,立刻就飛到了芙蕾雅身前。他的熔巖本就可怕,現(xiàn)在更帶著恨意,如直接從地獄冒出來的熔巖。

    他的熔巖很燙,一旦出拳就一定帶出血來。

    但這次沒有。

    因?yàn)檐嚼傺盘统隽怂道锏臇|西。

    一張紙,一張輕輕薄薄的紙。熔巖停到了這張輕輕薄薄的紙前。

    薩卡斯基看到了報(bào)紙上的字,但他好像不認(rèn)識這些字。他寧愿自己不認(rèn)識。

    新任王下七武海芙蕾雅

    海軍于昨日公布了雷蒙紀(jì)古已死,新任王下七武海由芙蕾雅繼任

    芙蕾雅將由海軍大將薩卡斯基護(hù)送前往海軍總部參加王下七武海會議

    芙蕾雅松開手,報(bào)紙落下,融化進(jìn)guntang的巖漿里,瞬間灰飛煙滅。

    他們的目光相對,怒目相視。她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他,面部的肌rou紋絲不動,微微露出一點(diǎn)笑容,手不動聲色地放到了劍柄上。她的站姿看起來非常隨意,但薩卡斯基知道,她隨時(shí)可以往后跳,跳出他的攻擊范圍,同時(shí)在頃刻間拔出劍來。

    但他沒有動,始終沒動。

    打嗎,薩卡斯基?芙蕾雅笑著問。

    薩卡斯基像是一尊熔巖鑄就的雕塑。

    我要是你,我可受不了這種羞辱。她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胸口。他的熔巖被她的目光調(diào)動,涌動起來,咕嘟咕嘟冒著可怕的泡泡。

    芙蕾雅狂笑,打吧,薩卡斯基!打吧,打吧!殺了我!我知道你想這么做!王下七武海又如何!海軍大將又如何!世界政府又如何!沒人能遭受這種羞辱后忍氣吞聲!來殺了我!我知道你想!

    就在一刻,薩卡斯基有多恨她,她在他眼中就有多吸引人,她的表情囂張肆意,她的身體浪蕩邪惡,她的聲音,簡直在誘引著他。

    這一刻,至少這一刻,他沒有在想正義。

    越是憎惡越是無法移開眼睛,這恨已經(jīng)超越了一切,所以非殺她不可。

    她嫵媚而充滿魅力地大笑著,她的笑容,癲狂、肆意,讓人恐懼,她是活脫脫的邪惡化身。那yin猥蕩婦的嘴臉!看著他想看玩物一樣的輕佻目光。

    人渣!雜碎!

    殺!不殺不足以撫平他的屈辱。

    殺!正義才能得以宣告!

    可她是世界政府承認(rèn)的王下七武海!

    殺正義

    正義

    幻象,死亡,屠殺,被殺死的嬰兒老人,沾著血的孕婦。小孩悲泣的吶喊,老人的哭聲,愛人的悲鳴。從孕婦雙腿間流出的嬰兒,嬰兒還沒叫出就已經(jīng)消失的第一聲啼哭。

    金色的蝸牛,他手上的血。

    另一個(gè)自己的浮現(xiàn)出來,堅(jiān)毅的臉輕輕抬起,嚴(yán)肅地宣告:一切為了正義!

    海軍的正義,高懸在瑪麗喬亞。

    他的正義是絕對的正義!

    一切為了正義

    恨!恨!如何不恨!

    宏大的,偉大的,絕對的正義!一切個(gè)人都要為了正義犧牲!

    她的紅發(fā)如血!她高高地俯視著他,她的高跟鞋跟踩在他的腦袋上,踐踏著他的尊嚴(yán)!

    但是正義!一切為了正義!

    薩卡斯基收起了拳頭。

    蒸汽慢慢消散,風(fēng)消失,熔巖凝結(jié),人體的膚色重新從熔巖下浮現(xiàn)出來。

    他看著她,兩只眼睛如同空洞的隧道。

    芙蕾雅想笑,但沒笑出來,只扯出一個(gè)難看的笑容,最后她連這點(diǎn)笑容都維持不住了。

    她干脆放開了劍,因?yàn)樗?,他絕對不會攻擊她。

    她輕蔑地說:赤犬,我看不起你。

    薩卡斯基低低地說:一切為了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