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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理查德外賣在線閱讀 -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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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更半夜,拖著千斤重的軀殼跌跌撞撞打開了那扇門。

    卓徹那張嘴就沒一個準(zhǔn)字,什么不著家,他明明每天都回家。

    玄關(guān)的聲控亮了,橘色的光暈在黑暗里柔軟綻放,厲挺抬頭,鏤空的多邊形在白色單色吊頂上投射出張牙舞爪的造型,像一顆甜橙爆炸,果泥沾到上頭,稀里糊涂。

    當(dāng)初買這盞燈的時候,導(dǎo)購員說玄關(guān)是回到家的第一縷光,應(yīng)該選暖色調(diào)。

    瞇眼看了好一會兒,男人的身體晃了晃,腦子像是被絞擰在一起的濕被單,砰一聲,動靜不小,后背撞到鞋柜面板上,圓形的短把手嵌進(jìn)肩胛,不覺得疼,只剩笨重的鈍感。

    跌坐在地上的人垂著腦袋,視線落在一米開外的某個點(diǎn),看著那團(tuán)光的邊角一點(diǎn)點(diǎn)被黑暗吞噬。

    暖個屁,他在心里罵了句臟話。

    空氣里揉雜著他滿是酒氣的呼吸,再沒有別的聲響,等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白天的時候她給他發(fā)了信息,有個報道要跟進(jìn),晚點(diǎn)回家。厲挺心里一堵,學(xué)著她無關(guān)痛癢的調(diào)調(diào)發(fā)了個嗯。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十二月末,沒有顧希安的房子里,地板涼得透骨,他認(rèn)命從地上爬起來,鑰匙胡亂丟進(jìn)玄關(guān)的置物籃里,蹣跚走著,腳步一轉(zhuǎn),跌進(jìn)了沙發(fā)里。

    她慣常坐右手邊,盤腿,懷里揣著一個抱枕看新聞,厲挺靠著那個抱枕,深深吸了口氣,是她的味道,等著等著闔了眼。

    ///

    天光大亮,客廳的紗簾沒有拉全,日曬落在屋子的邊邊角角里,沙發(fā)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穩(wěn),單手遮目,露出精干的下頜,嘴唇抿出向下的弧度,整一晚上,沒什么好夢。

    厲挺賴了會兒,不是困,他在等渾身的骨頭找對位置,然后挺身坐起來,茶幾上的電子鐘顯示時間,六點(diǎn)五十分。

    屋子里一如既往冷清,玄關(guān)處踢踏的皮鞋,被打翻的置物籃,掉在沙發(fā)下的電話,還有一個亂糟糟的他。

    原來不著家的人,是她。

    想明白這句話的字面意思,緊接著是鋪天蓋地的慌,厲挺醒過神來,回屋換了身衣服,拿起車鑰匙正要往外沖,就在此時,密碼鎖傳來滴滴的輸入聲。

    開門的一瞬間,四目相對,他們都被對方的樣子嚇了一跳。

    顧希安風(fēng)塵仆仆趕回家,細(xì)軟的長發(fā)散著,亂無章法,衣服圍巾冒著寒氣,只有一張臉紅撲撲地有些喘。

    厲挺更不用說了,胡子拉碴,雞窩一樣的黑發(fā),醉酒后的黑眸帶著紅血絲,剛換好的衣領(lǐng)有半邊沒翻好,整個人都透著毛躁。

    屋子里冷冰冰的,和室外相差無幾,顧希安看到他赤腳踩在沒什么溫度的木地板上,淺淺皺眉。

    你要出門?

    厲挺的眉頭比她皺得更緊:你去哪了。

    我去工作,我給你發(fā)了信息

    你說晚回來,沒說徹夜不歸。

    他心里憋著火,說出來的話比指責(zé)更嚴(yán)厲,像在質(zhì)問。

    顧希安抿了抿唇,她沒見過他這幅樣子,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應(yīng)聲道:對不起。

    在錯的時機(jī)道歉意味著默認(rèn),以及息事寧人。

    此刻就是。

    厲挺面無表情看著她,轉(zhuǎn)身,不發(fā)一言。

    書房的門開了又關(guān)上,沉悶而震懾的閉門聲。

    顧希安在玄關(guān)處木著站了有一分鐘才有了動作。

    皮鞋被重新排列,掛著半串鑰匙的置物籃歸置原位,開了地暖,屋子漸漸回暖,她解開圍巾和大衣掛起來,隨身的公事包擺在一旁,路過客廳時,將踢翻在地的抱枕撿起來。

    地毯上倒扣著他的手機(jī),顧希安點(diǎn)了一下屏幕,沒有反應(yīng),連接上電源,過了好一會兒才顯示充電中的圖案。

    回到房里,大床是她離開時候的平整,顧希安愣了愣,回憶起客廳的亂象,他在沙發(fā)上睡了一晚,抑或是等了她一晚。

    再多的瞌睡在這一刻也跑沒了,疲倦過后最直接的情緒是抱歉。

    ///

    叩叩兩下,書房的門被敲響,里面依舊沒動靜。

    顧希安按下把手推門進(jìn)去,只見他背身站在窗前,雙手插在褲袋里,身形高大挺括,也疏離。

    走上前,在他身后幾步的位置停了下來。

    我做了早餐,要不要吃一點(diǎn)。

    窗邊的人沒作聲。

    顧希安又上前了幾步,走到他身邊,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厲挺側(cè)過臉看了她一眼,眸光淡淡掃過,然后回正,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厲挺,她喊他,聲線比平時輕,多了一分舉棋不定。

    男人眉宇松了松,悠悠轉(zhuǎn)過身,被她拉著衣袖的那只手從褲袋里抽出來,由著她牽引走到餐廳。

    這份氣要消未消,用餐時的氣氛算不上融洽。

    厲挺吃得認(rèn)真,三兩下掃空了面前的餐盤,最后一口鮮榨豆?jié){收尾。

    我要出差幾天。

    舀著小米粥的調(diào)羹忽而一頓,顧希安抬頭望著他。

    厲挺擦了擦嘴角,餐巾一放,直視她:早半個月前就定了,一直沒和你說。

    他用平靜的目光告訴她,這不是賭氣,與她徹夜不歸的事無關(guān),只是報備。

    顧希安點(diǎn)頭,然后發(fā)問:去幾天。

    三五天,看具體情況。

    嗯,知道了,這幾天就不做你的飯了。

    她重新舀起一勺小米粥,放在嘴邊吹了吹,晾涼了才喂進(jìn)去。

    像是料到了她的反應(yīng),那些沒什么起伏的字句連在一起,攪得他太陽xue突突地疼。

    男人的臉色黑的嚇人,拖開凳子,凳腳和木地板之間劃出刺耳的音頻,他起身就走。

    玄關(guān)處,大門打開,停了兩秒又關(guān)上。

    去而折返的人快步走回餐廳,將小口吃飯的人猛的拉起來。

    顧希安瞪大眼睛望著他,小米粥灑出去半勺,右手臂被他抓在掌心,很緊,勒得血管不通。

    我差這口飯?

    在你眼里我就是個飯搭子是吧。

    他怒極反笑,狠話一句比一句順溜。

    我算什么,顧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