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挑釁
04 挑釁
三班的教室在四樓,吉音青塞著耳機(jī)慢悠悠的向上走。 她盡量屏蔽外界的聲音,還是被窸窸窣窣的談話聲勾走了注意。但當(dāng)她抬頭望向發(fā)聲源時,無不閃避她的目光安靜下來。 奇奇怪怪。她搖晃腦袋,掛上招牌的甜心微笑,上樓的步子稍微快了些。 轉(zhuǎn)角處急沖沖下來的人撞到她的肩膀,等她看清,抱著書的人已經(jīng)跑去下一層了。 她認(rèn)得,是班上的同學(xué),叫什么來著不記得算了。 她也不樂得記太多名字。 待她回座位,一摸抽屜,里面空空。 "那個" 坐在后排的女生戴著一副厚厚的鏡片,聲音細(xì)如蚊蠅,輕輕扯著她后背的衣服。 "剛才益山水和幾個人來過" 吉音青微微愣神,已然知曉發(fā)生的事情,輕聲對她道謝。剛才下樓撞到她的人,抱著的那一摞書,應(yīng)該就是自己的,現(xiàn)在去找還來得及。 或許是被昨天明亞灰的一番話影響,她竟然開始懷疑自己裝的柔柔弱弱,是不是太虧了。益山水從入校開始就見她不順眼,多半是自己膩在溫博身旁的緣故。 溫父待她和善,總說她是個和氣的乖孩子,溫博一如溫父,想以后的生活,到底是舉案齊眉。她逐漸收斂自己乖張的秉性,就連穿著打扮也朝向溫柔靠攏。 可氣的是,既然立了個乖巧人設(shè),被人明著暗里找茬,也不能說威脅的話做囂張的事來給自己討點(diǎn)便宜。 書扔的地方不算遠(yuǎn),慶幸一大早沒什么垃圾,她一本本撿起來擦干凈,抱著回教室是踩著鈴聲。 她勸自己不生氣,假裝這件事沒有發(fā)生,卻不知對面三樓有個人靠在扶手邊,臉一點(diǎn)點(diǎn)陰沉下去。 "看什么呢?"鄭樂宏順著明亞灰的視線,探出半個身子也沒看見底下有什么。 "看一個傻子。"他冷著臉走回教室,留鄭樂宏一人在原地抓頭皮。 這人今天又是吃了哪味炮仗。 惹不起躲得起這話并不適用于吉音青,鉛筆筆芯在演算的草稿紙上杵斷了。 幸好她手收得快,慢一點(diǎn)恐怕戳中她的手背。 都不需抬頭,堵在她座位周圍的人,是樓上一班的益山水。 另外兩個女孩子,跟在她身后作威作福慣了,各自拉了把椅子,堵在她左右。 "喲,書找回來了?"益山水站在她面前,將她桌面上放著的紛紛弄亂。 吉音青眉頭蹙著,倒不是為別的,益山水吃著甜筒來挑釁,她怕糖分弄臟書本招蟲子。 而在益山水眼里是另一番景色。 "又開始了,每時每刻都要擺出這幅受欺負(fù)的可憐表情。"益山水?dāng)n攏裙子,直接坐在她桌面上。 還好手快,不然書又要被她坐折頁了。吉音青打量著完整的書籍,塞進(jìn)課桌。 單方面的進(jìn)攻實(shí)在有些無趣,益山水連著舔了好幾口甜筒,"聽說,你媽是靠著哥哥的關(guān)系才進(jìn)的圣寧集團(tuán)?" 見吉音青些許的愣神,她了然,"如果不是運(yùn)氣好,哪有資格坐這里。溫家已經(jīng)挺給你家面子了,怎么,這些恩惠還不夠,非要纏著溫家少爺?" 益山水得勝的語氣反而讓她放心。 原來只有這些,原來只說得出這些。吉音青嘴角勾出一道不易察覺的嘲笑,到底還是因?yàn)闇夭┑年P(guān)系,她們才一遍又一遍的試探著,起初不痛不癢,她權(quán)當(dāng)胡鬧,時間稍稍久一些,看她沉默不語,溫博似乎也不知道,膽子大到敢上來質(zhì)問了。 "益山水同學(xué),你要是覺得我哪里不好,妨礙你了,其實(shí)可以直接講出來的,不用總是威脅。但你說我和溫博我喜歡他,喜歡黏著他,這有什么錯?"她絞緊手指,委屈的哭腔縈繞在益山水耳邊,怒氣值一點(diǎn)點(diǎn)被抬升。 "誰不知道他脾氣好?被瘋狗纏上他也不會表現(xiàn)得不得體。" "既然這樣,你來找我說又有什么用處呢。"她眨眼,"你應(yīng)該去勸勸他。" 益山水被這幅說辭氣到,眼睛里放出箭來,她從桌上跳回地面,帶出晃蕩聲。手中吃了一半的甜筒快要被捏碎,聲音就此提高八度。 "吉音青!你還真是個不要臉的!" 同學(xué)們的八卦嗅覺異常靈敏,從早上益山水強(qiáng)迫人去扔書,大家就嗅到今天少不了一場好戲。 下午課結(jié)束,窗外夕陽有些晃眼,平時會留在教室寫作業(yè)的同學(xué),看著來勢洶洶的益山水也紛紛離開,諾大的教室只剩下僵持著的她們。 走廊上細(xì)碎的腳步聲和早晨上樓時大家的聊天聲一樣吵鬧。 卻因?yàn)橐嫔剿痪淇瘫〉脑挘袅矿E降。 門外倒也不全是看熱鬧的。吉音青除了會對愛慕溫博的人造成威脅,對其他人來講,是個可愛的存在。她記不全班上同學(xué)的名字,卻經(jīng)常課后給人講題。 "益山水同學(xué)。"吉音青緩緩離開凳子,桌面空空如也。她手上抱著今天要完成的作業(yè),笑得可憐又勉強(qiáng),一如她往常的乖乖女形象。 "你有什么資格說我?" 她聲音甜蜜卻微弱,只傳進(jìn)了益山水耳朵里。 單看畫面,旁觀者甚至?xí)X得吉音青這個小可憐又在給對方道歉。 益山水手中的甜筒終于支撐不住,被她憤恨地摔在桌上。她想伸手扯吉音青的頭發(fā),旁邊兩個女生反而是阻止了她。 "水姐,看外面。" 窗臺旁露出一個個小腦袋,如果她先動手,不管結(jié)果如何,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益山水同學(xué),桌子記得擦哦。"吉音青"好意"提醒完,轉(zhuǎn)頭走出教室,短短幾秒,她眼眶中蓄滿淚水,似落非落,一圈一圈的打轉(zhuǎn),對教室外關(guān)心她的同學(xué),淺淺的嗯了幾聲作為回應(yīng)。 "益山水,你越來越過分了!"門外不知誰帶頭喊了起來。 "喜歡溫博喜歡瘋了?自己不去追跑來欺負(fù)人。" 閑言碎語淹得她反感,"誰說我喜歡溫博了!是吉音青不要臉天天纏著溫博!" 她撞開走廊里圍觀的人,已不見吉音青的人影。 人群聚得快散得也快,空氣中留存的譏笑亦漸漸變淡。 她羞惱著。 她口中不要臉的黏人精,真曉得打蛇打七寸。 她確實(shí)不如吉音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