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7

    這話我該怎么接呢？我前男友問給我打電話的是不是我前男友。我抬頭看許紹航，他臉上的神情平靜，目光卻帶著篤定。

    嗯。我應(yīng)了一聲，然后切掉歌。

    許紹航?jīng)]什么反應(yīng)，轉(zhuǎn)頭繼續(xù)開車，又忽然下判詞般說：他不適合你。

    ？我感覺他們男的都有點奇怪，但沒忍住搭腔：為什么？

    前方正巧是個大彎道，許紹航?jīng)]減速，一手猛打方向盤，一手飛快轉(zhuǎn)換手動擋，一個漂亮的漂移轉(zhuǎn)了過去，然后才唇角微勾，神采飛揚地回答：一看就不合適。

    我知道我的神情一定很精彩，但我懶得掰扯，松開剛剛緊抓的扶手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道：你好好開車吧。

    許是齊響這個插曲太離譜，又或者許紹航的反應(yīng)更搞怪。之前后悔的情緒淡去許多，我在平穩(wěn)的車內(nèi)昏昏欲睡，一副要睡到目的地的模樣。

    哎，這個角度不錯。

    我拿著手機站在一條綿延起伏的馬路上，兩側(cè)是連片的草原，一直蔓延至遠(yuǎn)方莽莽蒼蒼的高山密林和湛藍(lán)無云的天空。我把這一幕拍了下來，非常迅速地發(fā)給了誰，接著在聊天框打字。

    你看！高原漂亮吧。

    對面很快回復(fù)過來。

    不錯，蠻美的。你在哪玩呢？

    這人似乎一直在跟我聊天，聊天框往上就能看見幾乎沒有時間隔斷的回復(fù)。

    我看見我勾起了嘴角，眼里甚至閃著愉悅的光，有一種已經(jīng)很遙遠(yuǎn)的熱烈和恣意。

    這是在夢里？眼前這個我一身大學(xué)生打扮，及腰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微動。我再次掃向四周的風(fēng)景，是仙女山。但這是迎新舞會結(jié)束后，我和朋友國慶節(jié)一路來的仙女山。

    我在夢里回到了十年前。

    不過有機會你一定要來草原玩，絕對會喜歡的。

    夢境里，許紹航又回復(fù)過來。

    是嗎？

    我看見站在馬路上的女孩已經(jīng)落下同伴很遠(yuǎn)，卻毫無知覺，那張還顯稚嫩的臉上露出的笑容很美，像光一樣。

    噗。我輕輕笑了一聲，像是在感嘆青春真好。畫面卻忽然發(fā)生變化，女孩消失，遠(yuǎn)處的蒼茫高山隱去，腳下的水泥道路變成連綿不盡的青草，一望無際的綠色蔓延至天邊，有風(fēng)吹過，帶著曠野獨特的自由氣息。

    是大草原。我像是十分留戀般舍不得眨眼，忽然手心被人牽住。

    喬然，我們?nèi)ヲT馬！

    許紹航拽住我，大步向遠(yuǎn)處跑去。風(fēng)從他身上掠過，將單薄的短袖吹得鼓了起來。我穿著一件很大的淺灰色外套，跟他一起跑，衣擺在風(fēng)中浮動，像起舞的裙擺。

    騎馬有點嚇人啊。我小聲跟他說著，手心便被握得更緊。許紹航回頭看我，帶笑的臉上神采奕奕，然后保證道：放心，有我呢。我護著你。

    放心，有我呢。我護著你。

    我感到鼻腔涌上一股難以抑制的酸意，胃里忽然就翻江倒海起來。

    喬然，你還好吧？身旁忽然有人說話，我似是掙扎了幾下，然后不適地睜開眼，窗外仍是快速掠過的山路風(fēng)景，還在車上。

    你怎么了？是不是暈車？許紹航的嗓音有些急切。

    我這才延遲地感覺到胃里一陣絞痛，一波一波的反胃涌了上來。

    停車我一手捂住嘴含糊不清，一手去拍許紹航的手臂。

    越野車發(fā)出刺耳的剎車聲，許紹航一個急停將車甩在路邊，我迅速解掉安全帶沖下去，扶住路邊巖石就是一陣狂嘔。

    沒有東西。我吐了好一陣，都只有一些酸水。但胃里卻還是翻江倒海般，一刻都不消停。

    一只手從身側(cè)伸過來，許紹航遞來了礦泉水和紙巾，漱漱口，能好點。

    我沒矯情，立刻接過來給自己灌了一大口，然后全部吐掉，喉嚨里的焦灼感總算減輕了。但胃里卻仍反常般，一點都沒有要緩解的意思。

    什么情況？我按著腹部杵在原地，目光掠過眼前的青山綠水，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胃不舒服嗎？許紹航覺察出不對，站在身側(cè)輕聲問。

    我點頭算是默認(rèn)，試圖再吹會風(fēng)來緩解這莫名其妙的胃絞痛，腦子里卻不斷回想起許紹航拉著我去騎馬的場景。

    那還是戀愛后第一次去他家玩，許紹航的爸媽人很好，帶著我一路去了呼倫貝爾大草原玩。記憶就像被喚醒一般，綿延不絕地涌進腦海里，跟著不合作的胃一起，在我心里翻江倒海。

    給。一盒紅豆面包遞到我眼前，許紹航的手忽然停頓，然后手指伸了過來，在我眼下輕輕一抹，怎么疼哭了。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我甚至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流淚，就已經(jīng)燙著般躲開了。

    快點吃吧。許紹航像是沒什么反應(yīng)，直接拆開面包遞給我，緊跟著又塞過來一盒牛奶，你先墊墊，我們快到了，待會吃了飯就好了。

    我被他的一系列動作唬住了，還沒想明白，先咬了一口紅豆面包。直到甜味在舌尖散開時才疑惑不解地看向許紹航。

    許紹航一副了然的模樣，看我開始吃東西后也不再呆在一旁，而是轉(zhuǎn)身往車后走去，邊走邊說：你是餓過頭了才胃疼的。我這才發(fā)現(xiàn)車后蓋被人打開還沒來得及關(guān)，應(yīng)該是剛剛許紹航拿東西時開的。

    但是，我沒覺得很餓啊我一邊不受控制地吃面包，一邊沒忍住用懷疑的目光盯著他。

    可能是目光如有實質(zhì)，許紹航忽然低頭笑了一下，然后撐著車后蓋看我：你早上不就餓了嗎？

    他居然知道，我有點詫異。但胃疼此刻真的開始緩解，我只好認(rèn)同地點頭，然后拿著剩下的吃的，開門坐回車上。

    許紹航也坐回車上，他沒立即開車，似乎在等我吃完。紅豆面包的餡很甜，單吃很快就會膩，好在純牛奶能沖淡一些，我一口氣吃了三四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看他：你什么時候買的？

    我不是說了我吃了早飯嘛。許紹航輕描淡寫地，嗓音卻隱隱有些無奈。

    你以前不是不吃早飯嗎？我下意識反駁，說出口才意識到多余。

    以前已經(jīng)很遠(yuǎn)了，五年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