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
天師
沔洇哭成了一灘貓球,還暈過去了,留下一臉懵的周宜。 她愣了半天,伸手重重掐了一下自己嘶,好痛,不是夢。 小公貓腿間的小小一根還立著,簡直不堪入目,周宜伸手戳了戳,無奈地看著裝暈的沔洇,把他抱了起來。小公貓半瞇著眼睛往周宜懷里縮,頭埋進她的胳膊里,碰瓷碰得很熟練。 從休息室往門診那邊走,她還得抱著這只不大不小的緬因貓。剛走到門口,里面就出來了個穿白大褂戴金絲邊眼鏡的的男人,他見到周宜,像是松了口氣,但看到周宜懷里緬因貓時候又輕輕皺了下眉。 事情辦完了?男人開口。 嗯。女人點點頭,眼前人是周宜的搭檔,陸銘,獸醫(yī)學博士,現(xiàn)在在周宜這邊進行獸醫(yī)業(yè)務實踐。 貓? 撿來的。 好。陸銘給周宜開了門,自己則繼續(xù)去洗手間。不知道是不是周宜的錯覺,陸銘路過自己身邊時候,那種生理期不正常的波動感又來了。 女人進了房間,把沔洇放到尿墊上,熟練地摸了摸他頭頂,又摸了摸耳朵,最后開始工作。 不一會兒陸銘又敲門進來了,他的目光在沔洇身上停留了一下,周宜的目光也跟著陸銘停了一下,心里還有點忐忑他該不會是看出來沔洇不是貓了吧? 但是陸銘停了一下也沒什么反應,把昨天的病例匯總交給了女人。平心而論,陸銘實在不是個熱衷于和別人交流的人,周宜平常和陸銘的交談鮮有超過十個字的次數(shù),陸銘本人和他長相一樣淡然。 是的,淡然。 因為周宜找不出更合適的詞來形容這位道家出身卻學獸醫(yī)的搭檔了。 道家出身,是指陸銘正一道天師的家傳,而獸醫(yī)自然是他的專業(yè)。 陸銘一雙下垂眼,睫毛又長又濃,平常一身白大褂也能被他穿出仙風道骨的味道來,眼下一顆淚痣還有一絲媚,更反襯這個人一身禁欲氣息。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陸銘高居Jolin醫(yī)院被要微信最多的男性榜榜首,不過寵物醫(yī)院男性也一共就三個。 話少、禁欲、人淡然,聽起來像是仙俠文的標配,但周宜開得是寵物醫(yī)院??!她無數(shù)次在內(nèi)心咆哮,陸銘這不是路子走偏了嗎!一場法事多少錢呢!他就放著不干,最多在動物安樂時候默默念幾句。 女人默默嘆了口氣,兩個人能認識,自然也是世交,某種程度上周宜還得叫陸銘一聲哥哥,小時候她還會叫一兩句,現(xiàn)在就打死都不叫,叫大名已經(jīng)很困難了,加個哥哥簡直是要命。 陸銘也不催她喊哥哥,一貫的沒有什么表情,絕不強求,也絕不多言,仿佛多說話是對他生命的折耗。 好在陸銘對人話少,對動物倒是溫柔,再兇猛的動物到了陸銘手里也變乖,這倒給他省了不少交流的麻煩。 女人的病例沒看多少,外面就傳來護士的喊聲,她放下檔案,走了出去,關好了門。 陸銘看著趴在尿墊上裝睡的一團貓,確認門關好了,才走過去伸手打了個響指:你是獸人? 還準備裝睡的沔洇一瞬間如芒在背,也顧不得裝睡,睜開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垂下眼看著他,輕輕皺了一下眉:你有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沔洇直起身,背不自覺弓了起來,眼前這個男人讓他覺得危險。 無論什么目的,都不要想靠近她。陸銘說這話的時候,他白大褂的衣袖似乎是有風吹過,把袖子吹得鼓起來,一道銀光落在他的指尖,劈在他和沔洇之間。男人抬起眼來,似乎是頓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橡膠手套又繼續(xù)開口:絕育手術我也能做。 確認周宜不在附近的沔洇聽到這句話倒是沒有之前一幅哭哭啼啼的模樣,他趴在桌子上的身形緩緩變回人身,站在了陸銘的面前,金色的眸子注視著這個男人,也微微揚唇:不好意思,我已經(jīng)先一步對醫(yī)生jiejie做了標記了。 像一種赤裸裸的挑釁。 陸銘沒有說話,電光卻在他指尖蓄積,男人的眼眸慢慢變成銀色,渾身被烈風包裹著,吹起桌上的病歷本。 陸銘推門風風火火進來的周宜剛想找陸銘,就感覺屋里劍拔弩張的氛圍不對,但仔細一看,除了陸銘也沒有別人在。沔洇在尿墊上已經(jīng)醒過來了,見到周宜喵一聲穩(wěn)穩(wěn)跳進了女人的懷里,低頭舔著毛。 毛茸茸的手感讓人拒絕不了,周宜下意識抱著沔洇擼了擼,接著開口:之前找你絕育的主人這次帶著撿來的小公貓來了,你親自動手還是? 這話也就是揶揄他,知道來絕育的主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陸銘又瞥了一眼周宜懷里的貓,走了出去:我來。 那我還有點事,等會兒出去。她還惦記著獸人的事情,趁沔洇醒了準備問問。 嗯。 陸銘從周宜身邊走過時,她似乎感受到了一陣涼意,再抬頭時人已經(jīng)走出去了,低頭沔洇賣乖似的望著她,喵了一聲,又嗲又粘。 周宜也關上門,掐著沔洇的腮幫子揉了揉:現(xiàn)在告訴我,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