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似乎是很久沒有理發(fā)了，原本的夏天的寸板，留成了遮額頭的短發(fā)，高領(lǐng)的黑色毛衣讓人有了距離感，疏離的表情看起來像漫畫里的憂郁男。

    他就站在人群里，不像其他人滿面笑容看著今天的主角，他低垂著眼盯著閃爍的蠟燭，K房的氤氳的燈光，稱的他純欲面容深情幾許。

    我和沈念趴著人家K房的門，總有點偷窺猥瑣的意味，我臉皮薄拍拍沈念示意走人。

    可眼睛習(xí)慣性的回望時對上了他。

    被發(fā)現(xiàn)了！

    我急忙瞥開，抓住沈念就往前跑。

    哎呀，怕什么。沈念不緊不慢。

    我算是服了她了，關(guān)鍵時刻扯我后腿。

    豬隊友，妥妥的豬隊友。

    肖倩。

    門被打開，聒噪的音樂短暫的停留，隨后被厚重的門板隔絕在K房里。

    肖倩。他又叫了一聲，不同于平時的語氣，有點像捉j(luò)ian在床的惱怒。

    對，確實像捉j(luò)ian在床的眼神。

    坑爹的是，我居然被喝住了。

    奇恥大辱。

    奇恥大辱！

    我什么時候這么慫過！

    我不服。

    我剛準(zhǔn)備撒丫子跑路，手被人扣住了。

    丁燁燃拽著我往反方向走。

    身為我的好閨蜜沈念很給力的站出來攔住他，丁燁燃不至于吧，我們就偷窺一下，干嘛那么認(rèn)真。

    只是丁燁燃抬眼，冷漠到極致快要淬出冰渣的目光看得她發(fā)怵。

    我和肖倩有點事，你先回去吧。不等他說完，沈念很不厚道的溜了。

    大多時候他都不會全名叫我，這次一下子都叫了三次，肯定是生氣了。

    我認(rèn)慫了，我們就好奇一下，你女朋友長什么樣子，你實在不喜歡我們就不看唄。

    他一頓，停下來皺著眉頭轉(zhuǎn)頭看向我，嘴里吐出三個字，女朋友？

    我沒有女朋友。

    不給看就算了，還不承認(rèn)。

    這我就要好好說說他了，我可是在衛(wèi)生間聽到，有人叫你老公的。為了增加可信度玩，我把沈念聽到的改成我聽到的。

    丁燁燃事實面前，看你怎么狡辯。

    結(jié)果他凝重的表情忽然柔和起來，臉上的抑郁帶上了淡淡的笑容，我沒有女朋友。他又重復(fù)了一遍。

    什么情況？

    他似乎心情變得很好，拉著我轉(zhuǎn)去了另一間沒有開歌的房間。

    門關(guān)上，隔絕了所有的聲音，屋子里沒有燈光，我背靠在背景墻上，迎面而來就是他的氣息。

    一種屬于男人的味道。

    你、你干什么啊。我有些結(jié)巴，頓時心快速的跳起來。

    借著門上窗戶透過來的光，我看見他認(rèn)真的表情，深情滿滿。

    心戈登一下，漏了半拍。

    你是不是在躲我。他步步逼近，薄唇噴灑的熱度刺激我每一寸毛孔。

    不等我回答，他拉著我的手放在他心上，我喜歡你。唇靠在我脖頸處停下來，幾乎要貼上了。

    我話沒說完，他一頭扎在我頸窩，一呼一吸惹得我渾身發(fā)麻，快要癱軟了。

    我有好好學(xué)習(xí)，好好看書。一說話熱氣吹在我耳邊，渾身一哆嗦。

    快瘋了。

    我要推他，可一只手還放在他心口，丁燁燃摟住我的腰就是不肯放開。

    不要躲我好不好。幾乎是祈求的語氣，還帶著點撒嬌的味道。

    然后濕濡的嘴唇落在頸側(cè)，頭完完全全埋入其中，他靠著我很近，細(xì)細(xì)碎碎的話撩動皮膚上的敏感。

    12.

    此刻我的臉已經(jīng)紅的透透的了。

    我這么貪財好色的一個人，怎么可能抵擋著住丁燁燃這樣極具誘惑力的眼神。

    那么無辜，似是璀璨煙火里最后那下遺留的光火，有希冀，還有失落。

    怎能叫我不心動呢。

    再者在這樣的情況，貼合的那么近，我緊張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連話都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

    他就靠著，那么近，又不肯放開。

    但說實話我想過丁燁燃可能對我有意思，但這樣的苗頭在一開始就被沈念的話遏制在搖籃里。

    我甚至難以想象丁燁燃會有這樣的想法。

    根本不科學(xué)好吧。

    丁、燁燃。我拍拍他后背。

    他不吱聲。

    只是吐出來的熱氣變得均勻。

    我側(cè)頭又叫了他一聲，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吐露出的酒味。

    他   ，居然喝酒了?。?！

    那他剛才的話

    是真的？

    還是假的！

    我提前離開了，誰都沒有說，丁燁燃喝醉了，我更本騰不出手，沈念這家伙又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抱著丁燁燃離開的時候，我總覺得像個社會女拐賣了喝醉酒的在校生。

    畢竟我一身行頭，也是為了斗艷而來的。

    后悔啊。

    太后悔，這天到到了晚上溫度降的特別快。

    我真該跟沈念學(xué)學(xué)的。

    好在丁燁燃趴在我肩上還能抵擋的住吹來的風(fēng)。

    ktv的小哥很上道，看了我一眼，隨即幫我叫了一輛出租車，臨了還用異樣的眼光看了我一眼。

    一副我很懂的樣子。

    頭一次我覺得我的清白遭到了質(zhì)疑。

    到了出租車上我直接報了地址，司機透過后視鏡看見丁燁燃趴在我身上，那眼神，那細(xì)微的動作就好像在說，我要是有這樣的女兒半夜回來還拖了個男人，我肯定要打斷她的腿。

    我吧，什么也不敢說，什么也不敢做。

    想著快點到家算了。

    jiejie。好巧不巧這時候，丁燁燃發(fā)聲了，還撒嬌的不肯放開。

    隨即司機看我的眼神就變了，變成了一個為弟弟自甘墮落的jiejie形象。

    一副恍然大悟，原來人間有真情，人間有真愛啊。

    司機你這腦洞，你家里人知道么。

    你這同情加憐憫的表情怎么回事啊。

    這表情翻的的這么快，是什么鬼啊。

    到了目的地，司機爆出價格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打表器上的數(shù)字。

    司機，你幾個意思啊。

    少算了呀。

    出來做出租的很掙錢是么。

    還是看錯了！

    司機師傅，您再看看啊！

    我內(nèi)心吶喊，當(dāng)然還沒等我問是不是算錯了，只聽到對方手機里機械的女生。

    微信已到賬xx元。

    油門發(fā)動。

    揚長而去。

    我都不知道是應(yīng)該哭，還是應(yīng)該笑。

    一個晚上兩次被質(zhì)疑清白，我也算是臥龍鳳雛了。

    罪魁禍?zhǔn)状丝陶诵鬅o害的樣子靠在我的肩頭睡覺。

    早知道會這樣我根本不會參加二場好么。

    然而上天有一次和我開了玩笑。

    13.

    因為丁父丁母都是醫(yī)生，出急癥都是家常便飯。

    我扛著丁燁燃到家門口的時候，門鈴按了很久，沒人開門，很顯然人家父母不在家。

    節(jié)前的天氣凍的我直哆嗦。

    沒辦法。

    我轉(zhuǎn)向掏鑰匙開自己家的門。

    左口袋掏了半天沒掏著，我就傻了。

    恍然之間想到出門之前為了好看換了衣服。

    媽耶。

    鑰匙放在睡衣的口袋里面了。

    我看看時間，這個點我媽應(yīng)該在外面打麻將，但是我仍然不死心的按了自家的門鈴。

    確實沒人。

    我打顫著牙，將丁燁燃卸下來，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整個人站都站不直。

    我扛了他一路，現(xiàn)在又累又餓，渾身的汗到如今靜下來只覺得從頭涼到腳。

    沒辦法，我叉著他的胳肢窩，把他按在防盜門上，另一只手開始摸他口袋。

    奈何我再有力氣也按不住他要倒的身體啊，況且我們力量懸殊，身高懸殊，剛冷下來的溫度噌的又熱的飛起，我不得不抓住防盜門的。

    這個時候樓上傳來聲音，我正當(dāng)奮力的摸索鑰匙時，樓上的張大爺下樓了。

    他眼睛不怎么好，最近幾年連著腦袋也是不太好使了，還常常叫錯我名字，好在還能認(rèn)得家。

    我正與丁燁燃的口袋做斗爭，所以也不在意有人過來。

    結(jié)果張大爺看了看我，停住了。

    他湊上來仔細(xì)盯著我的臉看。

    張大爺，您搭把手，我拿一下鑰匙。我的意思是想讓他幫忙提著點丁燁燃，沒想到的是張大爺看了我一眼，眼珠一翻，兩手一背，雙腿顫巍巍的下了樓。

    大爺。

    終于我摸到了，打開他家們的時候我?guī)缀趵郯c在地。

    而丁燁燃那孫賊睡香甜，偶爾還呢喃細(xì)語也不知道說了什么，夢里大概是遇上了美事吧，就連表情都像待放的菊花。

    為了防止丁父丁母在我不知道的時間段回來，我本著一副熱心腸人事事我為人人的思想態(tài)度，將丁燁燃放在了他自個兒的床上。

    然而我呢？

    當(dāng)然是睡沙發(fā)啦。

    我累成狗，癱在沙發(fā)上閉眼就睡著了。

    要不是早上尿意來襲憋的我醒過來，又恰巧聽見外面自家的防盜門發(fā)出吱呀呀的聲響。

    我都不知道會睡上多久。

    我媽出門買菜，我趁著回家，門口的鏡子照得嚇了我一跳，本來打扮的好好的出去，結(jié)果這一身回來整得像個失足少女，怪不得我媽一臉震驚問我怎么回事。

    結(jié)果看我面容淡定，羅輯思維清晰，才左看看右看看叫我回去別到處丟人現(xiàn)眼。

    丟人現(xiàn)眼么？

    已經(jīng)丟到姥姥家了吧！

    好在我臉皮夠厚，沖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服下樓買豆?jié){油條。

    聽說了么？

    什么聽說，怎么了。

    我告你，你別到處亂說啊。

    哎呀呀，你倒是說唉，究竟什么事啊。

    我跟你說，昨天就是隔壁那個丁家的小孩，他不學(xué)好哦。

    丁家？哦哦哦！就是那個長的俊俊的，他爸媽都是醫(yī)生的那個。

    對對對，昨天張大爺下樓的時候看到啦。

    14.

    張大爺不是老年癡呆么，會不會亂說的呀。

    哎哎哎，張大爺只是有時候健忘，年紀(jì)大了，很正常，我跟你講哦，張大爺下樓梯的時候就看到那個丁家的小孩跟一個女的，在樓道哎呀呀，有傷風(fēng)化啊。

    還有這個事情

    后面兩個排隊的嘰里呱啦的，說到丁家的時候聲音微高被我留了一耳朵。

    丁燁燃不學(xué)好？

    我說吧，丁燁燃沒有表面上那樣無辜單純。

    正好排到我。

    要點什么。

    兩個包子，一根油條，兩個豆?jié){。

    給您，拿好。

    我撕開豆?jié){包裝袋站著邊上喝上一口。

    我跟你講，大半夜的，丁家那小孩和一個不三不四的女娃就在肖家門上就哎呀。

    我一口豆?jié){差點噴出來。

    真的假的？

    我看張大爺說的樣子不像是假的，那女娃一看就不是很正經(jīng)的樣子，穿的喲，哎呀，現(xiàn)在的年輕人吶。

    我轉(zhuǎn)頭看向說話的兩個人，正巧他們交頭接耳的也看到了我。

    恰巧我也是認(rèn)識的，這兩個人分別是隔離樓的張嬸和李嬸。

    他們也沒想到碰上了熟人。

    頓時整個氣氛就比較尷尬。

    閨女出來買早飯啊。

    我點點頭，不知該說什么。

    你昨天晚上沒聽到什么動靜吧。

    我好奇，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剛才說的不三不四的女的，其實是我？

    見我再搖頭。

    她們鬼鬼祟祟的看了周邊，一副古道熱腸的鄰家長輩的模樣。

    本著八卦同分享的原則。

    我跟你講哦，你對面的小丁有點問題的哦，你要注意哦。

    張嬸，張哥哥什么時候結(jié)婚?。?/br>
    李嬸，jiejie好厲害啊，好像準(zhǔn)備考博士了吧。

    實在是對不起了張嬸李嬸，你們和丁燁燃，我只會站他，你們的八卦我就不參與了。

    果然被我這么一說，她們頓時沒有了八卦的閑情逸致了。

    回家在樓下正好碰上了在外面溜達(dá)的張大爺。

    我沒理他。

    反正他老年癡呆，也記不住我。

    肖倩啊。

    哎呦喂，他老人家又記起來了。

    我陪了一張笑臉轉(zhuǎn)過頭，張大爺吃過飯了沒。

    嗯，吃過了。他一張嘴險些把里面的假牙給崩出來。

    15.

    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從我把喝醉的丁燁燃扛回家之后，我就再也沒碰見過他。

    平時一天三次都能碰著面，這沒幾天都快過年了，居然連人影都碰不見。

    什么情況？

    難道是他告白錯了人？

    又或者喝醉酒，胡言亂語的？

    所以事后想起來覺的無顏見我？

    雖然我分析了無數(shù)個想法，但是只有這個大概率是極有可能的。

    我胡思亂想也不敢問沈念，因為我?guī)缀跄懿碌剿o出的回答他不喜歡你的。

    那家伙在KTV事情之后一直無聲音無影像，我估摸著她是丟了面子，在丁燁燃面前犯了慫丟下了我，所以不好意思嬉皮賴臉的找我。

    大年三十這天，丁父丁母抽出空，兩家因此趁著過年一起吃頓年夜飯。

    我呢趁此機會終于見到了丁燁燃。

    他這幾天頭發(fā)長長了不少，看起來斯文很多。

    只是人蔫蔫兒的沒什么精神，他看到我也是不怎么么說話，好像我欠他錢似的。倒是丁父丁母看起來非常熱情，在飯桌上還送了時下流行的圍巾。

    我媽憋了我一眼。

    你準(zhǔn)備禮物沒。

    不是吧，大過年的你好歹包個紅包吧。

    這不是忘了么。

    我們眼神交流好一陣，我妥協(xié)的去我的房間翻出了基本嶄新的模擬卷。

    雖然我已經(jīng)畢業(yè)了，這不是沒舍得扔么，要怪就怪我媽給我買了一捆習(xí)題冊，導(dǎo)致我連高考結(jié)束了都沒寫完。

    誰送禮物送高考卷的。

    大概也只有我了。

    我不知道丁燁燃看到這東西是什么樣的感受，畢竟他頭發(fā)留長了，我看不起眼底的情緒。

    倒是他爸媽蠻開心的，說我很有心。

    一頓火鍋吃起來也算是其樂融融。

    晚上大人們聚在一起聊天看春晚，我嫌無聊，正好前幾天買了煙花。

    順便溜溜來福。

    樓下一群小孩拿著仙女棒相互追著玩，看到我玩煙花，結(jié)果圍著我打轉(zhuǎn)。

    來?？匆娪腥?，興奮得跳來跳去。

    阿姨，阿姨，給我一個。

    臥槽。

    叫jiejie。我及時糾正。

    jiejie。背后傳來丁燁燃的聲音。

    我一轉(zhuǎn)頭就看見路燈之下他吐出白氣，清冷感上頭，額頭的頭發(fā)遮住眼，但是過了變聲期的嗓音，驀然的有些心動。

    他走到我身邊坐下，挨著我很近。

    這時候圍著我的小孩紛紛開始抱他的大腿。

    哥哥哥哥哥，給我一個。

    王德發(fā)。

    不知道為什么，從小到大丁燁燃都有這樣的魅力，我承認(rèn)基于大半是因為顏值。

    但是，我眼睛瞄向丁燁燃腳邊的來福。

    誰能告訴我，狗是不是也喜歡高顏值的。

    來福啊，來福，你怎么對得起爸爸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喂大。

    狗東西。

    jiejie。他又叫我。

    此刻我正在神游天外，被他這么一叫習(xí)慣性的轉(zhuǎn)過頭。

    意外的碰上了。

    我沒想過大年三十的晚上，我這么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美女，會一不小心調(diào)戲了一個剛滿18周歲的高中生。

    恰巧還是一個認(rèn)識了18年的鄰家高中生。

    居然還是在未成年人面前。

    這一瞬間，似乎要比我人生都長，又好像稍縱即逝過了一輩子。

    我想我人生的第二次初吻絕對不能用在這個意外上。

    最起碼不能給小孩子留下陰影。

    我及時往后撤，沒想到被他攔住了后腰。

    jiejie。他又叫我，細(xì)語低喃，軟軟的   ，糯糯的，但又濃的化不開。

    這聲音那么委屈，什么鬼。

    還帶著點撒嬌，什么情況。

    能不能不要這么嬌嗔。

    我會控制不住獸性大發(fā)的好不好。

    這夜黑風(fēng)高的，行兇最佳時機。

    你我還沒說完，被他按住，整個人親了上來。

    我被熟悉的氣息包裹，放棄了拒絕，不再掙扎。

    周圍圍著的小孩捂著臉跑開了。

    遠(yuǎn)處萬家燈火星星點點，不知誰點了煙花，咻的一下綻放開來，

    我閉眼感受到白亮，沉浸在第二次初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