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別讓我期待

    祝朝歌猛地抓起它，點開新短信。

    顧嵬發(fā)來的內(nèi)容很簡短。

    簡短到難以理解。

    就一個字。

    【你】

    連標(biāo)點符號都沒有。

    祝朝歌盯著屏幕苦思冥想好一會兒，也沒想通顧嵬的意思。

    他是不是發(fā)錯了??？

    窗外的陳知然望著祝朝歌專注的側(cè)臉，眼神沉了沉。

    要上課了，祝朝歌。

    祝朝歌不理他。

    陳知然捏緊手里的棒棒糖，繼續(xù)說：我走了啊。

    祝朝歌還是沒反應(yīng)。

    她根本就沒聽見他的話。

    陳知然轉(zhuǎn)身往隔壁班走。后門坐著幾個打鬧的女生，看見他拿著幾根棒棒糖，嬉笑著要搶。

    誰也不缺這點兒零嘴，但是好玩。

    陳知然并不拒絕，很輕松地送了出去。他的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微笑，像三月的春風(fēng)。

    左思右想，放學(xué)以后祝朝歌還是給顧嵬回了個電話。

    接通時，對面很安靜，安靜得仿佛能聽見淺淺的呼吸聲。

    祝朝歌小聲叫他：顧嵬？

    坐在車間cao作臺上的顧嵬拎著開蓋的啤酒瓶，低低嗯了一聲。

    他剛剛洗過澡，頭發(fā)還冒著濕氣。實訓(xùn)車間沒人，電話里祝朝歌的聲音變得特別清楚。

    你那個短信，是想說什么？

    祝朝歌問。

    顧嵬望著啤酒瓶里的液體，一時沒有回答。

    他剛剛坐在這里，周圍空蕩蕩的，突然很想把酒瓶里的東西喝下去。但是，與此同時萌生的，是近乎洶涌的思念。

    他想和祝朝歌說說話。不需要她回答，只是單方面的，說說話。

    你今早感覺怎么樣。是否還會為喜歡的男生難過?；蛘呷匀粚ξ疑鷼?？

    放學(xué)路上記得不要低頭，不要走神。注意安全，早點到家。

    無數(shù)話語堵在嗓子眼里，喊不出來，也寫不到短信里。

    只打了一個字，手滑點錯，沒頭沒尾地發(fā)了出去。

    蘭嶺職高的作息和一中不太一樣，他這邊早就到了中午休息時間，一中還沒放學(xué)。據(jù)說是新?lián)Q的校長搞改革，每節(jié)課時間賊長。午休更是爭分奪秒。

    顧嵬發(fā)錯了短信，便也沒有解釋。他獨自在車間坐了很久，直到等來祝朝歌的回應(yīng)。

    明明完全可以不回應(yīng)的。

    也不用問他短信的含義。

    顧嵬舌尖抵住干澀的上顎，隔了幾秒，問：你放學(xué)了？

    祝朝歌輕易被轉(zhuǎn)移注意力，邊走邊點頭：嗯，正回家呢，mama昨天說，會給我燉魚湯

    街道上車來車往，鳴笛聲，發(fā)動機的轟鳴聲，行人的腳步，商店咚咚咚的促銷音樂，全成了祝朝歌的背景音。顧嵬聽著聽著，仿佛見到她輕快行走的身影，黑亮的馬尾在腦后晃蕩著，秀氣白皙的側(cè)臉勾勒著微微羞赧的笑意。

    顧嵬喉間滾過灼熱的氣流。

    他跳下cao作臺，拎著啤酒瓶走到廢水處理間，將瓶子里的液體全倒進(jìn)水槽里。

    電話對面的祝朝歌聽見了動靜，問：你在做什么？

    倒垃圾。顧嵬說。

    祝朝歌哦哦幾聲，實在找不到要說的話，再次陷入尷尬的沉默。彼此的聽筒發(fā)出呲啦啦的電流聲，誰也沒有掛斷。

    詢問一條沒有意義的短信，明明沒話說卻不肯掛斷電話。

    顧嵬閉了閉眼睛，良久，壓著發(fā)澀的嗓音開口。

    朝歌，你別讓我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