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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了宋潮起的手邊,很體貼地道︰“表哥熱壞了吧!”宋太太這時也道︰“你怎地現(xiàn)在過來了?”宋潮起從容地接了趙美真的茶,沒喝也沒理她,正想回他娘的話時,一直盯著他看的悟心說話了。他道︰“貧僧瞧著這位施主很是面善,想來是與貧僧有緣的有緣之人?!?/br>宋姿一聽就樂了,想著這悟心大師太有趣,莫不是見了誰開場白都是“施主你很面善”,倒像是街角的那個老舉人,整日蹲在自家門口,見人就道︰“喂,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老朽年歲大了,記不太清,你多擔(dān)待?!逼婢推嬖谶@老舉人見了自己的兒子,也是這般地說。宋潮起深深地凝視悟心,好像是想要看透了他,看到他的心底。能與大師有緣,那可是三生有幸,宋太太很高興地道︰“見過見過,這是老婦的兒子,大師您不記得了,他剛滿月的時候,您給他批過命,就是他現(xiàn)在的名字也是由您所改。說是有水患,特意改掉了名字里頭的一條大水,興許能夠擋一擋?!?/br>最后的一句,是宋太太故意加上的,她期許著悟心能夠就此再說些什么。可是大師只是很難得的幽默了一次,笑道︰“我說怎會如此眼熟,施主若是仍與滿月時一樣,沒準(zhǔn)貧僧一眼便能辯認(rèn)出來?!?/br>所有的人都呵呵地笑了,唯有宋潮起的臉上未顯半分笑意,他的心頭一跳,怦怦怦地比平時快了不少。他反復(fù)琢磨著悟心的這句玩笑話,恕不知這一世他來的時候,恰恰就是過了滿月的嬰孩時期。宋潮起又看了悟心一眼,想起上一世他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下輩子我要是再見到你,一定會撕破了你的面皮,好好地瞧瞧你這個老禿驢!”悟心只是笑,一如即往地用那無甚情緒的腔調(diào)道︰“下輩子再見,只祈盼施主莫忘記了你的承諾?!?/br>宋潮起的眼皮兒跳了跳,有種不祥的預(yù)感。那廂的宋太太適時地企求悟心大師為宋潮起改命,徹底擋掉那避無可避的水患。宋姿做在一旁默不吱聲,心想著都避無可避了,還能擋掉?水患不水患的,她對這些并不上心,反正她知道上一世宋潮起攏和了海東的另幾個碼頭,買了上百噸的大輪船,將這與水有關(guān)的家業(yè)做得風(fēng)聲水起,并且好好地活到了不惑之年。至于她死后的日子,她記得在那之前為了對抗日本人他已經(jīng)搭上了政府里的高官,尋到了庇護(hù),大抵是會繼續(xù)風(fēng)聲水起地活著。悟心大師還在思量,宋潮起打開了門,指著才將趕到趴在臺階上還在氣喘噓噓的義三道︰“告訴太太,你從小到大遭過幾次水患?!?/br>義三沒入宋家之前,是住在海東偏遠(yuǎn)的一個小漁村里,祖祖輩輩打漁為生。漁民的孩子是在海里泡大的,淹著淹著就有了精湛的水藝。義三也并不例外。他并不知曉少爺為何會突然這樣問,但仍舊麻利地爬了起來,認(rèn)真地答︰“我娘說過我兩歲那年,站在海邊玩,被一個浪頭卷進(jìn)了海里,要不是路過的二叔瞧見了,鐵定會淹死在海里,后來大病一場。三歲那年,我爹教我學(xué)游泳,差點兒淹死又病一場。六歲那年,我偷了我爹的燒酒,喝完了下海游泳,游著游著睡著了,又差點兒淹死在海里。七歲那年……”宋潮起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義三立馬掐了后頭還要說的話。宋潮起嬉皮笑臉地對宋太太道︰“娘,咱們可是海東人,緊靠著大海,你看是個人誰還沒點兒水患呢!”又轉(zhuǎn)頭看向悟心,挑釁的意味極濃︰“主持大師要真想擋,除非填平整個大海,可大海怎么可能填的平,那精衛(wèi)鳥可都忙活了幾千年,海還是這片海,所以才有了避無可避,對否,大師?”這是在拐彎抹角地說大師是個騙子,宋太太氣憤地斥道︰“胡言亂語,還不快些和大師道謙。”宋潮起依門而坐,樂呵呵的樣子可沒有一點兒想要道謙的意思。宋太太教子有方,在兒子面前那是說一不二,可今天卻在外人的面前被忤逆了。宋太太氣得滿臉通紅,卻也知道在外人的面前給兒子留面子就是給自個兒留顏面,氣勢弱了三分,道了句︰“逆子。”又對悟心說︰“大師,您大人不計小人過?!?/br>大師的心思和肚量可不是一般人能夠揣測和估算的出的。悟心半合著眼皮,微微笑道︰“貧僧愿意為施主重新批命,但請移駕到貧僧的禪房?!?/br>宋太太笑的合不攏嘴,一面連聲道著:“好,好,有勞大師?!币幻鏇_宋潮起打著眼色,生怕他哪根筋撘錯了嚷著不去。宋潮起等的可就是這個單獨面談的機(jī)會,又豈會放過!第14章破財rou疼“貧僧想請施主捐贈一些香油錢,為平心寺在海東西邊的那座荒島上新建一座寺廟?!?/br>進(jìn)了悟心的禪房,宋潮起還沒有開門見山,悟心倒是已經(jīng)直截了當(dāng)?shù)厝缡钦f了。宋潮起含笑不語,打量起悟心的禪房來。一如上世一般,空蕩蕩的,就是四面雪白的墻壁上也未曾懸掛一物,只在房間的正中央放置著一個有些老舊的蒲團(tuán)。悟心已經(jīng)盤坐在蒲團(tuán)之上,開始閉目打坐。宋潮起好奇的緊,問他︰“你以為就單憑你一句話,我就得掏出上千甚至上萬的銀元來建什么勞什子的寺廟?”悟心不曾睜眼,微笑著道︰“不曉得為什么,貧僧一見施主便覺得施主一定會答應(yīng)貧僧的請求,可能是前世種下的因,才有了這世的果?!?/br>宋潮起愣怔了片刻,想想即將要流出口袋的銀元,恨得錐心泣血。他咬了咬牙,一言不發(fā)地出了悟心的禪房。心道著即便是上一世的悟心還沒有來,這一世的悟心仍舊吃定了他。宋潮起很是頭疼,修建寺廟,還是在無人的荒島之上,那得花多少錢!他爹就是再信佛再敬重悟心,也不曾到破財破到如此地步的程度。這分明就是割rou!痛??!再見到他娘,也沒力氣埋怨她好好的拜個什么佛,再像這般的多拜個幾次,宋家真成了送家了!宋潮起一口齋菜沒嘗,便要宋姿跟他走,說是回去幫忙排查糧油鋪的帳。宋太太見他臉色陰沉,沒敢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