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刀刃割裂肌膚，陷進(jìn)rou里，穆啟卻絲毫感覺不到疼。

    血一滴滴地往下落，對面的男人瞪大著眼睛看向穆啟。這個男人，莫名其妙地把他從座位上揪起來，捏著一把刀子割破自己的手，卻毫無反應(yīng)。

    穆啟渾身散發(fā)出戾氣，男人瑟縮著向后挪動，直到縮進(jìn)沙發(fā)角落，背后再無退路。

    穆子！大熊擔(dān)憂地看向穆啟的手，你的手

    穆啟低頭，瞄向自己被鮮血染紅的手指，他把刀握得更緊些，彎下腰，抬起自己血淋淋的手，把刀停在發(fā)抖的男人面前。

    刀刃遇血，越發(fā)鮮活起來。

    男人驚恐地看著穆啟手里的刀。

    穆啟把手里的刀往前送了些。

    刀尖幾乎頂在男人的雙眼間，他的雙眼瞪大，雙手撐在身體兩側(cè)，不停抖動。

    穆啟把刀尖往左移動一點，刀尖懸在男人的左眼球上。一滴血沿著刀刃，到刀尖，滴在男人的眼皮上。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哆嗦，他卻不敢抬手撫掉自己眼皮上的血。

    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個瘋子！

    他不禁后悔起來，不該多嘴提起火葬場的事。

    穆啟手握著刀，在男人的眼睛上方畫圈。

    你剛剛說的叔叔，人在哪？

    男人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

    他雖然狼狽，還有最后一絲良知。他從小父母雙亡，是叔叔養(yǎng)大的，不能把叔叔拖進(jìn)來，誰知道面前的這個瘋子男人會對叔叔做什么。

    男人吞下口水，壯著膽子開口：我不知道。

    他想仰起頭觀察穆啟的表情，但他不能，懸在他眼睛上的刀尖隨時都能刺穿他的眼球。

    他看不到穆啟的表情，也聽不到穆啟開口。

    過了良久，他看到眼前的刀尖動了一下。刀尖向后退，距離他的眼球有一段距離后，男人舒了口氣。

    就像是在峽谷中走鋼絲的人，他馬上就要跨越這條懸在半空中細(xì)細(xì)的線。男人的呼吸順暢起來，他的胸膛起伏著。

    可他不知道，這條細(xì)線，越是走到最后才越是危險。

    向后退開的那把刀，倏然像一條閃著銀光的蛇，鉆進(jìn)男人的眼睛。

    他感覺一陣劇烈的疼動，眼球像是被這條銀蛇切成了兩半。他捂住自己的左眼，蜷縮在沙發(fā)中打滾。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穆啟手里仍然握著那把沾染上他和另一個男人血液的刀，面無表情地觀看著男人的丑態(tài)。此刻，男人變成一條丑陋的爬蟲，鮮血從他的左眼里流出，順著他的指縫，布滿他的雙手，還有整張臉。

    等到男人終于停止叫喊，像一條狼狽的狗窩在沙發(fā)里，穆啟才開口。

    你唯一的一點良心用錯了地方。

    穆啟把刀扔到大熊腳下。

    接著問，如果他還不說，就接著剜他另一只眼。穆啟湊近男人的臉，面色陰森。

    剜掉雙眼，接下來是他的雙手雙腳。穆啟的視線向下移動，還有命根子。

    男人一動不動的縮在沙發(fā)角落里，牙齒打顫。

    站在一旁，目睹全程的大熊皺著眉頭，過了半晌才擠出一聲好。

    穆啟退開，從桌上的紙盒中抽出一張紙，擦拭著自己的手。紙很快被血打濕，穆啟又抽出一張。

    找老錢給他止血，其余的你看著辦，留條活命就行。

    大熊點點頭。

    老錢是專門做黑市的醫(yī)生，穆啟的其余兄弟受了傷，一般都是靠老錢。

    老錢手藝好，正經(jīng)醫(yī)院接的活，他接，正經(jīng)醫(yī)院不能做的手術(shù)，他也能接。

    穆啟擦開手上的血跡，最后看男人一眼，走向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

    辦公室的旁邊就是網(wǎng)吧的后門，一般人沒有權(quán)限。穆啟把大拇指覆在鎖上，滴答一聲，門開了。

    外面的天，和他來時沒什么兩樣。不變的藍(lán)色，上面飄著奇形怪狀的白云。

    穆啟頭頂這一朵，細(xì)長的形狀，頗像他之前握著的刀。

    穆啟拿起手機(jī)，拍了張照片給穆至發(fā)過去。

    沒過幾秒鐘，穆啟就收到了穆至的消息。

    像把刀。

    穆啟看著屏幕上的三個字，倏然笑了。

    他在鍵盤上按了幾下，合上了手機(jī)。再抬頭看剛才那朵云，它已經(jīng)變換了形狀。

    穆至正拿著手機(jī)端量這張云的照片呢，穆啟的短信又來了。

    她點開，屏幕上顯示著四個字。

    我想你了。

    穆至瞬間笑得嘴角彎彎，她想回穆啟一句我更想你，字打了兩個，她又停住。

    她把自己的書塞給旁邊的室友，急忙忙地說了一句下節(jié)課我翹了，你幫我打掩護(hù)。，就推開椅子往外跑。

    室友在后面喊些什么，她也聽不到了。

    直到坐上回家的公交車，穆至的心還像打鼓一樣，劇烈地跳動著。

    比起說出我更想你這四個字，穆至更想要立馬沖到穆啟身邊。

    穆啟的雙臉泛紅，她在為自己的沖動而激動。

    明明她和穆啟在一起已經(jīng)很久，可她依舊無可救藥地喜歡他。

    他說一句想念，她就會不顧一切跑向他。

    還有什么能比這更動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