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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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嬌頤最近渾渾噩噩,連徐知秋的婚禮都沒參加。徐穆兩家早早定下婚期,本不打算鋪張,是穆市長考慮知秋初婚,特意提出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一遍,這才有了訂婚宴。其實(shí)正式婚禮就在十天后。徐知秋自然遞了請?zhí)笥值情T邀請。只是盛嬌頤還沒做好面對陸英時(shí)和左恕的準(zhǔn)備。穆市長婚禮,他們一定在場。徐知秋見她欲言又止,沒再堅(jiān)持,轉(zhuǎn)化話題說起裝修事宜,并邀請她過些日子來玩。盛嬌頤隨口問,“穆同學(xué)回去了嗎?”“沒有,前幾天不是發(fā)生爆炸么,至今沒抓到人,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亂成一鍋粥了。巡捕房人手不夠,正巧鄭烈的一個(gè)師駐扎在北面鐵路,澤霖這次從天津來也是為了這個(gè)。遇上這種事,他幫忙借調(diào)了些軍隊(duì)的人幫忙。”徐知秋不知道盛嬌頤那天在現(xiàn)場,盛嬌頤也解釋不清來龍去脈,索性不提。這些日子賀衍倒沒說什么,可她知道他在等她答復(fù)。至于答復(fù)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男人皆薄情寡義,女人要嘴甜心冷,至于其他的,畫本沒講,白薇也沒教。盛嬌頤以為自己還有許多時(shí)間,一天想不明白就兩天,人生在世最不缺的便是時(shí)間??墒沁@一次,她錯(cuò)了。午夜,毫無征兆驚醒。床上只剩她一個(gè),她愣半晌,手指撫上空蕩蕩身側(cè)。真絲被面被夜色浸得透涼,涼意通過指尖竄流,盛嬌頤打個(gè)寒顫,徹底清醒,索性披件外套下去客廳看書,順便等賀衍回來。白日里還算悅耳的門鈴聲在寂靜深夜也成了凄厲。盛嬌頤看一眼座鐘,心下納悶。賀衍自然用不上門鈴,商會的人有急事也不會找到這里來,誰會在這種時(shí)間登門?大門外傳來些許嘈雜,似是傭人與來人起了爭執(zhí)。“時(shí)間這么晚了……可是……不如您等我進(jìn)去通報(bào)一聲,哎?徐小姐,徐小姐?!”噠噠噠噠,急促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焦灼透過空氣擴(kuò)散,傳染了盛嬌頤,她起身朝外張望。徐知秋的臉龐赫然出現(xiàn),她的深色外套完美隱入夜色,只剩白晃晃的臉。乍一望去,好似一團(tuán)鬼影飄蕩半空。“知秋?”徐知秋看見她也不減速,直接沖上來,短發(fā)與呼吸一起飛亂,“嬌頤,快!快收拾東西,馬上跟我走!”盛嬌頤踉踉蹌蹌,拖鞋絆掉一只,涼氣自四面八方奔涌而來,貪她腳上一點(diǎn)溫?zé)帷?/br>“你怎么了?”“來不及了,快快!待會我再跟你解釋,拿一套換洗衣服就好,一定要快!”她回頭,黑夜之中分明什么也看不見,女孩眼睛卻死死盯著,惶恐至極,仿佛黑夜中會隨時(shí)撲出嗜血猛獸。在變故面前,盛嬌頤一向有些鎮(zhèn)定。她配合著徐知秋一路跑上樓,隨手揪出個(gè)小包,塞進(jìn)方便活動的套衫與褲子,又將抽屜里的鈔票盡數(shù)裝進(jìn)去。無論發(fā)生什么,有錢總會好過些。徐知秋比她更不安,不停來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詞,“嬌頤,嬌頤,怎么辦,我真是太蠢了,他說這是我欠他的,我信了,我信了……”盛嬌頤正要問“他”是誰,徐知秋突然看過來,眼眶瞪得渾圓,“他瘋了!你知道嗎,穆夫人也是他——”“你們,??!”她顛三倒四的話被窗外驚呼打斷。戛然而止的一聲,揪人神經(jīng)。盛嬌頤要去窗邊查看,被徐知秋又一次拉住。她渾然不知自己抖得多厲害,還在試圖安慰,“嬌頤,你別怕,我聽見他對電話發(fā)脾氣了,他沒成,沒成,所以他們還活著?!?/br>什么?“咯吱”推門聲響起,徐知秋受驚般噤聲。長長人影投射進(jìn)來,落在兩人臉上,盛嬌頤只覺視線驟然黯淡下去。她站頭,只見房門正中央立著個(gè)軍裝男人,他身后跟兩人,見他停下來,齊刷刷立正站定。男人信步靠近,黑沉沉眼睛逐漸曝光在燈光中。那雙眸子暗無天日,光線挨上去便被吞沒干凈,分毫照不透。盛嬌頤從未想過雪湖會是這樣的。深藍(lán)色軍裝襯得一張臉白得不像人,金屬紐扣與肩章折射出冷凝的光,黑色皮帶箍著他的腰,窄窄一束,并不脆弱,反而是鋒利,如一把隨時(shí)出鞘的刀。黑色軍靴每一步都踏出沉悶聲響,悠然逼近,戲弄著緊繃的神經(jīng)。他擋住兩人去路,視線不緊不慢挪移,半晌才看見徐知秋似的問,“這不是小媽么,這么晚了您不在家休息,怎么會在這里。”徐知秋將盛嬌頤護(hù)在自己身后,強(qiáng)撐傲骨反駁,“穆澤霖,你還想怎么樣?”嫣紅唇角勾起狀似微笑的弧度,不做聲。“你要的是穆家和浦華商會,嬌頤不是浦華商會的人,和穆家更沒關(guān)系,你,”徐知秋這輩子沒怎么求過人,軟話說得生硬,“你……請你放我們走吧,我送她去南洋,絕對不會妨礙你?!?/br>蒼白男人眉腳微微一揚(yáng),“哦?誰說她和穆家沒關(guān)系,她是我表妹,自然就是穆家的人?!闭f罷,視線飄忽著越過徐知秋肩膀,捉住隱匿在陰影中的人,“小頤表妹,你說呢?”盛嬌頤怔忪,思緒被這稱呼帶回冬天的杭州。他是表哥,她是表妹,他們擠在簡陋的筒子樓。被子那樣薄,他也那樣薄,她撲在他后背,笑嘻嘻說,只要雪湖不討媳婦,我就永遠(yuǎn)也不走。窗外吹入軟風(fēng),輕輕撫過臉頰,感官猶在記憶中,竟覺這風(fēng)冰冷刺骨。“小媽,如今父親離不開人,以后出門這種雜活還是交給傭人吧?!毖┖騻€(gè)手勢,門外兩個(gè)人得令走進(jìn)來,對徐知秋畢恭畢敬垂首,“穆夫人,請。”“穆澤霖!你不能這樣!放開我,放開我!”徐知秋垂死掙扎,依然沒能逃脫被架走的命運(yùn)。接下來輪到她了,盛嬌頤靜悄悄等候發(fā)落。從他能無聲無息上樓便不難推測整棟房子已在他控制之下,逃跑也是白費(fèi)力氣,不如替他省點(diǎn)麻煩,也少受點(diǎn)無謂之苦。她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恍惚,眼前一切與十二歲那夜多么相似,那時(shí)她站在盛家大宅里等待賀衍。賀衍,賀衍……他在哪兒?大哥和二哥呢?恐慌洶涌而來,連帶著呼吸也痛,表情險(xiǎn)些失控。出乎意料,男人沒有任何動作,只是說,“表妹,走吧。”盛嬌頤點(diǎn)頭,乖乖向外走,直至上了車,才平靜出聲,“你要送我去哪?”“自然是穆家。”“哦,四叔呢?”蒼白面孔終于轉(zhuǎn)過來看她,眼含嘲弄,“怎么不問陸英時(shí)和左恕?!?/br>盛嬌頤不怵,認(rèn)認(rèn)真真答,“也是要問的,原本打算等你回答了再問?!?/br>男人盯她許久,嘴角緩緩沉下去。別怪他當(dāng)真(4600珠加更)雪湖果真帶她去穆府。徐知秋曾信誓旦旦打死不會再來,盛嬌頤也從未想過二次登門,結(jié)果呢,她們都被困在這里。門口多了哨兵守衛(wèi),看見雪湖紛紛行禮。盛嬌頤本以為那聲“小頤表妹”是嘲諷她的,沒想竟是真,男人對上前迎接的傭人吩咐,“這位是表小姐,從今日起就住在這里。樓上房間準(zhǔn)備好了嗎?”“是,準(zhǔn)備好了?!蹦贻p傭人從始至終垂著眼,根本沒瞧見女孩模樣,對于突然冒出來的表小姐,毫無懷疑。如今穆少說什么就是什么,別說表小姐,就是多出十個(gè)八個(gè)穆夫人他們也全盤接收。誰會跟自己的命過不去。雪湖點(diǎn)頭,又說,“好好伺候,要是表小姐迷路走丟了,你們也不用在這了?!?/br>其中含義叫人不寒而栗,盛嬌頤神經(jīng)一緊,心如明鏡。這話是對傭人說的,也是對她說的。她要是跑,那這一屋子人恐怕都要給她陪葬。她是薄情,可是這樣明晃晃的重?fù)?dān)壓下來,再薄情也受不起。“你先帶表小姐上樓?!?/br>“是?!?/br>盛嬌頤沒出聲,乖順跟上傭人。模糊記憶漸漸復(fù)蘇,腳下路徑越來越熟悉,心也跟著提起來。最后停在有過一面之緣的臥室門口時(shí),她忽而不敢深思,以致傭人推開門后,遲遲不愿抬眼。“表小姐,您請進(jìn)?!?/br>她不得不抬起頭,看清眼前景象后,又是一愣。屋內(nèi)并排擺兩張床,中間拉一道布簾,賓館似的布排,與豪華陳設(shè)格格不入。盛嬌頤自然知道這是為何,在杭州時(shí)兩人就是這般睡。她沉默坐上床沿,手腳拘束,腦子混沌如麻。沒過多久,房門再次打開,雪湖率先入內(nèi),身后跟著端托盤的傭人。小桌迅速擺上兩碗清湯細(xì)面與三碟小菜,食物香氣悠悠裊裊,勾起饞蟲。男人脫去軍裝外套,露出里面筆挺的白色中山領(lǐng)襯衫,自然的喚她,“餓了吧,吃點(diǎn)東西再睡?!?/br>盛嬌頤越發(fā)看不透。略作思索,還是起身走過去,坐到男人對面?;蛟S是因?yàn)橥嗜ボ娧b肅殺之氣減弱,又或許是因?yàn)檠巯虑嗪诹钏瓷先ビ行┢v,蒼白面孔此刻多了點(diǎn)人味。雞湯味的熱氣裊裊上升,熏著男人的臉,瑣碎而家常,就好像他們真是尋常表哥表妹,恍如在杭州時(shí)。可盛嬌頤只一瞬間便清醒,因?yàn)槟菚r(shí)他們吃不上這樣精致的食物。清可見底的面湯是用雞腿、豬骨與金華火腿慢火煨出來的,看著清爽,嘗著濃郁;兩顆青江菜翠綠誘人,脆得恰到好處。還有三碟小菜,炒豌豆尖、海米竹筍和不多不少四塊晶瑩剔透的櫻桃rou,量不大,卻極其講究細(xì)致。在杭州時(shí),缺錢也缺手藝,那里搞得出這些花樣。終歸不一樣了。碗筷聲起,沉默之中面湯盡數(shù)下肚。兩人放下碗筷,各執(zhí)一邊,隔著殘羹對望,同時(shí)陷入了等待。盛嬌頤知道自己在等待發(fā)落,可她不明白對面那人為什么等。她是魚rou,他是刀俎,要?dú)⒁獎幰垡?,一句話而已,有什么需要等,有什么值得等?/br>赤紅唇瓣翕動,他問,“你有什么話要說?”盛嬌頤肚子飽了膽子也撐大,語調(diào)平和的回,“你知道的?!?/br>男人眉間凝目注視,眉心隱含冰霜,偏偏笑著問,“是嗎,說來聽聽?!?/br>盛嬌頤迎著他視線,“四叔在哪?”墨色眸底卷起浪,嘲弄意味愈濃,“怎么,現(xiàn)在記掛上他了?當(dāng)初拐著我一起跑的不也是你?!?/br>對此,盛嬌頤無話可說,半斂眼皮許久,吐出一句,“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br>雪湖輕呵出聲,沒接話,停頓幾秒,轉(zhuǎn)了話鋒,“去洗澡吧,該睡覺了?!?/br>“不用了,我昨夜睡前洗過的?!?/br>男人已經(jīng)起身,聽見她這番話,轉(zhuǎn)過臉來詢問,“要我?guī)湍悖俊?/br>盛嬌頤抿唇,終是沉默起身,走向浴室。她沒想到的是,雪湖竟也跟著一齊進(jìn)來。等上一會兒,對方不僅不走,反倒坐上角落木椅,顯然早有準(zhǔn)備。熱水激起一室霧氣,碎發(fā)貼上臉頰,濕漉漉黏膩。兩人僵持著,最后還是盛嬌頤服軟,“我要洗了,你能不能先出去……”雪湖挑眉,“你怕什么?!鄙谕凰魵饪澙@的越發(fā)陰森,他咬著字叫她,“表妹?!?/br>見她不動,男人起身,邊走邊挽袖子,露出傷痕累累的小臂。軍靴蹭著女孩腳尖停下,冰涼的手侵襲上來。她的掙扎被輕易制服,蒼白雙手剝她外套,而后是睡衣、內(nèi)衣,一層一層,剝個(gè)干凈。浴室本就熱,一番動作,雪湖額上出了汗,被深藍(lán)色軍裝包裹的yinjing已然勃起,胯間腫脹出一個(gè)大包,他卻退開兩步。“好了,洗吧?!?/br>盛嬌頤赤身裸體站在那里,小聲問,“雪湖,為什么?”男人微笑,也輕聲答,“小頤,是你自己背信在先,我總要多看著點(diǎn)才行。”輕飄飄的語氣下面,是血滾氣涌。她是怎么對他的,騙他去杭州,又不聲不響扔了他。沒有人知道,他從被接回穆家那天起就打算與穆峰儀、鄭婉晴同歸于盡。處心積慮,終于弄到足量的砒霜。是她接近他,用杭州誘惑他。他握著毒藥掙扎整宿,最后決定放下過去與仇恨,與她去過新生活。然后呢?她拋棄了他!他當(dāng)她被賀衍強(qiáng)迫,于是主動返回上海。賀衍好手段,只是告訴穆峰儀是他拐了她私奔,穆峰儀便恨不能親手打死他給賀衍交代。幾天后,她的身份又變,從小侄女變成了金屋藏的那個(gè)嬌。穆峰儀愈加惶恐,將自己當(dāng)初的可笑算盤統(tǒng)統(tǒng)遷怒到他身上。說了可笑,還是賀衍一句“別鬧出人命”止住他那位好父親的死手。鄭婉晴那個(gè)虛偽至極的瘋女人,一直恨他克死自己寶貝兒子,這等機(jī)會怎會放過,陰損手段接二連三。那半年,他唯靠一點(diǎn)信念支撐——要找到她,救出她,她是被迫的,正在等他去救。可是他得到了什么?半死不活小半年,終于得以下床,卻見她挽住賀衍胳膊,不知說了什么,突然笑起來,眉眼彎彎的抬頭看賀衍,如嬌似嗔。那樣的親密與專注,甚至沒有注意到他。他仿佛聽見她聲音,一如她對著自己撒嬌哄騙。“雪湖,你最好了,別生氣呀?!?/br>“我們雪湖這么漂亮,脾氣大一點(diǎn)也是應(yīng)該的?!?/br>“我不走,只要雪湖一天不討媳婦,我就永遠(yuǎn)也不走?!?/br>他從未強(qiáng)迫,話都是她說的,既然如此,就別怪他當(dāng)真。吶喊盛嬌頤忐忑的并沒有發(fā)生,她乖乖洗澡,雪湖便退回角落座位,除了盯她,沒有任何進(jìn)一步動作。她慣會裝傻,自我麻痹起來,假裝看不見他胯間高漲。心不在此,草草洗完。雪湖替她披上浴巾,下達(dá)指示,“去椅子坐,讓我能看見你?!?/br>相同場景,人物對換。女孩坐在角落,男人赤身裸體站在花灑下。盛嬌頤不小心瞥見他身體,怔得忘了避諱。不見血色的rou體上遍是傷痕,交錯(cuò)縱橫,觸目驚心。不知這些疤痕中有多少是因?yàn)樗龆桓以倏?,視線飄忽亂飛,又瞥見更不該見的。男人兩腿之間,rou色粗長充血挺翹,勃勃欲發(fā)。睫毛止不住亂抖,她慌忙低頭,一心一意盯自己腳尖。yinjing漲得發(fā)疼,雪湖不以為意,視線始終落在角落一團(tuán)。自小見慣男歡女愛,生理反應(yīng)對他來說并無太多意義,疼痛更是家常便飯。水聲停止,窸窣聲起,不知多久,掛著水珠的腳背出現(xiàn)在她視線。“走吧,該睡覺了。”她是他的提線木偶,除了乖乖聽話別無選擇。只是身體可以服從,精神卻難控制。翻來覆去三四次,一只手穿過布簾探過來。“睡不著?”聲音十分清醒,顯然他也沒睡。他擎著手,與其說耐心,不如說偏執(zhí),非要等她伸手去握,就像在杭州的無數(shù)個(gè)夜晚一般。盛嬌頤心里五味雜陳,自己也說不清究竟是怨多一些還是憐多一些。等了半晌,沒等來記憶中的柔軟,雪湖翻身坐起,直接撩開簾子上了她的床。涼涼的肥皂香氣籠罩上來,盛嬌頤身體僵硬,一動不敢動。男人卻只是抱著她,將她雙手?jǐn)n入自己掌中。有什么東西漸漸硬起來,頂在她小腹,盛嬌頤屏息,無聲睜大雙眼,直到神經(jīng)也累了,再也繃不住,終于忍不住出聲,“雪湖?”聲音綿軟,含混增添了親昵,男人眼底漫起遙遠(yuǎn)的懷念。“嗯?”“你把四叔他們怎么了?”柔軟戛然而止,冰冷卷土重來,他忍著怒,輕描淡寫的說,“殺了。”盛嬌頤頭皮一麻,只覺血液簌簌倒流,手腳瞬間冰涼。不對!大腦高速運(yùn)轉(zhuǎn),拼命搜尋救命稻草。知秋顛三倒四的話登時(shí)明了:我聽見他對電話發(fā)火了,他沒成,他們還活著。他們一定不會死。她要信知秋。這樣想著,她又有了力氣。明知可能惹惱他,依然說,“不會的?!?/br>男人陷入沉默,靜得可怕,似乎連呼吸也停止。黑暗之中,貼近的兩人心思千回百轉(zhuǎn)。不知多久,就在她以為自己得不到回應(yīng)時(shí),雪湖開口,“忘了吧?!?/br>他這樣說,倒叫她鼓起的勇氣無處可去。大概是她困出幻覺,竟覺那聲音有些溫柔,“小頤,你是我表妹,我會照顧好你。等上海這邊穩(wěn)定了,我們回杭州去?!?/br>雪湖想得明白,她說過此一時(shí)彼一時(shí),那么現(xiàn)在的此一時(shí),也是將來的彼一時(shí)。這虛偽騙子薄情寡義,既然能順了賀衍,將來有一天也能順了他,不過看誰在身邊罷了。*兩人達(dá)成某種微妙的平衡,居然相處還算平和。無論多忙,雪湖三餐必會來房間與她一起用,然后晚上盯她洗漱,再隔著簾子并排睡去。盛嬌頤看著窗外郁郁蔥蔥發(fā)呆,天色陰暗,綠葉也死氣沉沉。時(shí)間對她來說已經(jīng)沒有太多意義,反正到了時(shí)間該做什么雪湖自然會出現(xiàn)。心中有期盼,倒不至于絕望,只是空閑時(shí)間多了,難免胡思亂想。想四叔、大哥、二哥,也想雪湖……她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之所以這樣抵觸他,連哄兩句也不肯,其實(shí)心虛大于恐懼。傍晚六點(diǎn),雪湖帶著晚餐出現(xiàn)。用完餐,他掏出份文件給她看。盛嬌頤心下奇怪,手上乖乖接過來,瞧見標(biāo)題大字“盛嬌頤啟示”不由自主看下去,越看越沉默。洋洋灑灑一大篇,辭藻華麗,感情真摯,其實(shí)一句便可概括,“諸友對于嬌頤與賀衍關(guān)系多有質(zhì)疑,特此通報(bào)奉告:昔日認(rèn)賊作父作兄,實(shí)屬無奈,臥薪嘗膽數(shù)載,只為報(bào)殺父奪家之仇,今日得償所愿,何其幸也”。雪湖遞給她鋼筆,“簽了吧,我安排明日登報(bào)?!?/br>盛嬌頤不接,抬眼反問,“何必多此一舉,反正我簽與不簽都一樣?!?/br>男人下顎緊繃,眸光晦暗陰沉,“畢竟是你的通告,還是本人確認(rèn)一下更妥當(dāng)?!?/br>他說得冠冕堂皇,其實(shí)兩人都知道,他是要她親手撇清賀衍三人。女孩聲音軟,語氣卻堅(jiān)定,“我不簽?!?/br>平和面紗驟然撕裂,蒼白面孔冷下去,他緊緊抿著嘴,目光浮著一層薄冰,散發(fā)出森冷的寒意。那寒意之中還有一種痛楚,叫人心生動搖。雪湖用最后一點(diǎn)耐心勸,“簽了對你沒壞處?!?/br>女孩貝齒咬住下唇,搖搖頭,再次表達(dá)決心,“你要發(fā)就發(fā),我攔不住你,但我不會簽字的?!?/br>男人目光更冷,鋼筆竟被他生生折斷,墨汁四濺,有幾滴飛上盛嬌頤臉頰。她也不擦,眼皮撩起,直勾勾迎他視線。兩人僵持,誰也不肯讓步。雪湖呼吸凝滯,眉眼結(jié)出冰來,突然起身。盛嬌頤臉色一白,本能的縮脖子,惴惴不安之間,男人調(diào)轉(zhuǎn)方向,疾步離去。悶了一陣天,雨滴終于淅淅瀝瀝落下來,打在樹葉沙沙作響。盛嬌頤頹然坐倒,心虛得厲害,忽而不知自己這樣是對是錯(cuò)。本以為兩人就此鬧掰,沒想雪湖在就寢時(shí)分又回來了。小雨變成暴雨,排水管嘩啦啦流水,湍流樣的急促。男人坐在床沿看她,全身肌rou緊繃得好似下一秒就要斷裂,額上滲出汗,蒼白手背青筋暴起。他一聲不吭,可那痛苦任誰都能看得出。他的毛病比她記憶中更嚴(yán)重了,而這里面也有她一份功勞。心虛愈濃,還有一份難以言喻的酸澀,盛嬌頤冷下心腸強(qiáng)忍。陰惻惻目光冰錐一般刺她,其中有恨,有怒,還有不易察覺的祈求。她仿佛又聽見他吶喊,疼啊,疼,為什么還不來抱我。喊得那樣大聲,她想裝聽不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