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思汝走過去要接過果籃，秦之時手一擺，笑笑道：

    季總，粗活兒讓我來。

    思汝看了他一眼，雙唇彎著但眼里沒有笑意，所謂皮笑rou不笑說的大概就是他這種，思汝也不跟他糾結(jié)這些事了，他要拿就讓他拿著，點點頭，直接走進醫(yī)院。

    兩人穿過急診中心，來到住院部大樓，思汝根據(jù)Alex給的信息找到徐悅的病房，四人病房，但居然只住了徐悅一張病床，這在一床難求的市人民醫(yī)院實屬罕見。

    病房內(nèi)還有位中年婦女，站在徐悅病床前，應(yīng)該是在替她擦拭身子。思汝敲了敲門，您好，是徐悅的家人嗎？

    我是她mama，你們是？

    思汝站在病房門口，沒有打算拐彎抹角，直接表明身份和來意。

    我叫季思汝，是季沁的姑姑，想來替季沁道歉

    走！思汝話音未落，對方已經(jīng)走過來，你們還嫌煩不夠嗎？馬上離開，不要再打擾我家悅悅休息！

    不夠？再？思汝心里琢磨著對方的措辭，使了個眼神讓秦之時把水果籃送上，自己則從皮包里拿出張支票，塞到徐mama手里：徐悅mama，我知道季沁做了不對的事，我們真的很抱歉，這是我們一點心意，希望您看在小孩子不懂事的份上，不要把事情鬧到法庭上，我們?nèi)f事好商量。

    徐mama看了下支票，滿眼疑惑地看向思汝：你們現(xiàn)在又在玩哪套？我們已經(jīng)說了不告了！

    不告？

    徐mama把支票甩回給思汝，對！不告了！求求你們，我們說了不告就是不告！不要再來sao擾我們了！放過我們吧！她一邊推搡著思汝和秦之時出門，一邊朝門外喊人：老頭子，老頭子！醫(yī)生，護士！

    不一會兒，一個伯伯沖進來，徐mama朝他解釋：老頭子，又來了兩個打人那位的家屬，快趕他們走！

    伯伯一聽，抄起門口的掃帚就要打思汝和秦之時，秦之時拿起被扔在地上的支票，護著思汝，小聲勸她先離開。

    思汝看了眼徐悅爸爸身上穿著SGE電訊公司的工服，她想了想，掏出名片放在就近的桌上，朝他們鞠了個躬，徐爸爸徐mama，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隨時聯(lián)系我。

    兩人臨走前還是挨了徐爸爸兩下掃帚子，秦之時嫌晦氣，去了趟洗手間弄干凈衣服才出來，還一直念念有詞。

    被醫(yī)院的掃帚這樣沾身，也不知道要不要用柚子葉水洗一洗

    思汝聽他這么講，不禁問：你們這些受過西方教育的，也信這個？

    秦之時愣了下，笑笑回道：醫(yī)院病菌多，柚子葉除了能驅(qū)邪，還能消毒。

    思汝挑了下眉，只道：早上辛苦你了。

    不辛苦，秦之時保持笑容，以后有這種不用上班的好事，歡迎季總隨時找我。

    走吧，我開車來的，送你一起回公司。

    秦之時看著自己的玩笑話被無視，多少有些自討沒趣，不禁收起笑容。

    來到停車場，秦之時正準(zhǔn)備打開副駕的門，卻被思汝叫住。

    那個......我副駕的安全帶有點問題，系不上的，你坐后面吧。

    秦之時點點頭，一臉無所謂地笑笑應(yīng)好。

    但上車后他選擇沉默，他算是認(rèn)清了事實，他與這個女上司無話可聊，窗外形形色色的而路人都比她更有趣。

    常聽家里老秦夸獎，說季家這個女兒多能干，年紀(jì)輕輕就擔(dān)起四季珠寶總負(fù)責(zé)人這個重任，很不容易。

    確實不容易。四季珠寶作為第一批登陸A股的珠寶公司，憑借獨有的鉆石切割技術(shù)，一度風(fēng)光無限，前景光明，甚至在金融風(fēng)暴時期也能屹立不倒。只可惜自八年前的一場意外，帶領(lǐng)四季珠寶成功上市的董事長季思霆與妻子不幸喪生，四季珠寶的股價就一落千丈，連續(xù)三年業(yè)績虧損，終于在虧損的第四年被暫停上市。今年已是四季珠寶退市的第四年。

    但在秦之時看來，四季珠寶重返A(chǔ)股的日子是遙遙無期。沒錯，近幾年四季珠寶在一些列資產(chǎn)重組的動作后，的確盈利能力有提高，但距離扭虧為盈的局面還有段時間。就他就職這一個月的觀察來看，季思汝的處事風(fēng)格就如她給人的觀感一樣，沉悶無趣，墨守成規(guī)。一家故步自封，鮮有創(chuàng)新的公司，談何進步。

    如果不是他們家老秦一再強求，他絕對不想在這么一家小公司浪費時間。

    秦之時自問不是瞧不起女人，但不可否認(rèn)女性領(lǐng)導(dǎo)在管理上就有其天生的弱勢，好比女司機上路，在復(fù)雜路段在所難免地畏手畏腳，遇到陌生領(lǐng)域則猶豫不決，犯起糊涂來又容易慌張。

    像現(xiàn)在，眼見前座的季思汝開車心不在焉，在前方本該直行的十字路口竟向左轉(zhuǎn)，秦之時忙出聲提醒：

    季總，我們回公司應(yīng)該直走。

    哦，我知道，思汝應(yīng)道，但前面路口三車連環(huán)相撞，這會兒應(yīng)該還在封路，保險起見我們走這條吧，繞是繞了點，但應(yīng)該不會塞車。

    雖然但是，秦之時聽完更疑惑，她既沒有開電臺，又沒有用導(dǎo)航，是怎么知道的？秦之時把疑問問出口。

    剛剛在醫(yī)院聽見的，他們接了幾床車禍急診。思汝回。

    什么？秦之時有些驚訝，方才他們是一起經(jīng)過醫(yī)院急診中心的，在那種嘈雜的環(huán)境，又是奔著去處理事情的情況下，她竟然注意到了這種細節(jié)秦之時半信半疑，悄悄用手機查了下路況，果不其然見前面路口一片紅，相關(guān)的車禍即時新聞也出來了。

    思汝沒有太理會坐后座的秦之時，自然也不在意他在想什么。但其實有一點秦之時沒有想錯，她的確一邊開車一邊在想其他事。

    她在想方才在徐悅父母說的話，不難猜出，已經(jīng)有人比他們早一步去找徐悅父母談撤銷控訴的條件。是誰

    再想病房的一些細節(jié)，空著的三張病床上有一張放著一些禮品盒，其中有一盒燕窩的牌子，走的是饑餓營銷策略，限量供應(yīng)，全市不過兩家分店，其中一家便開在沈氏集團所在的商業(yè)園區(qū)內(nèi)。

    最重要的是，徐悅爸爸身穿的工服所屬的SGE電訊公司，正正是沈氏旗下的產(chǎn)業(yè)。

    答案已昭然若揭。

    沈城思汝心中浮現(xiàn)他的名字。

    然后她又開始想，什么時候季沁和沈城的關(guān)系那么好了，記得以前她帶著季洲季沁兩兄妹去找沈城出外玩時，彼時還只有她半個身子高的兩個小朋友都很排斥他來著

    沈城什么都替季沁打點好了，那么作為姑姑的她還有什么沒替季沁做的呢。

    想著想著，她們已經(jīng)回到公司，趕上開例會的時間。

    思汝先回辦公室，經(jīng)過總經(jīng)辦跟秘書安琪交代一些等下例會的資料，秦之時也回到自己卡位，分離時思汝又停下叫他。

    之時。

    嗯？

    等下例會，你也一起來聽。

    秦之時有些愕然，隨即揚起笑容，好的季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