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花
捧花
婚禮的最后,新娘將捧花拋出,在場未婚的女士捧場地爭相去接,時妤只顧著舉起相機給林遙拍照,任由人群推搡。賀彎彎卻生龍活虎,越過眾人,踩著白椅跳起來接住了那束玫瑰,落到地上時,差點兒摔倒。 葉錦川站在一旁,看她搶到了捧花,不由得也勾了勾唇角。平日里很少見到她這般天真浪漫的少女模樣,他伸手扶住她的腰,下一秒,卻看到她將捧花塞到了身邊的一個女人懷里。 黃一荻立在原地,滿臉錯愕,不解地看向賀彎彎,然后聽到她大聲朝鄭予行說,鄭大少爺,此情此景,難道還不向一荻求婚嗎? 此言一出,全場跟著起哄。眾人拍手鼓掌,振振一詞:求婚,求婚! 黃一荻滿面緋紅,第一反應竟然是看向時妤,時妤只是靜靜地站在人群之后,臉上沒甚么表情。甚至,還按下快門,替他們拍了一張合影。 回過頭時,她觸碰到鄭予行看向時妤的目光,一種難言的屈辱涌上心頭。原來賀彎彎此舉,只不過是為了時妤試探鄭予行的心意。 可是時妤在這里,他無論如何,不會向自己求婚了吧?可是,這樣,將她的顏面至于何處? 指甲掐進掌心,她想轉(zhuǎn)身就走,卻被母親推到了鄭予行面前,人群圍繞簇擁,更有貼心者,替鄭予行準備好了戒指與玫瑰。 鄭予行從時妤身上收回目光,看著無辜被卷進來的黃一荻,以及她身后態(tài)度強硬的長輩們,還有付諸那略帶警告的眼神。 他要是敢胡來,婚禮怎么收場。 鄭予行沉默了片刻,突然貼近黃一荻,低下頭,眼里帶著難得的輕佻和曖昧,俊秀的眉目愈發(fā)清晰,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旁人瞧見那眼神,以為這只不過是未婚夫妻之間交頸親密的呢喃,于是起哄的氛圍更濃重,卻不想黃一荻直接推開了鄭予行,冷冰冰道:我拒絕你的求婚。 何華笑瞇瞇的雙眼頓時變得銳利:你在說什么?你敢給我再說一遍? 黃一荻握著玫瑰花束,仿佛有rou刺扎進掌心,他不想娶她了,卻看在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上,當著大家的面,靜悄悄地,把當眾拒絕的權(quán)利交給她。 他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那樣輕浮的目光看著她,如果是時妤呢,他敢有半分的輕怠嗎? 鄭予行松了口氣,臉上卻頗為遺憾,一荻,今天是林遙的婚禮,我們退婚的事,回去再好好商量。 他說的并非求婚,而是退婚,仿佛已經(jīng)一錘定音。 鄭局長也陰惻惻地道:臭小子,你給我好好說話。 眾人哪里想到女方會當場拒絕,怕雙方家長彼此尷尬,又趕緊圓場,終于將這場鬧劇翻頁。 鄭予行安撫了長輩們一番,陪了幾杯紅酒,在模糊不清的人群里尋覓時妤的影子,最后,在化妝間的那張沙發(fā)上,看到她百無聊賴地翻閱著購物網(wǎng)站。 他俯下身,從背后攬住她,下巴貼在她光滑瑩白的肩膀上,想買什么,我都給你買。 怎么這么多年,他從來沒給她送過一件禮物呢? 時妤嚇了一跳,鼻尖磕到他的牙齒,疼得生吸一口氣,捂著臉道:你有病吧? 剛剛還在人群之中對著另一個女人求婚,被拒絕后面色不改地過來同她摟摟抱抱,當真厚顏無恥。 我沒有婚約在身了。他痛快地舒了一口氣,呼出一口濃郁的葡萄香氣,下次彎彎結(jié)婚,我一定痛痛快快給個大紅包。 她是不婚主義者。時妤面帶鄙夷,或許她自己也是。 賀家人怕是不會同意。鄭予行語氣篤定,像變戲法一般的,從身后捧出一束紅玫瑰,遞到時妤面前,給你。 黃一荻不要的,你反過來送給我?時妤彎腰躲避他的桎梏,皮膚極為敏感,被他貼得發(fā)癢,忍不住想笑,卻觸到門口那道凌厲的目光。 何華滿臉不可置信地站在門口,看著倚在同一張沙發(fā)里的兩個人,臉色青黑。 予行,你給我解釋一下?何華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片眼鏡,聲音里帶著隱隱的壓迫感。 鄭予行規(guī)規(guī)矩矩地挺直腰板,時妤以為他又會像小時候那樣彈開,這一次,他卻沒有,依舊坐在她身側(cè),手掌扶著她的腰。除了在長輩面前拘謹些外,并無更多動作。 他既然這樣,時妤便坐實了狐貍精的罪名,她主動伸出曼橈的雙臂,勾在鄭予行的脖子上,輕薄的伴娘禮服貼合飽滿曲線,抬起頭,媚態(tài)橫生地看著自己曾經(jīng)的恩師。 何華見她這幅模樣,揚起手就要朝時妤臉上扇去,鄭予行側(cè)身將時妤摁在懷里,何華來不及收回手,險些一巴掌甩到他臉上。 老師!他抬頭,唇角抿起,眼里帶著薄薄的怒意。 何華第一次見到這孩子這樣陌生的眼神,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氣得冒煙,嗓音尖細:我看你是瘋了,從小到大都沒有這么放肆過,我這就去找你父親好好談談! 撂下一句狠話,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時妤抬手摸了摸鄭予行右臉上被鋒利指甲劃出的三條血痕,眼里微微起伏。 你竟敢吼何主任。 輕輕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