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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洞仙歌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5

分卷閱讀15

    泥人,王岐目光灼灼望著那泥人,喉中有些發(fā)干,辯道:“這泥人我今日第一次見,談何為它而來?”

“是嗎?”十六輕輕笑了下。

“這泥人著色左濃右淡,右眉尾飛,說明這泥人上色時,每次都是從左邊開始落筆,等一筆畫到右邊時,彩墨便淡了?!?/br>
“右眉飛起,則是因為泥人身圓,眉尾順著弧度彎折,若左手持筆,繪到眉尾彎折處難以著力,便易飛筆,這說明做這泥人的,是左利手?!?/br>
“你的玉簪尾端朝左,應是左手插簪,進門時邁得也是左腳,分明是左撇子?!?/br>
王岐的左手下意識動了一下,又強行停住,抬起頭來看著十六說:“那又如何,這府里可不止我一個左利手?!?/br>
“可半夜偷摸過來的,可就你一人。”十六眼中篤定。

王岐冷笑了下,正打算繼續(xù)辯解,一旁冷眼看了半天的李玄慈開口:“聽了半夜的廢話,既然與那精怪無關,拖下去打死便是?!?/br>
連緣由都懶得問,連眼風都沒給前面站著的王岐,甚至這話都是對著十六說的。

李玄慈的漠視比什么都鋒利,擊碎了王岐全部的防守,他整個人一下子灰敗了下來,眼里的光消失了,不見光、不剩霧,只灰茫茫一片死寂。

他低低笑了起來,笑中滿是刺骨的自嘲,像是放棄了一切,自暴自棄地承認:“是我?!?/br>
隨即抬頭看向十六,眼神淬了蛇的毒液,陰惻惻令人心驚,“你是如何疑上我的,就因為我是左利手?”

“今日進院,我與王爺都未料到院內(nèi)地勢低洼,差點摔跤,你走在前面卻絲毫無恙,但管家說過,此處不容男子進出,那你應是偷偷來過此處,那

時起我便起疑了?!?/br>
“之后我故意讓眾人分散幫我搜屋,明明有婆子在,男女有別,又剛出了通jian疑云,你卻主動去了內(nèi)室。”

“床上這泥人分明與王爺有幾分相似,你未察覺也就罷了,可床尾盒子里有草木灰,是女子月事時鋪在棉巾內(nèi)用的,我囑咐過有異必報,在床榻藏

著一盒灰,怎么瞧都不尋常,世間男子多自大,視女子月信為不吉,多有回避,一般男子根本不會知道這是何物,你卻沒有上報。”

“你要算計秋心有孕,自然應該了解過女子月事之物。而且這草木灰是近日新燃的,若秋心真通jian,不至于兩月沒來月信還察覺不了有孕,更不會

新燃了草木灰作月事帶,只可能是她確實未與人親近,只當是自己月信不準,所以提前做了這灰備用,以防污了被褥?!?/br>
“所以,你不僅知道這是何物,且知道這可能洗脫秋心嫌疑之物,因此特意沒有上報。”

“那時我就確信了,可沒有證據(jù),只能布局,待你投網(wǎng)。”

“這東西要緊,你反而不敢明著沾手,怕惹人起疑,所以偷偷來取,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反倒把你釘死了?!?/br>
她越說,王岐掛著的笑就越淡,到了最后已完全木著一張臉,那一直掛在他面上的和睦如春風的笑,如今終于消散干凈了。

“此物何用?”李玄慈開口問道,他的目光一直鎖著十六,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寡言面冷又寒酸的小道士,原來話也可以這么多。

“這叫泥人精,以前民間有人家買來壓被泥偶,卻在夜半見泥偶化人,與女子歡好,贈女金釧,第二日發(fā)現(xiàn)金釧化了土,而壓被泥偶左臂金釧不

復,遂知這是泥人成了精。”

“要破解也容易,將這泥人摔碎了再投入河中,一切便能恢復?!?/br>
“你大概是從何處知道此法,做了泥人。這院中有槐,人靠槐,則成了鬼倚木,是兇陣,最易引精怪來此,你將這做了古怪的泥人放在此處,那些

邪祟精怪自然會附上這泥偶身上,與這泥人同眠的女子,就會出現(xiàn)春夢、假孕之狀?!?/br>
“之前的綠茹,也是你如此構陷至死的吧?!笔抗馊缇妫浪泪斪⊥踽?,不容他再做狡辯。

可王岐的目光卻根本沒看向她,反而癡癡地凝著李玄慈,仿佛要最后再將他看個滿足。

*

泥人精典故出于

「夷堅雜志。宋時臨安風俗繁華。嬉游湖上者。競買泥孩等物?;丶宜腿恕O笤何饕幻窦遗?。買得壓被孩兒。歸置于床屏之上。玩弄愛惜。一日午

睡。忽聞有人歌詩云。繡被長年勞展轉。香幃還許暫相偎。及覺。不見有人。是夜將半。復聞歌聲。月影朦朧。見一童子。漸近帳前。女子驚起。童子

撫之曰。毋恐。我所居不遠。慕子姿色。神魂到此。人無知者。女亦愛其豐采。遂與合焉。因遺女金釧。女置箱篋中。其后視之。乃土造者。大驚。因

見壓被孩兒。左臂上金釧不存。知此為妖。碎之而投于江。怪遂絕?!?/br>
十六、斷袖

王岐的目光癡纏得像三月的毛尖細雨,落在他眼里就氤氳起周身的霧。

不再溫文爾雅,也不再帶著怨毒,王岐頭一次褪下了所有的偽裝,放肆地、盡情地看著他從來都只想專心看著的那個人。

“王爺可還記得辛未年四月,春云堤上,你曾救過一個人?”王岐眼神望向遠方,語調溫柔地問道。

依十六的觀察來看,李玄慈那張八風不動的王八臉,此刻都快把“不耐煩”三個字寫在臉上了,大抵是不記得的,可王岐

似乎沉浸在回憶里,半點沒察覺。

真是雞同鴨講,她在心里暗暗搖頭。

“那時我從家中出走,潦倒得很,在堤上被富家公子們捉來取笑,非要我從胯下爬過,否則就要扔進河里。”

“當時是您救了我?!彼ν^去,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真心和柔軟。

李玄慈連眉毛都不挑了,壓根不打算去回憶這“英雄救美”的美好場景。

王岐大概也看出來了,低低笑起來:“我知道,您大概只是嫌那群紈绔子弟吵,污了耳朵,所以才出手收拾了他們?!?/br>
“可那日您從柳枝下過,揚馬催了那么一鞭,比那日頭都耀眼,和您比,其他人都成了糟泥。那時我便知道,我再也過不

去這坎了?!?/br>
他將心剖了出來,十六卻有些難耐地撓了撓后背心,她這算誤入表白現(xiàn)場嗎?實在是有些....多余又尷尬啊。

可王岐知道,這大概是他最后一回能這樣肆無忌憚地說話了,不管不顧地說著:“我回了家,服了軟,我知道有多少人都

想往您這插眼線,我便挑了高枝,借力來了?!?/br>
“這滿園的鶯鶯燕燕,多少都是紅粉骷髏,可我不一樣,只有我,只有我對您是真心的!”他開始激動起來,眼眶睜大,

聲音也不復溫柔,帶上一絲怨毒。

“您也知道的,不是嗎?所以才讓我,讓我一個人,能離您這么近。”

“可那些女人,那些女人算什么,不過是插進來要害您的眼線,老老實實被看管起來便算了,居然還敢往您身邊靠,她們

都是要害您的賤人,死也活該!我得保護您,我得保護您啊!”

王岐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