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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星十六說話的時候,巨龍的尾不斷拍打著水面,水霧絞成的鏈條在空中危險地搖晃著,而說到最后,巨龍黃澄澄的眼睛里,居然落下了一滴淚。水霧散去,巨龍化成了人身,踉踉蹌蹌地向綿娘跑去。水生跌坐在地,凄惶地看著她已微青的臉,顫著喚道:“阿青,是哥哥啊,我回來了,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他牽起綿娘小小的手,哀求一般說道:“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哥哥,害你一個人死在水災里,你打我罵我殺了我都可以,只求你再看我一眼,好嗎?”水生已幾近瘋狂,縣令也似乎懷中女兒的微弱的氣息逼瘋了,不顧一切地推開他。又緊緊抱住綿娘,眼淚滴落到她幼嫩的臉上,看上去絕望又悲憤,不停喚著女兒的名字,試圖再將她多留一會兒。看他們這樣仿佛沒了希望一般的悲痛,十六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插了進來。“兩位,綿娘....也不是真沒救了。”這話一出,二人眼睛同時亮了,齊刷刷望向她,倒將十六本要說的話噎了回去。十六肩負著這樣的壓力,又仔細在腦中過了一遍,確認應該沒有弄錯,才清了清嗓子,說道:“她體弱,本就是因為被強行放入異魂,只要將異魂取出,她自然就能平安了?!?/br>又望向水生,安慰道:“至于你meimei的魂魄,既然之前寶珠能養(yǎng)魂,那之后便還放在寶珠里,由你貼身養(yǎng)著,等魂魄安定了,再行超度投胎?!?/br>二人自然答應,十六見綿娘氣息已經(jīng)極弱,當即決定立刻取魂。只是她也是頭一次干這活,心里顫得其實都沒邊了,手上卻要穩(wěn)。她將隨身帶著的小包打開,里面全是道門最常用的法器,拿出引魂針,小心翼翼地刺進了綿娘的中指,手捏定魂決,仔細地探著綿娘的神識。果然,在神識最深處,她找到了一個不一樣氣息的魂魄,十分弱小,似被人刻意壓制過。十六全神貫注,將那片魂魄引到針上來,然后以溢出的中指血暫時封印,轉(zhuǎn)向水生,催道:“快,這魂太虛弱了,須得立刻封進寶珠里?!?/br>水生從丹田催動寶珠,硬生生將它逼了出來,那顆流光溢彩的珠子出現(xiàn)時,他也連吐了幾口血。正當十六要將魂魄封入的關鍵時刻,一直安靜呆在一旁的灰袍道士竟然暴起,目眥欲裂,孤注一擲,竟將全身功力盡出,勢不可擋,張著大口,要將那寶珠吞下。十六連忙護住手里殘魂,但就這么一個疏漏,那道士離寶珠已極近了,水生剛硬逼出寶珠,自己也受了傷,他們幾人俱被那道士瘋狂泄出的法力震開,眼見就要被他得逞。一支沾了鮮血的箭卻劃破長空,裹挾著烈烈風聲,飛至而來,與道人散開的法力劇烈摩擦,發(fā)出亮色的華光。撲哧,是箭穿透頭顱,自后頸一路刺穿,正從道士大張的口中伸出。活生生的皮rou被刺穿的怪異聲響,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一瞬,緊接著,骯臟又艷紅的血液從貫穿處滋裂出來,在泥土上落成點點紅痕。那道士眼中還有著狂熱的欲望,那是一種極為濃烈的情緒,被瞬間凍結(jié)在了這一刻。下一瞬,他轟然倒地,直到最后,依然還朝著那顆寶珠的方向。“一群蠢貨?!?/br>李玄慈收起弓箭,言語冷漠,無論是眼淚還是鮮血,似乎都無法動搖他半分。他一直冷眼瞧著,這道士機關算盡,哪可能就這樣老實呆著。偏那呆子,也不關她什么事,卻也被局中人的情緒牽引,全心全意撲在還魂上,半點沒有提防。現(xiàn)在還好意思這么眼睛閃閃地看著自己,半點不知道反省。這樣蠢的笨蛋,是如何平平安安活到這么大,混到他跟前,還用同命結(jié)將他也稀里糊涂套了半條命進去的。真是個奇跡。四十五、黑虎掏心(加更)之后,十六努力忽略旁邊死不瞑目,嘴里還突了一根箭的死尸,專心將魂魄封進寶珠中。水生小心地將寶珠收回,終于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息在體內(nèi)運轉(zhuǎn),他說不出話來,只能將牙咬得死死的,抵御著心里又酸又痛的滋味。十六看著緊抱著女兒的縣令,再看著似喜若背的水生,心中似乎被銅鑼敲了一下,響得狠,震得慌,卻又偏偏參不透。這般糾纏,真是看了也平白讓人心里堵得慌。十六不知父母,只快快樂樂和師父師兄長大。此刻見了,才知什么是家人,斬不斷、砍不掉,盲了心智,斷了理智,做遍傻事也甘愿。她嘆了口氣,回了李玄慈身邊,小聲說道:“總算解決了,這樣便好了?!?/br>李玄慈那雙漂亮的眼睛卻瞇了下,打量著這光為他人傻樂的笨蛋,勾起唇,帶著涼意。“好?”尾音輕輕勾起,暗藏著些壓迫感。十六有些愣了,不好嗎?鑒于她近來在智謀上老是發(fā)揮得差了那么一丟丟,況且血淋淋的例子就現(xiàn)擺在地上,所以便暫時決定不恥下問。“魂保住了,珠子沒丟,娃娃沒死,之后水患也會平了,都解決了啊。”若是在山上,十六早就掰起手指一個個數(shù)了,可她在外向來穩(wěn)重,于是只口頭盤算了下。“你的腦仁就算只裝得下個瓜子,也總該記得我們?yōu)楹蝸淼陌???/br>李玄慈望著十六,雖然沒真舉起來,可她說一樣,手指便抖一下,怎么,這是小孩打算盤嗎?真是比他想象中還蠢啊。十六這才記起來,她是接了師兄的密信,說此處大洪將至,精怪外逃,還有長著翅膀、頗為詭異的鳥怪出現(xiàn),說不定是她要找的那只。如今看來,精怪外逃,大概是因為鎮(zhèn)守一方江河的巨龍被強行剖丹的感應,而那長著翅膀的鳥怪,大概就是那化蛇了。沒了巨龍鎮(zhèn)壓,化蛇便出來興風作浪了。若.....若是這樣,水生他們的問題解決了,可她小十六又要和這閻王繼續(xù)綁下去了。十六勉強沒讓自己變成一株苦瓜,把苦楚都往心里藏,堅強地對李玄慈說:“萬事急不得,再繼續(xù)找吧?!?/br>李玄慈卻似看透她藏在心里的苦瓜臉,似笑非笑地反諷了一句:“怎么,還賴上癮了?”面上是毫不掩飾挑釁,分明就是要激她生氣。十六腹中翻涌,呸呸呸,誰要賴你,恨不得立刻將手腕上的紅線都剜了明志。無奈形勢比人強,如今小命攥在人家手上。還剛剛才帶著人,白折騰了這一趟,十六心里理虧三分,只能先咽下這口氣。“保證不賴你,行了吧?!笔椭^,焉焉地說。李玄慈望著安份得跟個鵪鶉一樣的十六,心里暗嘖了一聲。這次爪子倒藏得好。真是沒趣。“讓你多賴會兒也無妨,畢竟還欠著債呢。”說完便轉(zhuǎn)身走了,氣得十六偷偷在他背后朝空氣打拳泄憤。但李玄慈大概后腦勺長了眼睛。在十六面目猙獰地使出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