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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一次。取其文理精通者為生員,劣者為野狐。生員可以修仙,野狐不許修仙?!缒车龋瑢W(xué)仙最難。先學(xué)人形,再學(xué)人語。學(xué)人語者,先學(xué)鳥語;學(xué)鳥語者,又必須盡學(xué)四海九州之鳥語;無所不能,然後能為人聲,以成人形,其功已五百年矣?!舐蕦W(xué)仙者,千年而成,此定理也?!?/br>七十一、秘密(2600)“蠢貨。”李玄慈眉心緊皺,罵得十分真心。光是從自己后腦傳來的痛,他便知道這傻子方才磕得有多實在。真是蠢透了。李玄慈心里再清楚不過,十六的魂魄已取回,玄青也不會再來招惹他。剛才那番動作,無非是玄青看出他全然不在乎旁人死活,便想趁著紅羅分心十六之際,脅迫她逃走。李玄慈本來半點不著急。玄青竊魂,他必是要殺的,早死晚死,無甚區(qū)別。紅羅還魂,李玄慈心中亦不感激,此事本就因它多事才被牽連,況且就算紅羅不出手,他也有自己的辦法逼得玄青還魂。它們愛如何纏斗,是這兩只狐貍精的事,若是真不長眼撞了上來,不過是他再受些累,將二狐一起刺個對穿罷了。他算準一切,善惡皆不入眼,可偏偏算漏了懷里這個蠢貨。明明平日里懶饞成性,今日卻如此不合時宜地勇猛異常,自己神智剛剛蘇醒,連罵臟話都沒多少中氣,推起人來,倒壯得能倒拔垂柳一般。李玄慈摸著十六腦后鼓起的大包,眉眼間難得地浮現(xiàn)了些遮掩不住的煩躁。倒是何沖,上前細細摸了下包,又翻了翻她的眼皮,掐著下巴看了看舌頭,臉色淡定下來。“應(yīng)該沒大事,過會兒就該醒了?!彼@個親師兄,倒老神在在。“十六兄弟真沒事嗎?剛才聽著砰的好大一聲?!苯鹫故莻€好侍衛(wèi),凡事不須吩咐出口,便替主子問在了前面。“方才我看了,瞳孔沒散,舌根沒墜,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她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山上時便不安分,既愛跑跳,又愛上樹偷果子,拳腳功夫還差,從小到大,不知摔了多少次,我們師兄弟人人都給她處理過跌打損傷,一個個都練出經(jīng)驗來了,她也還是沒長記性。”何沖說得自己都覺得有些丟他們師門道教正統(tǒng)的臉面。三人連同還昏著的十六,一起陷入短暫的沉默。這頭算是有驚無險,不遠處,卻是一片血色濃艷,玄青躺在地上,胸口的洞里不斷有大股的鮮血涌出,身上穿著的灰僧袍迅速暈染開來,倒是一派詭異又艷美的絕景。它的面容,像是白蠟在盛暑融化,不斷變化著模樣,剛才還是少女模樣,一會兒就變成了個再尋常不過的中年男子,然后又成了孩童臉龐,頂在成人的身體上,格外怪異。直到最后,如同蠟燒盡了,終于露出一張一半半是狐、半是人的臉龐,艱難地咳著血,喘息著,唯獨那雙眼睛燃燒著最后的生機,死死盯住站在它身前的紅羅。紅羅的眼睛也在望著它,復(fù)雜的情緒像水波一樣在眸子里翻滾著,似乎想要不看它這副慘淡的模樣,卻最終都沒有移開目光。不知過了多久,紅羅嘆了口氣,從手心凝出一朵小小的、閃著金的赤色花,輕輕呼了口氣,將這花向玄青送去。可只能勉強靠著柱子支撐起身體的玄青,嘴角揚起抹極為譏諷的笑容。“怎么,要把我也納入你結(jié)的善緣里面嗎?”玄青咳著血,艱難地說著,尖刺之下卻藏著些暗暗的酸楚。何沖注意到了這幕,也起身過來,他對紅羅尚算客氣,卻也忍不住勸道:“這是你修煉的妖力吧,可它顯然已經(jīng)壞了心性,本就該受這結(jié)果,你已登修仙正道,何必為了這樣的妖,出手干涉因果報應(yīng)?”紅羅還未回答,玄青卻笑了起來,囂張至極的笑聲里,卻混雜著臨死前所有情緒的宣泄與放肆。“為何?因為它欠我的!”說罷,玄青眼中竟流出血淚。紅羅看著玄青這瘋狂的模樣,眼中的愧疚卻更濃,那絕色的臉龐上,浮現(xiàn)了哀婉之色,倒真的如人一般,不再那么遙不可及。“它說的對,這是我欠它的?!?/br>“當(dāng)年泰山娘娘試煉,我們都被封了大半法力,以狐身出青丘闖蕩。”“我們本該隱身荒林,但因我貪玩亂闖,被幾個惡少發(fā)現(xiàn)了,最后雙雙被捉?!?/br>“那些惡少對我們戲耍折辱,為了不影響試煉,我們都一一忍了下來,伺機想要逃走??捎幸淮?,玄青被他們單獨捉了去,不知他們做了什么,竟激得玄青破了封印,妖力完全失控,不僅那幾人橫死,房屋也被焚毀,家人亦無一幸免?!奔t羅說到最后,不禁閉了眼,似乎想逃避記憶里那漫天的火焰。“是啊,道士,你評評理,你說我如今是因果報應(yīng),那他們呢,那些人難道不該死嗎?”“我不過替天行道,卻因此被永除試煉之外,一輩子都只能當(dāng)個野狐,誰來還我公道!”“上天不公,我又何必再信天!”玄青靠著柱子,似乎回光返照,不顧胸口不斷溢出的血,郎聲笑著,發(fā)泄心中的不甘。“還有你!”它又猛地將目光轉(zhuǎn)向紅羅,“你知道那日,那些人對我做了什么嗎?我并非雌狐,他們卻強迫我幻化成女子,然后.....百般折辱?!闭f到此處,玄青的聲音不自覺顫抖了些。“明明一切因你而起,明明你知道我所有苦衷,卻還是假惺惺地站在人那邊,繼續(xù)走你的陽關(guān)道,當(dāng)你的天狐仙,還千方百計護著那些可惡的人類!“如今你修得人形,而我卻永遠只能假借他人樣貌,做個妖不妖、人不人的怪物?!?/br>“這么多年,你可有在午夜夢醒時,對我有過一絲愧疚?”玄青說完這句,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連血淚都流盡了,只掙扎著,一動不動地看著紅羅。一滴清淚滴在青色的衣衫上,暈開一個小小的圓。紅羅張了口,剛要回答,可玄青突然暴起,將所剩不多的生機匯于一擊,以自己全部妖力凝成虛空中的尖刃,向她刺來。不過轉(zhuǎn)瞬之間,便到了紅羅跟前,它出于本能張開了防御,可這瀕死一擊來得太快太致命,眼看那尖刃便要刺進身體。可下一刻,那妖力凝成的刀刃,刺進的,卻是玄青的胸膛,正中心臟。溫?zé)岬囊后w在手上濺開,紅羅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呆呆地望著癱軟在自己懷里的玄青。只見玄青擒了紅羅抵御的手,反握住刀刃,幫它將那致命一擊捅進自己的心臟。血再也止不住了,這下不僅是玄青,連紅羅也被鮮血染成了艷色。玄青氣息迅速弱了下來,可它的眼睛卻涌出了滿足的笑意。“這下.....咳.....你也造了業(yè)障,再也成不了仙,只能像我.......像我一樣,永遠是個不妖不仙,無處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