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感冒 · 上

    03   感冒   ·   上

    岑溪一整晚沒睡好，總是渾渾噩噩地做著夢。一下夢到自己無法處理好工作中的各種關(guān)系，一下又夢見夏昀輸?shù)舯荣惐蝗W(wǎng)罵。早上九點多，她迷迷糊糊夢到自己把夏昀接到家里，這次她意識到是真的，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這離她平日起床的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但介于多了個夏昀，她沒繼續(xù)睡。

    雖然昨晚夏昀把電視聲音關(guān)小了些，她入睡前還是能隱隱約約聽見電視機里的對話，此時房間卻安靜。她穿好睡衣探頭，沙發(fā)背靠衣柜，大高個的夏昀縮在沙發(fā)里睡成一團，電視機還亮著，不過投屏已經(jīng)斷開鏈接。

    睡著了啊。她心里想著，看了夏昀幾眼后關(guān)掉電視才輕手輕腳去廁所刷牙洗漱。

    雖然盡量小聲，可水龍頭出水的聲音著實小不了，她不由得擔心會不會吵到睡覺的人，誰知她洗漱出來夏昀還在睡。電競選手大多晝伏夜出，她并沒有多想，為自己沖了杯蜂蜜水站在茶幾旁小口喝著，眼神卻一直往夏昀身上瞥。

    夏昀無疑是好看的，雖然比不上明星，放在聯(lián)盟里卻出挑。岑溪一直覺得自己能堅持喜歡他這么久，這張臉立了大功。此時他閉著眼，柔軟的黑發(fā)耷拉下來蓋住額頭，是全然沒有防備的樣子。她多瞧幾眼就被蠱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蹲在他旁邊湊近打量。

    他睫毛很長，撲在下眼瞼就像小扇子似的。頭發(fā)偏軟，岑溪忽然想起以前聽老人們說，頭發(fā)軟的人心細和善。

    心細和善？她暗自喃喃，看向夏昀的目光多了些擔憂。

    他心細所以敏感，和善所以可欺。想到這些，她心中一酸，忍不住伸手去撫他的頭。等意識到可能會驚醒他時已經(jīng)來不及，可夏昀壓根沒醒，只是小聲哼唧了兩聲，好似睡得并不舒服。

    岑溪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臉紅得不正常，用手去探他額頭的溫度，燙得嚇人。她趕忙找出疫情時買的電子體溫計給夏昀測溫，看見上面39.2°C的字樣，嚇得腦子一懵，夏昀，你快醒醒！你發(fā)燒了！

    夏昀腦袋昏昏沉沉，聽見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有氣無力地睜眼就看見滿臉擔憂的陌生女人。他反應(yīng)不及，以為自己做了奇怪的夢，合眼又要繼續(xù)睡。

    別睡了，我們?nèi)メt(yī)院。岑溪推了他一下。

    夏昀驚醒，猛地坐起身，看著眼前陌生的女人吐出了慣用的語氣詞，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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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發(fā)熱，夏昀頭重腳輕，直到坐上出租車才意識到自己被昨晚才認識的女人照顧著，他心中驀地生起些自己也不明白的情緒。岑溪穿的還是昨晚的面包服，長發(fā)披散，再加上戴著口罩，夏昀幾乎瞧不見她的模樣，卻一下明白心中怪異的情緒是什么。是感激，也是疑惑，還有給她帶來麻煩的歉意。他偏頭去看街景，下頜擦過脖子上的棕色圍巾，這是出門時岑溪硬要給他戴的。

    疫情以后診所根本不敢隨便接收發(fā)熱病人，他們只能打車去最近的公立醫(yī)院。夏昀沒帶身份證，好在手機里的健康碼和醫(yī)保卡可以讓他順利掛號。醫(yī)院特意在老樓開辟了發(fā)熱區(qū)，發(fā)熱病人必須先去發(fā)熱區(qū)做核酸檢測、肺部CT和抽血才能進行下一步治療。

    這個季節(jié)很容易感冒，發(fā)熱區(qū)的病人卻不多。夏昀被護士捅過鼻孔后整個人越發(fā)懨懨，岑溪安撫他，不會有事的，只是普通的感冒。

    夏昀猜測是昨晚在外面被凍著了，有氣無力地開口：我知道，就是覺得自己天靈蓋碎了。

    岑溪想起他剛才做核酸時全身緊繃，好像每個細胞都寫著拒絕，忍不住笑了笑?？谡终谧×四槪年乐磺埔娝难劢俏⑽⑸蠐P，明亮的眼眸里倒映著憔悴的自己。他偏開頭，為了掩飾什么似地嘟囔一句，什么時候出結(jié)果?。?/br>
    岑溪也不知道，好在旁邊一位比他早到的病人給了回答：核酸結(jié)果得等12小時。

    這么久？岑溪震驚，她以為必須出了結(jié)果才能做進一步檢查，那不是早燒出問題了？

    病人笑道：12個小時還是因為發(fā)熱專門開了通道，不過放心，等驗血的結(jié)果出來了醫(yī)生就會幫忙看。

    謝謝。岑溪趕忙道謝，說完就不再搭話。

    夏昀已經(jīng)做完檢查，現(xiàn)在只能等結(jié)果。后續(xù)又來了幾個病人，大家都很自覺地保持距離。岑溪和夏昀一起來的，兩人便挨著坐，各自玩著手機。夏昀腦袋昏沉沉，想著自己倒霉，早知道昨晚就忍一時風平浪靜?？伤罱榫w不穩(wěn)定，自己也常?？刂撇蛔∽约?。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已經(jīng)接近十一點，他們倆連早飯也沒吃。

    夏昀這才感覺有些餓了，偏頭望著岑溪說道：你先去吃吧。

    我去附近看看，給你帶點東西回來。

    他點頭，岑溪又囑咐一句，別睡著了，萬一等會叫到你。

    嗯。因為眼前的人并不熟絡(luò)，他只做最基本的回答，可配上現(xiàn)在這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有一種莫名的乖順。

    岑溪喜歡他這樣柔軟的模樣，沒忍住接了一句，知道你的耳朵長來不止為了好看。

    夏昀一怔，他平時就總喜歡說這種話。見他錯愕地看著自己，岑溪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樣學他顯得自來熟，有些冒犯。好在有口罩擋著，尷尬地抿唇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她捏了捏手機，岔開話題，你想吃點什么？

    意識到她的尷尬，夏昀也跟著尷尬起來，偏開目光含糊回答：都行。

    我很快就回來。岑溪應(yīng)聲回答后趕忙離開，不然她可能會更尷尬。

    聽見腳步聲，夏昀回頭恰好瞧見岑溪白色的背影。他一下想起昨晚自己跟著她上樓，眼前也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有些臃腫的背影。很快岑溪就走遠，夏昀收回目光去看自己的手機，已經(jīng)過了一個關(guān)卡，他安靜地進下一個關(guān)卡，卻驀的覺得更冷了些。他將自己收攏，心中忍不住埋怨這里不開空調(di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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