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復(fù)雜，“沒人能預(yù)料到御尊竟然做到這個地步，他注定是無情無欲的，我沒想到竟也能見證他為一個女人癡狂如斯。”

“為什么是注定無情無欲？”阿貍想起了璧月奴的話，她確實不夠了解他……

“呵！你問到了重點。”伽藍(lán)輕笑出聲，“但是抱歉，這件事不應(yīng)該由我向你解釋，你應(yīng)該直接去問阿兄。但是我可以提醒你一些事，億萬年間，阿兄一直以地脈之靈的方式存在，直到六萬年前，他才塑成真身，而這副真身的模樣，并不是你現(xiàn)在看到的他的樣子。你現(xiàn)在看到的他，是真身變化后的人形態(tài)，而真正的他……阿兄可能并不想讓你見到，大概是怕嚇到你。”

阿貍越聽越糊涂，伽藍(lán)看她困惑的神情，也就不再說了，他擺擺手，“我知道你為什么恨阿兄，因為他罔顧你的意愿，囚禁你是不是？”

“……不是的?！卑⒇倱u搖頭，“我怎樣都無所謂，我恨他為了自己的私欲殺害無辜的人?！?/br>
“無辜的人，他殺了誰？”

“他發(fā)起對人間的戰(zhàn)爭，他還殺了我喜歡的男人?！?/br>
“……阿兄確實發(fā)起了戰(zhàn)爭，但是早就停止了，”伽藍(lán)神情中漸漸涌上一絲疑惑，“你喜歡的男人是指誰？介意讓我看看嗎？”他沖阿貍伸出手。

阿貍將右手放在他手心，肌膚相互接觸的一瞬間，伽藍(lán)發(fā)動魔力，潛行探查阿貍的記憶。

片刻。

“你是說李寄羽？”伽藍(lán)問。

阿貍點點頭。

“阿兄沒殺他。”伽藍(lán)聳聳肩，語氣輕松而篤定。

宛如晴天霹靂，阿貍愣在當(dāng)場，“怎么可能？我親眼看到寄羽倒在血泊里，還有那枚帶血的玉環(huán)……”

“阿兄沒殺他，你信我?！辟に{(lán)打斷了阿貍的話，眼神定定瞧著她，“阿貍，你看到的是阿兄制造的幻象，他騙了你。我剛才同時用魔力探尋人間，感應(yīng)到了李寄羽的存在，他活得好好的?！?/br>
伽藍(lán)的話一字一句，如同當(dāng)空驚雷，阿貍幾乎無法站穩(wěn)，只覺得雙腿打顫，身子一軟，差點跌坐下去。

到底誰說的是真，誰說得是假？阿貍腦子一片空白，掙扎著站起身，沖出寢殿，只想找到那惡魔，當(dāng)面和他對峙，把一切問個清清楚楚。

“阿貍，你慢點跑啊，”伽藍(lán)仍坐在床上，含著一個意味深長的淺笑，“小心你的身子?！?/br>
真身

因結(jié)魄印的作用，她能準(zhǔn)確的感應(yīng)到魔尊的位置，阿貍于是向星臺奔去。

他果不其然就佇立那里，仰望著如血的天空，那些湍急的火雨在未能落地之前就在半空中燃燒殆盡，最后剩下的灰燼倒映在魔尊鎏金的雙眼中。

“我要問你些事?！卑⒇倸獯跤?。

魔尊這才轉(zhuǎn)過頭，打量著她，眼神中無喜無悲，“阿貍，這是你四十六天以來和我說的第一句話?！?/br>
阿貍語塞，魔尊仍是自顧自的，又凝神看起那些火雨，“阿貍，你知道嗎？劃過魔界天空的火雨，是三界中生靈靈魂湮滅后，留下的最后痕跡。每一個人類的靈魂都有三次輪回的機會，惡魔和天族則不同，靈rou一體，rou體一旦受到致命傷害，靈魂也會隨之湮滅。這輪回的規(guī)則，是古神在天地開啟之初確立的，三界中只有三個生靈超脫輪回之外……”

“你到底有沒有殺寄羽？”阿貍一心只想問寄羽的事，根本不想聽他沒頭沒腦的說些什么。

他再次轉(zhuǎn)過頭，忽然竟淡淡一笑，右手一揮，一枚物什向她拋來。

阿貍下意識接住，手掌張開，內(nèi)心震動，是那枚雙魚玉佩。

“對我來說，修復(fù)任何物質(zhì)都不是難事?？扇祟愳`魂的裂紋，就算我也無可奈何。阿貍，我該拿你怎么辦啊……”他未束的黑發(fā)惆悵而無奈的垂下，一雙眼定定瞧著她通紅的眼睛。

“我沒殺他?！彼従彽?。

心弦松懈，阿貍踉蹌了兩步，她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巨大的沖擊讓她神情恍然。

“我沒殺他不是因為仁慈，我是魔界的王，仁慈這件事跟我根本沒有關(guān)系。況且，我本身意圖就是要殺他的?！?/br>
“那天，在荊州，我本就想了斷了他。自從你跟我走后，剛開始幾天，李寄羽還天天都尋你，后來，他找到了那枚玉佩，便知道你是離開了。從那以后，他就蓬頭垢面，終日買醉，幾乎從沒有清醒的時刻。我要殺他，比碾死一只螞蟻還容易?！?/br>
“下著雨，我走在他后面，他沒有傘，就那么淋著雨，他突然蹲下去，我才注意到，他是醉后在哭，那一瞬間，我突然感覺其實我和他有些相似?！?/br>
魔尊輕輕瞥了阿貍一眼，稍頓。

“……我們都近乎無望地愛著你。就是這份相似讓我一時猶豫，以致于錯失了殺他的良機?！?/br>
如同被一雙手扼住了喉嚨，阿貍說不出話，只有眼淚決堤似的流淌。

“你不用感念我。”魔尊冷冷的，“我很后悔沒殺他。而且，我也并不是什么都沒有對他做?！?/br>
“我修改了他的記憶，我把他記憶里和你有關(guān)的一切都清除掉了，使他完完全全忘了你，你們之間的因果已經(jīng)消散?！?/br>
“……你做的很對，謝謝你?！卑⒇傔煅实?，太好了，他沒死，他忘了她，從此以后，他便又是那個清爽倜儻的年輕人，他可以隨性周游四海，追求喜歡的姑娘，擁有這世上最平凡，最奢侈的幸福。

魔尊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拇指，揩去阿貍臉頰上的淚。她沒抗拒，沒惡心的全身僵直嘔吐。

“阿貍，雖然我是無所不知的魔界至尊，但屬于我自己的命運軌跡，我也只能邊走邊看清。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偏偏是你，在長生橋下遇見我，直到結(jié)魄那一刻我才明白，這一切是必然的。結(jié)魄印的作用超脫時間和因果，你我之間本就是命中注定?！?/br>
“阿貍，或許這么說你很難理解，但是我確實在那橋下等了你十年?！?/br>
“我對你的愛也好，我對你犯的罪也好，我會想法子去彌補，只要你愿意好起來?！?/br>
他再次伸出雙臂，想要輕輕的繞住她，阿貍奮力一推，掙開了。

“你別碰我！”她下意識地叫喊出聲，環(huán)抱著單薄的雙肩，全身顫抖起來。他到底在講什么?。坎挥X得是自說自話么？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卻突然說起這些話，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那一瞬間，惡魔的雙眼中閃過暴戾殘虐的光芒，可他閉上眼，盡力的壓制住了。

“阿貍，你怕我，你恨我。可是你連我到底是什么樣子卻不清楚，不覺得這樣有些諷刺么？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就讓你看看吧。”魔尊解開披風(fēng)的叩結(jié)，那黑色的長披風(fēng)滑落在地上。

他的模樣是真身變化后的，他真正的樣子并未顯露。阿貍驀地想起伽藍(lán)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