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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云歌有了心事,她時(shí)而皺眉,時(shí)而輕嘆,這一切落在白容眼里,忍不住彎了嘴角。總不能僅他一個(gè)人心煩意亂吧?她這般坐立不安,是不是對自己也有過情動與意亂?白容思緒亂飛,想到桃林叢中的那個(gè)吻,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他竟不知,只是一個(gè)唇舌碰觸,就能讓他差點(diǎn)失控。燕云歌擔(dān)憂的是這么多天過去,京里毫無動靜,忍不住心浮氣躁起來。雖然魏堯已經(jīng)脫困,可是自己在太子面前露了臉,難保將來不會在朝堂上遇到。如果太子受懲,哪怕只是被打發(fā)去守陵,這一去經(jīng)年,即使他日后回來,自己也已經(jīng)在朝堂上站穩(wěn)了腳跟,無懼他發(fā)怒和報(bào)復(fù)。而能讓他受懲的前提是梅妃有孕的消息是真的,他才會甘愿中計(jì)。這般患得患失的憂慮著,燕云歌不知道白容腦內(nèi)連兩人如何避過他人耳目,長相廝守都想好了。隔天,京里就來了人,帶來了梅妃有孕的消息。消息來得及時(shí),省了燕云歌的垂餌虎口之計(jì)。她也借八皇子口中知道,圣上先是震驚,確認(rèn)消息無誤后,滅頂?shù)膽嵟屗?dāng)天夜里不顧勸阻,拔營回京。回程路上,燕云歌為了避免與白容一輛馬車,腳程特意慢了一些,沒想到差點(diǎn)撞上高馬上巡邏保駕的柳毅之,退身之際她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拉上了馬車。馬車?yán)?,少年如狼,雙眼緊緊盯著她。燕云歌筆直著身體,與他對面而坐,語氣頗為無奈:“我眼下是白容的謀臣,你拉我上來若被其他人看見,想過后果沒有?”秋玉恒哪像過什么后果,他從食盒里端出兩盤小點(diǎn)心,又特意將食盒重重蓋上,嘴巴喏了一聲,說道,“虧我想著你,你卻不領(lǐng)情?!?/br>燕云歌看看那精致的點(diǎn)心,果然沒一塊都透露著心機(jī),若她沒記錯(cuò),這幾份不就是那天晚上他二人吃的么。她倚在車窗邊上溫笑道,“是我小人之心了,不懂玉恒的照拂之情?!?/br>秋玉恒臉色不自然,抬了抬下巴道,“那你快點(diǎn)吃?!?/br>此行結(jié)果未知,燕云歌自然沒胃口,搖頭道:“我沒有胃口,先收起來吧?!?/br>好意被人拒絕,秋玉恒也不惱,注意到她臉色不好,擔(dān)憂問:“你為什么會去白容那?是你父親授意的嗎?”燕云歌無奈道,“玉恒,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知道的多對你沒好處?!?/br>她這話踩到秋玉恒尾巴,他氣道:“連你也把我當(dāng)孩子看?!?/br>話回得都這般孩子氣。燕云歌失笑,對他上下一打量,話有深意道:“是,不是小孩子了?!?/br>秋玉恒瞬間鬧了個(gè)臉紅,沒一會像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張薄紙,遞給燕云歌。燕云歌接過,邊問,“這是什么?”打開一看,臉上表情逐漸驚喜。“這是你畫的?”秋玉恒得意的不行,“我雖然讀書不行,班門弄斧的本事還是有的。”果然是讀書不行。燕云歌笑了一聲,將圖紙還給他,“你這弓箭改造的不錯(cuò),但是也得做出來方知行不行。你既有工匠的天分,怎么不與你父親說,你這般才華當(dāng)去工部才是,去兵部反是埋沒了?!?/br>“我要去了工部,將軍府豈不是后繼無人了?!鼻镉窈愕恼Z氣頗為失落,很快又振作,“反正我能改良兵器,在兵部也會有用武之地,”燕云歌卻道他天真,他這本事如此打眼,若能得賞識還好,若是被打壓——她不愿見瑰寶埋塵,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你可知道以罪誅修的由來?”秋玉恒愣住,好一會才明白她說的是誰,他嘴唇微微顫動,“你是說……”燕云歌點(diǎn)頭,“聰明過露者德薄,才華太盛者福淺。若你的長官是個(gè)狹隘之輩,你的才華便犯了他的忌諱?!?/br>秋玉恒猶豫了一番,反問她:“若一味藏拙,不顯得我們將軍府沒落了么?”燕云歌意外,想了想也是,便低聲道,“你聰明有余,卻缺乏城府,為自己選個(gè)明主就是。”“那簡單!”秋玉恒喜笑顏開,“我先去我爺爺?shù)牟肯履亲鍪?,有些叔叔都是看著我長大的,自然會偏幫我?!?/br>“幫?”燕云歌一笑,搖頭不再多說。且由著他天真,誰還不是這么過來的。秋玉恒情緒高漲,一臉的躍躍欲試,“我之前就和爺爺說過鎧甲太重,不利于行軍,還有弓箭笨重,不便于攜帶,爺爺非說我小孩子不懂,我就不信了,等我去了兵部,一定把它們?nèi)牧恕!?/br>燕云歌一愣,之前聽過秋玉恒很多傳聞,在她看來這少年不過是個(gè)紈绔子弟,如今她卻從他的眉梢眼角品出了幾分輕狂的味道。想當(dāng)年她初入官場,也曾勢在必得,想著殺盡貪官,想著再創(chuàng)盛世,可她最后——許久,燕云歌嘆道,“……看見你,我竟覺得自己有些老了?!?/br>秋玉恒瞪了她一眼,嘟噥著才大三歲老什么啊。燕云歌搖搖頭不再說,看著窗外的視線不禁悠長了起來。燕云歌有了心事,她時(shí)而皺眉,時(shí)而輕嘆,這一切落在白容眼里,忍不住彎了嘴角。總不能僅他一個(gè)人心煩意亂吧?她這般坐立不安,是不是對自己也有過情動與意亂?白容思緒亂飛,想到桃林叢中的那個(gè)吻,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他竟不知,只是一個(gè)唇舌碰觸,就能讓他差點(diǎn)失控。燕云歌擔(dān)憂的是這么多天過去,京里毫無動靜,忍不住心浮氣躁起來。雖然魏堯已經(jīng)脫困,可是自己在太子面前露了臉,難保將來不會在朝堂上遇到。如果太子受懲,哪怕只是被打發(fā)去守陵,這一去經(jīng)年,即使他日后回來,自己也已經(jīng)在朝堂上站穩(wěn)了腳跟,無懼他發(fā)怒和報(bào)復(fù)。而能讓他受懲的前提是梅妃有孕的消息是真的,他才會甘愿中計(jì)。這般患得患失的憂慮著,燕云歌不知道白容腦內(nèi)連兩人如何避過他人耳目,長相廝守都想好了。隔天,京里就來了人,帶來了梅妃有孕的消息。消息來得及時(shí),省了燕云歌的垂餌虎口之計(jì)。她也借八皇子口中知道,圣上先是震驚,確認(rèn)消息無誤后,滅頂?shù)膽嵟屗?dāng)天夜里不顧勸阻,拔營回京。回程路上,燕云歌為了避免與白容一輛馬車,腳程特意慢了一些,沒想到差點(diǎn)撞上高馬上巡邏保駕的柳毅之,退身之際她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拉上了馬車。馬車?yán)铮倌耆缋?,雙眼緊緊盯著她。燕云歌筆直著身體,與他對面而坐,語氣頗為無奈:“我眼下是白容的謀臣,你拉我上來若被其他人看見,想過后果沒有?”秋玉恒哪像過什么后果,他從食盒里端出兩盤小點(diǎn)心,又特意將食盒重重蓋上,嘴巴喏了一聲,說道,“虧我想著你,你卻不領(lǐng)情。”燕云歌看看那精致的點(diǎn)心,果然沒一塊都透露著心機(jī),若她沒記錯(cuò),這幾份不就是那天晚上他二人吃的么。她倚在車窗邊上溫笑道,“是我小人之心了,不懂玉恒的照拂之情。”秋玉恒臉色不自然,抬了抬下巴道,“那你快點(diǎn)吃?!?/br>此行結(jié)果未知,燕云歌自然沒胃口,搖頭道:“我沒有胃口,先收起來吧?!?/br>好意被人拒絕,秋玉恒也不惱,注意到她臉色不好,擔(dān)憂問:“你為什么會去白容那?是你父親授意的嗎?”燕云歌無奈道,“玉恒,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知道的多對你沒好處?!?/br>她這話踩到秋玉恒尾巴,他氣道:“連你也把我當(dāng)孩子看?!?/br>話回得都這般孩子氣。燕云歌失笑,對他上下一打量,話有深意道:“是,不是小孩子了?!?/br>秋玉恒瞬間鬧了個(gè)臉紅,沒一會像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張薄紙,遞給燕云歌。燕云歌接過,邊問,“這是什么?”打開一看,臉上表情逐漸驚喜。“這是你畫的?”秋玉恒得意的不行,“我雖然讀書不行,班門弄斧的本事還是有的?!?/br>果然是讀書不行。燕云歌笑了一聲,將圖紙還給他,“你這弓箭改造的不錯(cuò),但是也得做出來方知行不行。你既有工匠的天分,怎么不與你父親說,你這般才華當(dāng)去工部才是,去兵部反是埋沒了?!?/br>“我要去了工部,將軍府豈不是后繼無人了?!鼻镉窈愕恼Z氣頗為失落,很快又振作,“反正我能改良兵器,在兵部也會有用武之地,”燕云歌卻道他天真,他這本事如此打眼,若能得賞識還好,若是被打壓——她不愿見瑰寶埋塵,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你可知道以罪誅修的由來?”秋玉恒愣住,好一會才明白她說的是誰,他嘴唇微微顫動,“你是說……”燕云歌點(diǎn)頭,“聰明過露者德薄,才華太盛者福淺。若你的長官是個(gè)狹隘之輩,你的才華便犯了他的忌諱?!?/br>秋玉恒猶豫了一番,反問她:“若一味藏拙,不顯得我們將軍府沒落了么?”燕云歌意外,想了想也是,便低聲道,“你聰明有余,卻缺乏城府,為自己選個(gè)明主就是?!?/br>“那簡單!”秋玉恒喜笑顏開,“我先去我爺爺?shù)牟肯履亲鍪?,有些叔叔都是看著我長大的,自然會偏幫我?!?/br>“幫?”燕云歌一笑,搖頭不再多說。且由著他天真,誰還不是這么過來的。秋玉恒情緒高漲,一臉的躍躍欲試,“我之前就和爺爺說過鎧甲太重,不利于行軍,還有弓箭笨重,不便于攜帶,爺爺非說我小孩子不懂,我就不信了,等我去了兵部,一定把它們?nèi)牧恕!?/br>燕云歌一愣,之前聽過秋玉恒很多傳聞,在她看來這少年不過是個(gè)紈绔子弟,如今她卻從他的眉梢眼角品出了幾分輕狂的味道。想當(dāng)年她初入官場,也曾勢在必得,想著殺盡貪官,想著再創(chuàng)盛世,可她最后——許久,燕云歌嘆道,“……看見你,我竟覺得自己有些老了?!?/br>秋玉恒瞪了她一眼,嘟噥著才大三歲老什么啊。燕云歌搖搖頭不再說,看著窗外的視線不禁悠長了起來。燕云歌有了心事,她時(shí)而皺眉,時(shí)而輕嘆,這一切落在白容眼里,忍不住彎了嘴角。總不能僅他一個(gè)人心煩意亂吧?她這般坐立不安,是不是對自己也有過情動與意亂?白容思緒亂飛,想到桃林叢中的那個(gè)吻,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他竟不知,只是一個(gè)唇舌碰觸,就能讓他差點(diǎn)失控。燕云歌擔(dān)憂的是這么多天過去,京里毫無動靜,忍不住心浮氣躁起來。雖然魏堯已經(jīng)脫困,可是自己在太子面前露了臉,難保將來不會在朝堂上遇到。如果太子受懲,哪怕只是被打發(fā)去守陵,這一去經(jīng)年,即使他日后回來,自己也已經(jīng)在朝堂上站穩(wěn)了腳跟,無懼他發(fā)怒和報(bào)復(fù)。而能讓他受懲的前提是梅妃有孕的消息是真的,他才會甘愿中計(jì)。這般患得患失的憂慮著,燕云歌不知道白容腦內(nèi)連兩人如何避過他人耳目,長相廝守都想好了。隔天,京里就來了人,帶來了梅妃有孕的消息。消息來得及時(shí),省了燕云歌的垂餌虎口之計(jì)。她也借八皇子口中知道,圣上先是震驚,確認(rèn)消息無誤后,滅頂?shù)膽嵟屗?dāng)天夜里不顧勸阻,拔營回京。回程路上,燕云歌為了避免與白容一輛馬車,腳程特意慢了一些,沒想到差點(diǎn)撞上高馬上巡邏保駕的柳毅之,退身之際她被一只突然伸出的手拉上了馬車。馬車?yán)?,少年如狼,雙眼緊緊盯著她。燕云歌筆直著身體,與他對面而坐,語氣頗為無奈:“我眼下是白容的謀臣,你拉我上來若被其他人看見,想過后果沒有?”秋玉恒哪像過什么后果,他從食盒里端出兩盤小點(diǎn)心,又特意將食盒重重蓋上,嘴巴喏了一聲,說道,“虧我想著你,你卻不領(lǐng)情?!?/br>燕云歌看看那精致的點(diǎn)心,果然沒一塊都透露著心機(jī),若她沒記錯(cuò),這幾份不就是那天晚上他二人吃的么。她倚在車窗邊上溫笑道,“是我小人之心了,不懂玉恒的照拂之情?!?/br>秋玉恒臉色不自然,抬了抬下巴道,“那你快點(diǎn)吃。”此行結(jié)果未知,燕云歌自然沒胃口,搖頭道:“我沒有胃口,先收起來吧?!?/br>好意被人拒絕,秋玉恒也不惱,注意到她臉色不好,擔(dān)憂問:“你為什么會去白容那?是你父親授意的嗎?”燕云歌無奈道,“玉恒,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知道的多對你沒好處。”她這話踩到秋玉恒尾巴,他氣道:“連你也把我當(dāng)孩子看。”話回得都這般孩子氣。燕云歌失笑,對他上下一打量,話有深意道:“是,不是小孩子了?!?/br>秋玉恒瞬間鬧了個(gè)臉紅,沒一會像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掏出一張薄紙,遞給燕云歌。燕云歌接過,邊問,“這是什么?”打開一看,臉上表情逐漸驚喜。“這是你畫的?”秋玉恒得意的不行,“我雖然讀書不行,班門弄斧的本事還是有的?!?/br>果然是讀書不行。燕云歌笑了一聲,將圖紙還給他,“你這弓箭改造的不錯(cuò),但是也得做出來方知行不行。你既有工匠的天分,怎么不與你父親說,你這般才華當(dāng)去工部才是,去兵部反是埋沒了?!?/br>“我要去了工部,將軍府豈不是后繼無人了。”秋玉恒的語氣頗為失落,很快又振作,“反正我能改良兵器,在兵部也會有用武之地,”燕云歌卻道他天真,他這本事如此打眼,若能得賞識還好,若是被打壓——她不愿見瑰寶埋塵,善意地提醒了一句:“你可知道以罪誅修的由來?”秋玉恒愣住,好一會才明白她說的是誰,他嘴唇微微顫動,“你是說……”燕云歌點(diǎn)頭,“聰明過露者德薄,才華太盛者福淺。若你的長官是個(gè)狹隘之輩,你的才華便犯了他的忌諱?!?/br>秋玉恒猶豫了一番,反問她:“若一味藏拙,不顯得我們將軍府沒落了么?”燕云歌意外,想了想也是,便低聲道,“你聰明有余,卻缺乏城府,為自己選個(gè)明主就是?!?/br>“那簡單!”秋玉恒喜笑顏開,“我先去我爺爺?shù)牟肯履亲鍪拢行┦迨宥际强粗议L大的,自然會偏幫我?!?/br>“幫?”燕云歌一笑,搖頭不再多說。且由著他天真,誰還不是這么過來的。秋玉恒情緒高漲,一臉的躍躍欲試,“我之前就和爺爺說過鎧甲太重,不利于行軍,還有弓箭笨重,不便于攜帶,爺爺非說我小孩子不懂,我就不信了,等我去了兵部,一定把它們?nèi)牧?。?/br>燕云歌一愣,之前聽過秋玉恒很多傳聞,在她看來這少年不過是個(gè)紈绔子弟,如今她卻從他的眉梢眼角品出了幾分輕狂的味道。想當(dāng)年她初入官場,也曾勢在必得,想著殺盡貪官,想著再創(chuàng)盛世,可她最后——許久,燕云歌嘆道,“……看見你,我竟覺得自己有些老了?!?/br>秋玉恒瞪了她一眼,嘟噥著才大三歲老什么啊。燕云歌搖搖頭不再說,看著窗外的視線不禁悠長了起來?;鼐┖?,眾人預(yù)想中的天子震怒血濺三尺的情形沒有出現(xiàn)。梅妃三言兩語將一場風(fēng)波扼殺在了溫柔鄉(xiāng)里。在這之前,朝中對太子的處罰也下來了,罰了圈禁一年。自古以來皇家對犯錯(cuò)的皇子的處罰無非是訓(xùn)斥、禁足、抄書、圈禁、降封號、革封號、削宗籍,如今太子被罰圈禁一年,算罰得不輕不重,很折中了。白容在此時(shí)提出了返回封地的請求,承明帝沒有表態(tài),撂了折子冷了白容好幾天。白容便一請?jiān)僬垼忻鞯坌纳豢?,幸得謀臣提了一句中秋,才豁然開朗,當(dāng)下準(zhǔn)了他的請求。入夜。董中為著太子被圈禁一事,著急上火一連幾日宿在東宮。圈禁一事出乎他們這群謀臣的意料,本以為太子已經(jīng)摘得這么干凈,最多訓(xùn)斥一番,罰個(gè)抄書自省就過去了,沒想到帝王的心會這么狠。董中想到太子要被圈禁皇陵一年,心里很是可惜,一年光景,瞬息萬變的朝堂還會有東宮太子的一席之地嗎?董中想的嘆息,越發(fā)不樂觀起來。“先生?!?/br>董中心神一凜,打起精神:“微臣在?!?/br>太子從書案后抬頭,他這一整天都忙于政務(wù),到了這時(shí),竟然不顯得疲倦,一雙眼睛漆黑如墨,熠熠發(fā)光:“明早,你備上份厚禮,去白容那把劉問接回來?!?/br>董中突然想到某個(gè)可能,試探道:“殿下,微臣一直有個(gè)感覺,若是白容詐我們的該怎么辦?”太子表情不變,回道:“那便讓他隨本宮一道去皇陵?!?/br>董中皺了皺眉,遲疑:“微臣愚鈍,還請殿下明示?!?/br>太子的聲音毫無起伏:“他一直想要回封地,究竟藏的什么心思,只他一人清楚——本宮已經(jīng)做到當(dāng)日之言,若他不把劉問交出來,很好,本宮也不會信守承諾再坐以待斃?!?/br>董中問:“殿下是想去皇上那改口……”太子笑道:“原就沒承認(rèn)過什么,何來的改口?”董中一想也是,太子這次受罰過重,未必就是皇上對他失望了,可能只是氣他不懂得保護(hù)自己,亦不懂得善刀而藏,為了磨掉太子的鋒芒,才有意發(fā)難。太子被皇上誤解,隱忍不說,若真相從他們這些謀臣口中不小心傳出去,白容的步子還沒有從京里邁出去,怕就要收拾行囊和他們一起去皇陵了。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微臣知道怎么做了?!?/br>太子又翻開一本折子:“你下去罷?!?/br>董中卻沒有馬上告退,他看了一眼窗外靜謐的夜色,又看了看毫無睡意的太子,猶豫再三,低聲勸道:“殿下,天色已晚,該歇下了?!?/br>太子手頭動作一頓,沉默片刻,嘆了一聲:“江南收糧一事,沒做好妥善安置前,本宮實(shí)在放心不下。先生自去休息吧,皇陵路途遙遠(yuǎn),先生年歲大了,還有的苦熬?!?/br>董中聞言內(nèi)心感動,更是不會走了,挺直著背陪了一宿。天亮后,董中親自去了趟白府,一個(gè)姓燕的謀臣接待了他,他甚至連白容的面都沒見到,就被這人一句靜候佳音打發(fā)了回來。過了幾日,太子帶著幾個(gè)謀臣向皇帝辭行,不日便離京北去。雖是父子亦是君臣,兩人從小生分,這會也說不出什么離別愁苦的話來,承明帝只著重說了一句:“太子依舊是軒轅的太子?!北惆岩粠椭\臣的心安定下來。太子辭別百官,坐上離京的馬車,久久無言。馬車緩緩駛離,自出了盛京后,董中才感慨了一句陛下還是顧念父子之情,太子眉目不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這時(shí),忽然馬車外有人道:“殿下,前面是劉大人。”董中趕緊掀開簾子去看,北去的馬車隊(duì)伍前站著個(gè)八尺高的孤高身影,來的可不就是原惠州知縣,劉問劉大人么。太子出了馬車,朝劉問走去,見他行禮,趕緊扶了一把,由衷說道:“言敘受苦了?!?/br>劉問擺擺手不敢言苦,又示意太子去看后面高臺上的那兩個(gè)人。不遠(yuǎn)處,站在城墻高樓之上,望著他們離開的那兩道身影……那白衣皎皎,青衣獵獵,正迎風(fēng)而立的兩個(gè)人……分明就是白容與那晚來找自己求援,自稱是蘇芳的男子。“言敘也識得白侯和蘇芳?”劉問微愣,很快無奈地一笑:“唉,沒想到連殿下都被他們騙了。”太子和董中皆是奇怪,董中追問:“劉大人此話何意?”劉問低嘆一聲,雙手?jǐn)n于袖中,“殿下,微臣與白侯還有柳毅之,曾有同窗之誼,白容身邊那位蘇芳,是杏林大儒蘇得道的玄孫,我很久之前就見過,那會他還梳著童角,即使隔去這么多年,如今也不過十四五歲。高臺之上的那個(gè)男子,分明已經(jīng)弱冠,此二人怎么會是同一個(gè)人?”董中咬牙切齒,死死瞪了高臺一眼,忽又停住,回頭問下劉問:“你剛才的意思,你此行落入白容手里也有內(nèi)情?”提起此事,劉問頓覺丟臉,苦笑一聲:“我哪是落人白容手中。我是中了子固的計(jì)啊?!?/br>劉問詳述了自己是如何中計(jì),又是如何被柳毅之打暈了拘在國公府上的過程。太子驀地轉(zhuǎn)頭,雙手緊緊攥住,一貫溫和的臉上全是棋差一著滿盤皆輸?shù)牟桓市?。沒想到就差一步,沒想到劉問一直藏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更沒想到他竟然被一個(gè)謀士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劉問見太子發(fā)怒,竟是笑了笑:“此行未必就是失勢。殿下不用急,你身邊有我和毓華,永遠(yuǎn)用不著絕望?!?/br>董中接話:“是啊,殿下,我們北去再做圖謀,何愁大勢不會回來?!?/br>劉問知道太子性格堅(jiān)韌,不會輕易被打倒,他回過頭,望一眼藍(lán)天白云,又望了一眼高臺,眉開眼笑地上了馬車:“走嘍,回去好好籌劃,爭取半年內(nèi)殺回來!”太子冷哼了聲,走幾步,不甘心,又回頭望去。來日方才,這一樁樁的,他早晚要回來清算。*高臺上。白容緩緩走下臺階,回眸看了眼身邊的人,好笑道:“你偏要我來這一趟,就是想證明自己是蘇芳?”燕云歌被風(fēng)吹得久了覺著有些冷,她將雙手?jǐn)n于袖間,縮了下肩膀道:“小人撒謊素來有始有終,這算不算好習(xí)慣?”白容哈哈大笑,凝視她一臉自得的樣子,真不忍心告訴她,她今日不出現(xiàn)還能將謊圓過去,偏自作聰明反壞了事情。最后,白容還是決定提醒她,聲音帶笑:“我若是告訴你,劉問曾與我三年同窗,一早就識得蘇芳模樣,你現(xiàn)下惱不惱?”燕云歌微愣,反應(yīng)過來也忍不住笑了,無奈道:“既已行藏?cái)÷?,惱來何用??/br>白容沉默了會,忽然道:“你真不和我一道回去?”燕云歌只笑不答,她馬上就要準(zhǔn)備科考,自然不會回去。想到白容的表白,若他有天發(fā)現(xiàn)真相,不知道會是先一刀殺了她,還是先羞憤地結(jié)果了他自己。燕云歌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笑容難得輕松而愉悅,腳步都比平常輕快。一隊(duì)守城的將士從前面走過,她抬眼看了看這巍峨的城墻,又看了一眼太子車隊(duì)離去的方向,內(nèi)心不欲掩飾,的確得意的很。太子走了,白容也將離京,而她燕云歌,這條一直盤在陰暗地獄里冷眼旁觀的毒蛇,將開始舒展,響尾而出了。她自信而笑,再轉(zhuǎn)頭,是白衣寬袖的白侯爺怔怔望著她出神。她與白容對視片刻,笑意愈深:“我與侯爺此行不同路,侯爺先回去罷。我聽聞侯爺剛收了個(gè)過目不忘攻于心算的能人,侯爺也該為離京早作打算了?!?/br>她說完不等白容反應(yīng),朝天空打了個(gè)響指去,便端著理所當(dāng)然的態(tài)度轉(zhuǎn)身離去。白容看她的背影,突然生起一種荒謬之感,覺得此人站慣高處,是個(gè)內(nèi)心孤傲又強(qiáng)大的上位者。此時(shí),一陣溫暖的的風(fēng)吹拂而過,卷起幾片落葉,翻滾遠(yuǎn)去。春去了,要入夏了。……有些細(xì)節(jié)的關(guān)鍵在上章,但是上章不滿意還在修改,大家先往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