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平安夜，他們訂了一家私人會所，在室內(nèi)慶祝。

可希踏進會所時，見著里頭奢華的裝飾不禁吞了吞口水，湊近程岸耳邊小聲道：“財大氣粗，名不虛傳?！?/br>
程岸捏了捏她手心，“這不像夸人的詞啊?！?/br>
這時，服務(wù)員走上前來，做出要為可希服務(wù)的姿勢，可希不知他要做什么，有些錯愕。

程岸附身在她耳邊解釋道：“室內(nèi)挺暖和的，用不用把大衣脫了？”

原來是要幫她拿大衣，可希點了點頭，她一進門就感受到了室溫的悶熱，也想脫下外層這件厚重的大衣。

正準(zhǔn)備自己脫時，程岸搭了把手，“我?guī)湍??！?/br>
“嗯，謝謝?！彼┲鯉梗蚝竺撘麓_實有些不順手。

程岸將她的大衣遞給服務(wù)員，又替她理了理頭發(fā)，看著她露出的光潔肩線，有點吃味，半開玩笑道：“要不還是把外套穿上吧，我舍不得你被別人看。”

兩人來得不算遲，但會所內(nèi)已經(jīng)到了不少其他人，門口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看過來，程岸帶著人來本就引起不少好奇，現(xiàn)在看著他對女生的態(tài)度，更是驚訝。

程家勢力顯赫，向來都只有別人巴結(jié)程岸的份，何曾見過程岸這樣溫柔待人。在場的大多心里有了底，哪怕不認(rèn)得他牽著的女生是誰，也知道那是個不能得罪的人。

程岸牽著可希入場，先迎上來的人可希認(rèn)得，去年帶頭起哄要脫媛媛衣服的男生，雖然今年他那頂藍色頭發(fā)染回黑色，可人看上去還是流里流氣的，可希對他仍舊好感不起來。

“哇哦，岸哥竟然帶妞來，太正了吧，”佟浩上下打量著可希，招手叫來一旁端盤的服務(wù)生，拿了一杯飲品朝可希遞過去，“嫂子要不要來杯？”

可希躲閃開跟前的注視，她移開目光，不想與佟浩對話，更不想接過他遞來的飲品。

程岸替她接過，晃了晃杯子，看著杯中的液體，與佟浩道：“這才幾點，就喝醉了？”

程岸語氣淡淡，佟浩聽不出喜怒，還以為多半是玩笑，便大咧咧繼續(xù)道：“怎么可能，我都還沒喝多少?！?/br>
程岸沉著臉將那杯飲品放回侍應(yīng)的盤子，睨了佟浩一眼：“那就自己再繼續(xù)慢慢喝吧?！?/br>
“不是……我……”佟浩還沒摸透怎么回事。

這時走來另一人，遞過來兩杯沒有度數(shù)的飲品，朝程岸與可希打招呼：“來了。”

見著熟人，可希眼神即刻松懈下來，她接過聶子軒遞來的飲料，笑了笑道了聲謝。

聶子軒指了指一旁的自助餐區(qū)，問他們：“用不用先去吃點東西?！?。

程岸淡笑，朝他點了下頭，攬著可希的腰，跟她道：“走，我?guī)氵^去。”

自始至終，除了第一眼，可希都不曾再拿正眼看過佟浩。

對此，佟浩很是不爽，指著可希的背影，搭上一旁聶子軒的肩膀，恨恨說道：“不是，這女的在跟我擺臭臉嗎？她拽個屁啊，我招惹她了？”

聶子軒拿開佟浩搭上來的手，和他保持了些距離，“她也沒怎么你吧?！?/br>
“是沒怎么我，但那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看著就火大，岸哥怎么看上這種貨色？”

聶子軒冷笑了下，“那你自己去問程岸？”

佟浩是典型欺善怕惡的人，并不敢說程岸，唯有把矛頭指向可希，繼續(xù)忿忿道：“就見不慣她這種假清高的人，仗著有人撐腰就目中無人，有幾斤幾兩自己不會掂清？”

“佟浩，”聶子軒推了下眼鏡，終是忍不住，陰了眼神警告他道，“你嘴巴放干凈點，她不僅是程岸的女朋友，也是我的朋友?！?/br>
佟浩“切”了一聲，看聶子軒認(rèn)真的態(tài)度，也就聳了聳肩不再繼續(xù)往下說。聶家財力比他家的略勝一籌，更何況他知道聶子軒和程岸的關(guān)系，更多的牢sao不好再在聶子軒面前發(fā)泄。

悶聲喝著酒，佟浩看向那邊，心里憤憤不平。那他就放長雙眼看看這女的能跟程岸好多久，哪天如果他們分了，他一定玩死這個女的。

吃著糕點的可希，有些抱歉地看著程岸。

“剛剛那個人……我，我沒辦法……，去年的事你也知道，我實在放不下，沒辦法喜歡他。”

程岸笑：“你喜歡他干嘛？你只要喜歡我就好了。”

“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程岸又夾了塊糕點到她盤子里，“但你不用為我想太多，你就做你自己，愛討厭誰就討厭誰，這是你的自由。”

可希聽他這樣講，更加不好意思，頓了頓又問：“不會令你難做嗎？”

程岸無所謂地笑笑，“迄今為止，令我覺得難的就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

程岸看著她，只笑不語，捏了捏她的臉，“快吃吧，吃多點?！?/br>
可希趕緊打了下他的手，“別弄花我的妝。”

程岸咬牙，故意捏多幾下，可希忙抓住他的手。

打鬧間，可希又看見了個認(rèn)識的人，是林訣，他坐在角落一個人玩著電子鼓，可希下意識往他周圍尋找，一邊問程岸：“看那邊，那是林訣對吧，那含景會來嗎？”

她問話時，眼睛亮亮，程岸不忍熄滅她眼里的亮光，含糊回道：“不知道?！?/br>
可?！芭丁绷寺暎肓讼胗值溃骸安贿^看樣子是不會來的吧，要來應(yīng)該早就跟林訣一起來了?！?/br>
“也許呢，”程岸看向林訣處，“他們又不是一對的?！?/br>
“他們還沒有在一起嗎？”

“他們在不了一起的?！?/br>
可希聽完，愣了下，眨巴了眼，有些遺憾，但也繼續(xù)沉默。

程岸好奇，“你不問為什么？”

可希搖頭，“問了又能怎么樣，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我們外人插不了手?！?/br>
程岸笑了下，可以，這就是李可希，理智本智。但他就想說給她聽，“戈含景和林訣的大哥，訂婚了?！?/br>
可希瞪大雙眼，感嘆豪門復(fù)雜的同時，也想起之前含景說過的話，難怪她說“做朋友更長久”，原來如此，她心里惋惜，“果然是我們插手不了的，不過緣分這種事，也很難說?！?/br>
程岸不置可否，他們兩家人的事，確實很難說。

可希繼續(xù)吃著東西，突然有幾個女生過來拉可希去聊天，可希與她們第一次相見，她們卻像自來熟一樣，挽著可希的手開始夸可希的衣服和妝容好看。

女生們把可希拉到一邊，程岸不好參與，可希一個人，一開始有些緊張，不知道怎么和她們相處，她本就不會說話，跟這些出身好的人在一起，更加害怕找不到話題。

但跟幾個女生待了會兒，她就發(fā)現(xiàn)，佟浩那樣的人只是特例，女孩子們顯然都很友善，談吐大方，舉止優(yōu)雅，其中有個看見可希口紅掉了，還貼心地問她用不用補補。

只是，她們的話題，可希卻仍舊插不上嘴。她們在分享自己的課外生活，高峰探險，尼泊爾徒步，野外騎摩托，海外劃艇，與想象中奢靡的名媛生活不同，卻也是令人羨煞的多姿多彩。

可希默默地聽著，偶爾有人問到“可希你呢，有玩過這個嗎？”，可希也是笑笑搖頭，而后繼續(xù)聽她們講，不怎么發(fā)表看法。

每個人出身不同，有些人出生就含著金鑰匙，所謂贏在了起跑線，但既然不在同一條起跑線，就沒有比較的必要性?？上Ｐ睦锴宄?，她們不是同個圈子里的，完全不需要強迫自己去融入，于是可希很快找到一個能讓怡然自得的方式，那就是安靜，保持禮貌的笑容聽她們講話就好了。

“哦，那挺遺憾的，有機會你要去哦。”好在這些女生們都教養(yǎng)很好，并沒有異話。

可希點頭，“嗯，有機會一定?！?/br>
聽她們聊天，可希也慢慢明白過來她們這樣聚會的目的是什么。玩樂是固然的，但同時他們也在做信息交換，分享自己知道的，打聽自己不知道的，她們拉她過來，似乎也是想從她身上得知一些關(guān)于程家的事，但可希對他家的事和生意都知之甚少，無可奉告。當(dāng)中有些女生似乎還帶著任務(wù)來，有意無意都在透露自己家生意的合作意向。

有些感慨，富家小姐們的生活，似乎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交談了好久，她們總算結(jié)束，有人提議去外面的游泳池玩水，可希忙說自己不懂游泳，趁機擺脫她們。

和她們揮手時，可希忽然想起網(wǎng)絡(luò)上的一個段子，說社恐的人與人聊天總是不自在，連笑都不自然，只有告別那刻最高興。嗯，過于真實。

松了一口氣，可希回頭找程岸，他與林訣和聶子軒在那兒聊天，可希走過去，走近就聽見林訣在問“什么時候走”。

走？終于可以離開這聚會的意思嗎？可希想。

“會過完年嗎？”

哦？不是指這聚會，那么，林訣問的是誰。

程岸與林訣是背對著她的，只有聶子軒面朝著她，看見了她，朝程岸使了個眼色，他們止住話題，可希不得而知。

程岸朝她走來，自然地牽住她的手，問：“怎么樣？”

可希聳聳肩，“沾了你的光，大家都對我很好?！?/br>
程岸勾唇，“關(guān)我什么事，是你本來就很討人喜歡。”

可希不以為意地笑笑，看了眼林訣和聶子軒，問道：“你們呢，在聊什么？”

程岸躲開她問話的眼神，依舊笑著，“沒什么?！?/br>
他拉著她找了個地方坐下，教她玩桌游。但程岸很受歡迎，總有人來找他，每玩一會兒，他就會停下和人寒暄，可希本就對游戲不感冒，干脆就讓他去應(yīng)酬別人，不用管她。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可希到了睡點，她向來作息穩(wěn)定，除了被他折騰的時候，其余晚上最晚不過十點半，必定睡覺，此時她喝著水，忍不住悄悄打呵欠。

程岸瞧見，暗暗笑她，這班人是要玩到通宵，而她怕是會在這兒直接睡過去。

他坐到她身邊，拿起她的水喝了口，然后當(dāng)著朋友們的面，頭就倒在她身上，手上的游戲牌隨手撒一桌。

可希宕機，眨巴眼不敢動彈，悄聲問他：“干嘛?！?/br>
他整個人軟成泥一樣往她身上蹭，在她耳邊呢喃：“我醉了……”

可希一臉問號，拜托，你喝的我那杯……只是白開水而已好嗎。

這時他在她手心，寫了個“回”字，可希才反應(yīng)過來，忙配合，跟關(guān)心詢問的不知道哪個誰解釋道：“他醉了，我想……我得送他先回去了?！?/br>
見她僵硬地撒著謊，程岸忍不住想偷笑，于是他加把勁賣力演出，癱在她身上撒潑：“沒醉，我沒醉，我要回去，再喝！”

可希不禁佩服起他的演技，一臉“看吧，他就是醉得這么厲害，只有真的醉了才會重復(fù)自己沒醉”的模樣看向大家，扶著程岸裝作無奈的樣子起身。

程岸戲交足，整個人真的像醉了一樣，無力地靠到可希身上，壓得可希腳步不穩(wěn)。

重死了，可希心里埋汰，得虧不是真醉，不然她根本扶不了他。同時也服氣，他能裝得這樣像，想著快點趁還沒有太多人圍上來懷疑，離開現(xiàn)場。

但其實在場的都見過程岸酒量，往年的圣誕聚會，他明明就是最能喝的那個。

他們剛踏出門，聶子軒就追出來，問可希：“阿岸是自己開車來的還是有司機，你一個人可以嗎，用不用幫你叫個車？”

可希見沒有其他人追上來，忙擺手，小聲跟聶子軒道：“不用，他裝的?！?/br>
聶子軒看了眼靠在她肩膀的程岸，了然，而后揚了揚唇點頭：“那你們回去小心點。”

“嗯，謝了?！?/br>
謝過聶子軒的好意，可希在服務(wù)員那兒拿過外套，繼續(xù)扶著“醉”得一塌糊涂的程岸離開會所。

等徹底出了會所，可希忙推著程岸：“沒人了，不用裝了，快起來。”

程岸卻仍舊沒有松開她，貼著她身子，把她抱得緊緊。

“喂，我胳膊好酸，快起來?！?/br>
程岸像足酒醉似的，置若罔聞，臉埋在她肩頸窩蹭來蹭去，就當(dāng)自己是個要糖吃的孩子一樣，拼命撒她嬌。

可希拿他沒辦法，他這樣子，溫?zé)岬臍庀⑴盟馨W，可希最怕癢，笑著跟他求饒：“別鬧了，至少讓我把衣服穿好?！?/br>
程岸這才不裝了，依依不舍地直起身子，外頭冷，總歸不能讓她凍著。于是他拿過她大衣替她穿上，并把所有扣子都給她系好后，又將她圈進懷里。

他真的很喜歡抱她，她雖然瘦，但身子柔盈，抱在懷里是說不出的舒服。

“不回學(xué)校了吧，”程岸道，“今晚去我那兒住，好不好？”

可希長長地“恩”了聲，“好，不過……我想走回去?！?/br>
程岸無奈地笑了笑，都依她的，“行，你別喊累就好?！?/br>
今晚平安夜，盡管很晚，街上仍舊比平日多很多人。程岸與可希牽手走著，沒怎么講話，周遭嘈雜，但卻不煩躁。

路很長，心卻安。

程岸人高腿長，哪怕放慢，他的腳步也會稍比可?？煲稽c，可路走久了，慢慢兩人走的節(jié)奏不自覺一致，同手同腳。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可希忽地叫了聲程岸。

“我現(xiàn)在算是明白了，你為什么會喜歡我?！?/br>
“為什么？”

“你眼光有問題?！笨上：V定的語氣講道，想想看，跟那么美貌的顧思嫣分手，放著那么多高素質(zhì)的優(yōu)秀女生不追求，他偏偏喜歡她這樣長相和出身都一般的普通人，這不是瞎了是什么。

程岸笑了下，看向她，“我眼光不知道有多好?！?/br>
“你啊，別老夸我，就是你老夸我，夸得我飄飄然，”可?？粗懊娴穆?，有些惆悵，“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程岸牽起她的手放到唇邊親吻了下，認(rèn)真道：“在我心里，沒有人比你更好?！?/br>
可希嘖了聲，不大相信他說的話，心里越發(fā)肯定他的眼光有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可希想確認(rèn)下，趁這時她記起，便問出口：“對了，晚上我聽你和林訣他們在談話，說要離開，離開去哪？”

話音剛落，可希就察覺他牽著她的手頓了下，只聽他裝無事一樣繼續(xù)道：“什么離開去哪，你聽錯了吧?！?/br>
可希停下腳步。

程岸走在前剎停，錯愕地回頭看她。

“……你有事瞞著我。”完全是肯定的語氣，可希緩緩道，“要走的那個人是你，對不對？”

程岸陷入沉默，可希的心也跟著咯嗒停了下。

第八九章日出

可希走上前，靜靜地看著他，“我能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我不會走的。”許久，程岸才將她攬在懷里，下頜抵著她發(fā)頂，輕聲回應(yīng)道。

“程岸，”在他抱她那刻，可希的心慌亂得不像話，那種害怕他離開害怕被拋棄的恐懼襲遍她全身，但她很快就命令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語重心長地開口道，“我知道，你總是不愿跟你說你家里的事，你只跟我分享你快樂的事，可我，也想與你分擔(dān)憂愁。告訴我好嗎，告訴我真相?！?/br>
所謂真相，要從她失蹤時候說起，在猜到幕后黑手的方向，程岸找到了他姑父。在程家，他最大的競爭對手，便是這個借著他姑姑一步步爬上高位，看似游離在程家權(quán)力爭斗之外，其實綿里藏針，暗地里布局無數(shù)的姑父。

后來唐茉莉經(jīng)營的那個yin窟遭曝光，程岸也曾懷疑過，那是不是他姑父用來籠絡(luò)高官達人的場所，但唐茉莉至定罪也不曾供出他姑父，他姑父與這樁案件的聯(lián)系也就不了了之，甚至他姑姑坐上輪椅這事，怕都與他姑父脫不了干系。

程岸很早的時候，便發(fā)現(xiàn)了他這個姑父陰暗的一面，也因此，程岸很多時候都會提防他，能免則免地不與他打交道。

而知道可惜的失蹤可能與他姑父有關(guān)系，程岸求他姑父幫忙找出她的下落，便與他姑父做了個協(xié)議，盡管他姑父好像是真的對唐茉莉指使綁架她的事一無所知，但憑他與唐茉莉的關(guān)系，程岸最后還是救到了可希。

協(xié)議生效，他姑父想的，就是要程岸離國，原本這事程岸爺爺是堅決不贊成，可程岸負(fù)責(zé)的項目被他自己放棄了，他曾在眾人面前承諾過，他會對此負(fù)起全責(zé)，他姑父就順理成章讓他出國，表面假意讓他去開拓海外市場和磨練，其實是趁機架空程岸在國內(nèi)的勢力，程家現(xiàn)在的話事人還是程岸爺爺，而他爺爺現(xiàn)在只相信程岸一人，對程岸姑父來說，因此，只要程岸在國內(nèi)一天，他就永遠都得不到能大展宏圖的機會。

這些，程岸并不想講給可希聽，說了只會平添她歉意，于是他簡而言之，只道：“有個項目，我需要離開一段時間，去國外?！?/br>
他語氣淡然，可希聽起來也不覺得是什么為難的事，便道：“原來這樣，會離開很久嗎？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因為要離開很久，我不想離開你，所以我還在想辦法，盡量不走?！?/br>
很久……是多久?？上ＲЯ艘Т?，穩(wěn)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詢問：“什么時候要走，會去多久？”

“如果要走，新年之前，”程岸嘆了聲氣，語有不舍，“至少半年。”

“啥？”可希驚訝地從他懷里抬頭，“就半年？！”

程岸挑眉，什么叫……就？

可希如釋重負(fù)地捶打他胸膛，嚇?biāo)浪?，無語無語太無語了，害她擔(dān)心了老半天，以為像狗血電視劇一樣，他們要分開個十幾二十年或是半世紀(jì)長，難過得就快掉眼淚，結(jié)果……結(jié)果就只是半年而已嘛。

“你真的很煩，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彼龤獾闷埔?，一個勁捶他，“只有半年而已，我還以為多久呢，半年，我又不是等不起，你干嘛瞞我！”

再者，生離死別，他們又不是沒經(jīng)歷過。

程岸怔了怔，任她打他，只想確認(rèn)一件事，“你會等我？”

“這還用問的嗎？”可希覺得好笑，“別說半年，五年以內(nèi)的，我都等得起?！?/br>
居然還有期限的，程岸聽得想笑，發(fā)自內(nèi)心地想笑，他繼續(xù)問：“那如果超過五年呢？”

可希住手，垂下目光，認(rèn)真地思考著，“如果……超過五年……那，那我就去找你?！?/br>
程岸重新抱她入懷，聲音喑啞，“那如果，又五年，找不到呢？”

可希眼眶濕濕，說著氣話：“那我就不找了，找那么久都找不到，就是你成心躲起來不讓我找到，我心很狠的，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了！”

程岸笑出聲，胸腔都在震，抱緊她，霸道又卑微，“不可以，你不可以不要我。”

初雪落下，他吻住她，在熱鬧的長街，吻得深情如醉。

他們回家，浴室里，赤裸著身體在花灑下相擁。

程岸替可希抹上沐浴露，又將她抱進懷里，蹭她身上的泡泡，恨不得與她融為一體。

可希整個人被熱水泡得泛紅，歡愉下，紅韻更明顯，她耳垂小小，紅得可愛，程岸含住她耳朵，在她耳邊呢喃，惹得可希往他身上貼得更近，

他揉著她奶子，吻遍她全身，拿手指插她xiaoxue，弄得她連連噴水，花xue越洗越泥濘，他越插xue兒就縮得越緊。

浴室大，她每聲呻吟都有回音，淹沒在花灑水聲下，程岸光聽她叫就受不了，手指被她花xue咬得緊緊，硬得發(fā)疼的jiba也想。

洗完澡，他拿毛巾替她擦干頭發(fā)和身子，而后打橫抱起她出浴室到床上，一邊揉著她奶子一邊親吻她，取了安全套準(zhǔn)備插入。

但還沒進去，大guitou只是抵上了花xue口，剛洗澡時被手指玩弄得外翻的花瓣就敏感得猛烈收縮。程岸難以進入，扶起她身子，架高她兩腿，他人本就高大，這時兩人一個躺著一個半蹲著，高度更是懸殊?？上Ｍ缺桓吲e起，花xue盡展在程岸眼前，程岸壓著翹起的roubang，斜斜插入。

一進入可希眉頭就緊皺起，她身子被掰得扭曲，他性器太粗，她緊張起來更加容納不了他的巨大，花xue排斥性地夾咬他roubang。程岸聽她叫出來的呻吟難受，這樣強硬插得更深會讓她更痛苦，他停下抽插，抓她手圈住他脖子，攬腰將她抱起，下到床上，站在床邊讓她腿盤上來。

“腿圈住，這樣好點嗎？”他在她耳邊溫柔道。

可希嗯了聲，他臂彎有力，她也不怕會從他身上摔倒。她的花xue早就被他玩得充血敏感，這會兒被密密實實地填飽，可希根本不用自己動，他的roubang占據(jù)了她花xue的每一處，猙獰的guitou就頂?shù)盟ㄐ陌l(fā)酸發(fā)麻。

站著cao她好長，他才把她放下在床。前插，后入，側(cè)cao，她上他下，他們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姿勢，越做越有默契，程岸本就愛她入骨，當(dāng)感受到她越來越能接納他之后，沖刺更加瘋狂，cao得可希尖叫連連。

可希不知道為什么叫著叫著就哭了起來，大概是太爽太刺激了，澎湃的感官刺激已超出她所能承受的范圍，她情不自禁就哭出聲，抽泣著，啊叫著。

那脆弱又嬌柔的聲音，哭得程岸心顫。

他最聽不得她哭，一邊哄著“乖乖不哭”但一邊cao弄的動作越發(fā)兇狠，可希被他圈得死死，下半身卻還是不受控地抽搐顫抖，花汁尿液都泄出來，咕哧咕哧噴向程岸腹肌、恥毛、睪丸。她兩腿瘋狂發(fā)顫，抖得都快感覺不是自己的四肢，他roubang卻仍不知疲倦地在她體內(nèi)鞭笞，粗長的roubang塞滿她下身，甚至越撐越大，要把她撐裂開了，粗長的巨根就頂?shù)搅怂齴igong口，撞得她好爽好舒服，從胸腔炸裂的哭泣完全不能自抑。

她哭得這樣慘，程岸既興奮又心疼，把她身子壓下貼近他，舔舐她臉上的淚水，含住她唇瓣，狠狠地吮著她小舌，堵住她的雙唇，吞掉她的嗚咽。

可希無從宣泄自己的快感，唯有緊緊抱住程岸，他堅實的胸膛抵著她柔軟的胸，她的兩顆乳珠子壓得凹進去，她仍忍不住顫抖，屁股晃動更厲害，夾緊了他roubang，滿腦子就想他快射快結(jié)束。

但她夾越緊，他roubang就漲得越粗，暴凸的青筋刮著她xue壁，xue里的軟rou就爭先恐后地反抗，兩者像相愛相殺的天生一對，誰也不放過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程岸將松開她的唇，可希就連喘息都顧不上，刺激地瘋狂尖叫，她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xiele幾次，又哭又尿，流了好多汗，她很擔(dān)心自己會因為脫水過多而壞掉。

程岸被她咬得頭皮發(fā)麻，她那兒里頭的褶皺就像怎么也熨不平一樣，千百張小嘴吮咬他roubang，要是可以，他愿意全根插進她最深最里面，埋在里面一輩子，被她夾死也心甘情愿。

這一晚做得酣暢淋漓，因為要離別，因為太多的情感，因為說不盡的愛戀，他們互相汲取，用最赤誠的方式傾訴著對彼此的不舍。

折騰到不知道多晚，結(jié)束后可希餓得睡不著，掙扎著起床想去廚房弄點東西吃，但她腿被cao到無力，兩腳開開合不攏，下床都是個問題。

程岸見狀笑得歡，拿了件她的睡裙給她穿上，抱她下樓，讓她乖乖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他洗了些水果，又熱了一杯牛奶給她。

他替她剝葡萄皮，又摘草莓蒂的，可?？吹貌缓靡馑迹_口喊停他，但嗓子都在方才喊啞了，聽起來別樣脆弱，“可以了，我腿軟而已，手沒廢呢，我自己來就好。”

程岸樂意這么做，不聽她的，自顧自喂她吃。

可希滿心感動，倚在他胸膛，跟他道：“程岸，你放心走吧，我一個人可以照顧好自己的。”

程岸沒應(yīng)，可希繼續(xù)道。

“跟你說個秘密，我連媛媛都沒告訴的秘密哦，我中考不是考了我們市全市第一嗎，當(dāng)時市里跟學(xué)校都給我發(fā)了一筆獎金，我啊，只交了30%給我舅，自己偷偷留了一筆做小金庫，到現(xiàn)在我都還沒有碰那筆錢，有這么多。”可希比劃出四根手指，“有時參加一些比賽也有獎金，加上我爸這些年來給我打的生活費，雖然他現(xiàn)在家里也很拮據(jù)，可我平常消遣的地方也沒什么，我有的已經(jīng)足夠我花很久了，所以在經(jīng)濟上你完全不用擔(dān)心。

“生活方面，我日常都在學(xué)校里，住宿舍很安全的，學(xué)習(xí)的話，我李可希，沒啥優(yōu)點了，就是學(xué)習(xí)好。”

“我知道?！?/br>
“所以啊，”可希舒了一口氣，“不用擔(dān)心我。”

程岸聽她繪聲繪色地講著，緘默不語，靜靜觀賞她在盡力表現(xiàn)輕松。

可是啊，她講得越輕松，他內(nèi)心的不舍就越濃重。

“我從來，”程岸眼里就只有她，“就沒有擔(dān)心過你不能照顧好自己。相反地，我很害怕你把自己照顧得太好?！?/br>
可希不解，納悶地看向他，“為什么……”

“李可希，我害怕，害怕你在沒有我的日子里，會習(xí)慣了一個人，然后就不需要我了?！彼е氖衷陬澏?，眼睛泛著紅絲，不敢讓她見到，移開了注視她的目光。

他從未質(zhì)疑過她的堅強，一個能在危險時刻選擇死亡也不愿屈服的人，還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她有一顆堅強到他自愧不如的心臟，也正因為如此，他害怕。

可希不曾想是這個原因。她心一下子變得很柔軟，想和他說很多話，把她的想法和心思完完整整都傳遞給他。

“不是這樣的，程岸，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差點就被我媽不要了?！彼p輕說著，回想自己的小時候，有點兒慚愧，“都怪我那時候太不乖了，上課不認(rèn)真，下課就想玩，有一次，我鬧著我媽給我買一個玩具，鬧得她很煩，就把我丟在了垃圾桶?！?/br>
在這滿是暖意的廳房里，程岸聽著，眼前仿佛浮現(xiàn)了她說的畫面，孤苦無助的她一個人。

“那個垃圾桶晚上沒什么人經(jīng)過，我在那兒一直哭也沒人來撿我回去，后來我才知道，我媽那時候已經(jīng)確診是抑郁癥，情緒很不穩(wěn)定，當(dāng)我真的以為，以后都要自己一個人了，哭得沒有力氣的時候，我媽回來了，她把我撿回去了，那次之后我就暗下決心，以后會乖乖地做個好孩子，不哭不鬧了，我不想再被她不要，我需要她，我很需要她?！?/br>
她講得很平靜，只有耐心聆聽，才能聽清她語氣盡頭無底的難過。

“那次被唐茉莉抓走，她跟我說你不會來救我的時候，我也一度以為，可能就那樣又一個人默默地死去?！笨上Ｗ猿暗匦π?，“這個世界，并沒有離了誰就不行，離了誰地球都會照樣旋轉(zhuǎn)。”

“可當(dāng)你出現(xiàn)了，當(dāng)我被拯救了，我就明白了，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兩個人有兩個人的幸福，而現(xiàn)在我很確定，你就是我未來想要的幸福?！?/br>
可希淚光閃閃，臉上掛著笑容，眼里有著動人的堅定。

程岸后來想，他最喜歡她的，莫過于她的這份冷靜和認(rèn)真，因為活得太通透，她對什么事都很冷漠不在意，可一旦上心，卻比誰都更認(rèn)真對待，就像這份感情，連喜歡都要小心翼翼考慮那么久，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旦確定了心意，就會死心塌地賦予一輩子。

這樣的認(rèn)真，又叫他如何能不珍視，如何能不動容。

程岸捧起她的臉，輕輕覆上她溫?zé)岬拇桨?，吮吸她口里的果香?/br>
他多么想，一直困她在身邊，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都獻給她，明明她在安慰他，他卻聽得越發(fā)不自信。

一吻纏畢，他額頭與她的相抵，喘息粗重，“如果可以把你變小就好了，小到可以裝進我口袋，那么我就能帶著你一起走。”

可希卻板起臉，嚴(yán)肅地道：“不可能，就算變小，我也不會跟你走，要高考了，我不能分心?！?/br>
程岸失笑，“你就不能說點假話哄哄我?！?/br>
可希搖頭，“不能，幼稚鬼。”

程岸氣得咬牙，手伸進她睡裙內(nèi)，掐了下她軟軟的奶子。

“嗯啊——”可希沒好氣，咬他喉結(jié)。

程岸趁她臉貼過來，就含住了她耳垂，手上揉她奶兒動作不停。

可希太過敏感，被他這樣輕輕撩撥就流水，在他懷里坐不安穩(wěn)，悄悄地調(diào)整坐姿，不讓水流出到他身上。

“癢啊？”程岸察覺她異樣，手順著她身體往下到她腿心，在她耳邊親昵地講著悄悄話，“我給你揉揉，你多講些你小時候的事給我聽……”

“才不要……”可希嚶嚀著不讓他碰，“我也要聽你小時候的事……”

“那這樣，我們剪刀石頭布，輸?shù)娜司蛯⒁患约盒r候的糗事。”

可希眼睛亮起，饒有興致，“好?！?/br>
夜已深，兩人卻越聊越起勁。

只是到后來，可希體力實在跟不上，困意慢慢襲來，聽著程岸講話間就閉上眼，睡到不自知。

程岸察覺她睡著，放緩了呼吸，認(rèn)真地凝著她睡顏。

想起她說他，幼稚。

如果幼稚點，愿望就可以成真，那他寧愿幼稚。

是真的，很想很想把她綁在身邊，禁錮住，然后他就能每分每秒，隨時隨地看見她，親吻她。

可比他愿望更重要的，是她的愿望。

在過去，她已經(jīng)一個人承受了那么多苦和難，那么未來，他就只想她能開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無法想象那些日子她怎么熬過，有時他不愿相信她的前世，是無法接受她的前世里沒有他，所以他得慶幸，慶幸一切能重來，慶幸她能平安無事又倔強勇敢地活到現(xiàn)在。

程岸將她抱起回房，喃喃自語，繾綣寵溺。

李可希，這輩子，我永遠都不會再松開你，所以，也請你一定抓緊我。

***

程岸走的那天，正好是這一年的最后一天。

那天，他們起了個大早，可希想去看日出。

凌晨，下了幾天的薄雪終于消停，昏暗的天驟然在一點發(fā)亮，重重疊疊的云都被鑲上了金邊，云霞之間裂開了縫隙，光從里面透出來，一輪紅日剎那從云海跳出。

“還記得我們困在海島天臺那個晚上嗎？”可希言辭激動，“那是我第一次看日出，破曉那刻，光從黑暗中透出，晨曦朝露來，新的一天，有著無限光明的新希望?！?/br>
每每回憶起那一刻，可希心中就只有震撼，充滿對生活的期待。

漫天彩光，程岸眼里卻只有她。

“這半年，就當(dāng)是我們的考驗好了，”可希伸出尾指，“他日你歸來，我們都要變得更優(yōu)秀，約定好咯?！?/br>
程岸笑得溫柔，與她手指交纏。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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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日出這段，想用Eason慈善演唱會的宣傳話再詮釋：

「日出日落便是一天，無論今天怎樣的困難，明天太陽還會升起，希望大家有信心、有勇氣」

原諒我夾帶私貨了，但生活真的很苦，每天都努力自我安慰，希望在明天，加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