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女

    第28章         養(yǎng)女

    空曠的宮殿，位于神殿的一隅，殿內(nèi)燈火搖晃，火影拍打在華麗的浮雕宮壁上，還有交疊的人影，空氣中彌漫著yin.靡的氣息，曖昧的聲音在回響。

    倚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垂首，緩緩轉(zhuǎn)動著手指上的戒指，他看起來似乎與這樣的場景格格不入，卻又好像又不違和。

    而殿內(nèi)的其他人好像是視他為無物，他們放縱著最原始的欲望。

    路易斯站起身，隨意拎了件寬敞的睡袍披上，向著沙發(fā)上的男人走去。

    「你來的可正是時候，怎么不一起？看看我的新寶貝，露娜，她可真是個可人兒，不試試嗎？」

    面對路易斯輕蔑的調(diào)笑，希爾面色不變，他找路易斯只為一件事情，

    「你跟我走一趟?！?/br>
    艾格萊婭一直處于昏迷的狀態(tài)，這不是普通醫(yī)師能解決的問題，希爾當(dāng)天就通知了路易斯，可惜剛巧碰上路易斯離開了米洛斯王城。

    當(dāng)路易斯再回到之時，他并沒有如約而至，反而直接回了神殿，所以就有了現(xiàn)下這一幕。

    希爾知道為什么路易斯這次會對他置之不理。

    「這算是請求嗎？」

    路易斯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神色慵懶倦怠，他就這樣側(cè)頭看著希爾，對方仍舊是那副冷淡的臉色，他突然笑出了聲，帶著幾分自嘲，自問自答著，

    「呵呵呵，我們高高在上的希爾公爵怎么會請求別人呢？」

    他哪是在請求人？他是在命令他，如果他膽敢拒絕他，他相信他應(yīng)該不會讓他完整地走出這里。

    關(guān)于解開艾格萊婭封印這件事情，誰都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路易斯并不在意她的安危，因?yàn)樵谒J(rèn)知里自始自終，從計(jì)劃討伐斯加特開始，所有的一切人和物都只是利用的工具。

    他以為對于希爾來說也是如此。

    直到那一天希爾出手攻擊了他，這與他們的初衷相背離。

    那個時候路易斯就發(fā)現(xiàn)，希爾似乎對這個女孩還傾注了其他的情感，這是非常難以令人信服的事實(shí)。

    翻轉(zhuǎn)的戒指停下，希爾起身離開前留給他一句，

    「你只有換上一套完整衣服的時間，馬車在殿偏門?！?/br>
    「你感受過痛苦嗎？」

    路易斯看著他突然問。

    痛苦，路易斯太熟悉了，他一直陷于黑暗的深淵中，從他第一次接觸魔法開始，這便是注定的代價(jià)。

    他很好奇，像希爾這樣的怪物，他可曾歷經(jīng)煉獄之火炙烤的痛苦。

    希爾回看他，神色很漠然，仿佛一切在他眼里皆若無物。

    路易斯哂笑，他真是多此一問，希爾永遠(yuǎn)都是那副姿態(tài)，傲慢的不可一世，他好像也確實(shí)有這個資本。

    路易斯真的很想知道，會不會有那么一天，他會從高高在上的神壇上跌落？再卑微到塵土里？那簡直是難以想象，這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希爾走了，殿內(nèi)陷入沉寂。

    但那些聲音從未停止過，靈魂無時不刻不在被撕扯，所以他極度放縱所有欲望，以圖緩解這份痛苦，但這只能是暫時的，短暫的歡愉背后是排山倒海的空虛，那種痛苦如期而至。

    路易斯反手把小桌臺上的酒杯掃飛，杯皿落了一地，深紅的酒液浸濕了絨毛地毯，一旁嬌媚的女人們?nèi)珞@弓之鳥嚇得紛紛顫抖，低著頭面面相覷，她們不敢抬頭去看主人陰鷙的臉色。

    當(dāng)路易斯再出現(xiàn)在希爾面前時，他早已收拾好情緒以及形象，他看起來似乎還是人前那個神圣不可侵犯的大祭司。

    侍女守在門外，她腳下的門縫里透射出一陣陣亮眼的光芒，屋里卻很安靜。

    光芒暗淡消失，腳步聲和對話的聲音響起。

    「我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封印?！?/br>
    路易斯神情嚴(yán)肅，像艾格萊婭身上這樣的封印，絕對的強(qiáng)勢卻又溫和，難以想象施法之人的力量到底是多么強(qiáng)大。

    還會有力量凌駕在希爾之上嗎？

    「封印被觸動，觸發(fā)了它反噬的作用，這也許是她一直昏迷的原因?！?/br>
    路易斯對此也沒有辦法，畢竟他自小修習(xí)的魔法并非以封印為主，如果那個人還活著，或許他會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需要可行的辦法?！?/br>
    希爾的目光從沉睡不醒的女孩身上移開，原本有點(diǎn)緩和的神色也消失無蹤。

    「但很奇怪的是，這個封印對于宿主是溫和的，并不會危及性命。」

    也就是說，艾格萊婭什么時候醒來是一個未知數(shù)，也許是明天，也許她將永遠(yuǎn)長眠。

    最近米洛斯王城發(fā)生了一些小事，說是小事，也不算是小事，只是因?yàn)橹榈娜撕苌?，并且大家心知肚明，沒有人會笨到特地提及此事。

    瓊斯家族的長子喬治亞慘死在妓.女的床上，王儲威爾被凱德王下放到軍隊(duì)。

    有人猜測是凱德王要對權(quán)勢滔天的瓊斯家族動手了，但誰也拿不出具體的證據(jù)。瓊斯家族一派的貴族官僚們因此人人自危，行事開始謹(jǐn)慎起來，現(xiàn)在米洛斯王廷中看似表面還是平靜相安，實(shí)際上暗地早已風(fēng)起云涌。

    凱德王又獨(dú)自召見了希爾，他最近收到些探子的消息，他對此很疑慮。

    「希爾，你最近在為什么忙碌呢？聽說你從軍隊(duì)調(diào)走了一名醫(yī)師，你受傷了嗎？」

    希爾向來是不屑參與到宮廷爭斗中，這一點(diǎn)凱德是深知的，希爾從來不跟那些人有過多的接觸。

    但最近凱德王收到他派在神殿的眼線的消息，希爾最近似乎和路易斯走動得很頻繁。

    放在以前，凱德王根本不會認(rèn)為這兩人之間有多少瓜葛，因?yàn)橄枏纳竦钪匦禄謴?fù)至今除了之前和卡羅琳的婚禮的那次，他未曾再踏入過神殿，而最近短短幾天，希爾來往神殿顯得太過反常，這讓凱德王很擔(dān)心，當(dāng)然他也不會對此直接發(fā)問。

    「不是我受傷?！?/br>
    希爾想了想，補(bǔ)充了他的回答，

    「我最近收養(yǎng)了一個孩子，是她生病了?！?/br>
    凱德王很震驚，

    「你收養(yǎng)了一個孩子？」

    希爾什么時候收養(yǎng)了一個孩子，他怎么完全不知道？

    「是的?！?/br>
    希爾面色如常，像在陳述很簡單的一件事。

    「哪來的孩子？」

    公爵要收養(yǎng)一個孩子，這可不是什么小事，更何況他還是公主的丈夫，半個王室的人。

    正常的流程不應(yīng)該是希爾先請示他賜下封文，然后再去神殿舉行冊封儀式的嗎？凱德王覺得這事有點(diǎn)太過荒謬了。

    「在回來的路上遇到的，一個被拋棄的孩子?！?/br>
    此時凱德王還沒見過艾格萊婭，他只當(dāng)是一個幾歲的孩童。

    「原本是想等到她的病好了再跟你商議這件事情，但她現(xiàn)在情況很糟糕?！?/br>
    希爾的謊言聽不出任何的破綻，甚至還流露出些哀痛的神情，凱德王不好再追著質(zhì)問下去，再想想希爾這個年紀(jì)如果有一段正常的婚姻的話孩子也早和威廉一樣大了，可惜一系列的變故讓他如今還是沒有任何的子嗣。

    想到希爾和卡羅琳也是自己做主定下的，凱德王就更找不到立場來追究這個事情。

    「那先讓她好好養(yǎng)病吧，有什么需要再和我說?！?/br>
    凱德王安慰著，又想到些什么，

    「這件事情卡羅琳知道了嗎？」

    「她不會不知道的，陛下，被某些人派來我這里的探子一直都沒有少過?！?/br>
    希爾指的是誰凱德王心知肚明，他和王后之間的矛盾早已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后面凱德王跳過了這個話題，和希爾商討了些關(guān)于軍隊(duì)和王城守衛(wèi)的事情，直到希爾離開宮殿前，凱德王又回到了這個話題上。

    「希爾，畢竟你的妻子是米洛斯的公主，關(guān)于孩子這件事情，至少應(yīng)該要一個真正繼承你們血統(tǒng)的孩子。」

    希爾沒有回應(yīng)，凱德王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女孩醒來的時機(jī)有點(diǎn)微妙，她看著眼前擁有著棕色長發(fā)的男人，一雙漂亮的眼眸寫滿迷茫和警惕。

    「啊，你總算是醒了。」

    路易斯直起身抱著手，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可以出去了?！?/br>
    另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女孩扭頭去看，就見到了一個隱于暗處的身影，房間的燈光昏暗，他仿佛與此是融為一體的，但她卻很清晰地看到，黑暗中那雙血色的眼瞳，似乎在緊盯著她，猶如緊盯著獵物的野獸。

    路易斯回身看了一眼發(fā)話的人，然后走了，房間里的空間好像變得局限起來，然后那道身影站起身向她走來，直至床邊，高大的陰影完全籠罩住她嬌小的身軀。

    「你感覺如何？有哪里不適嗎？」

    這語氣聽起來似乎沒有男人看起來那么可怕，還帶了些輕柔，女孩搖搖頭，直抵著床背，還是防備的姿態(tài)。

    希爾看到她這副模樣，心中一動，剛伸出手，就見女孩驚恐地后退，蜷成一團(tuán)，像一只受過傷害的小獸。

    他感覺心頭仿佛在被人狠狠敲打著。

    「別害怕，我不會讓他們有機(jī)會碰你了?！?/br>
    聽起來似乎是很溫和的語氣，女孩抬起頭，偷偷打量著他。

    「過來，讓我看看你額頭上的傷?！?/br>
    其實(shí)艾格萊婭額頭上的傷早就已經(jīng)愈合了，疤痕也很淡了，很快就可以完全消退了，只不過希爾想把主動權(quán)交到她手上。

    只是女孩并沒有如他所愿，她看著他，眼里寫滿疑惑，

    「你是誰？」

    希爾頓住，他很確定女孩并不是在開玩笑。

    屋外兩個男人的神色都是難得的嚴(yán)肅。

    「要是能知道那天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就好了。」

    路易斯說著，事發(fā)當(dāng)天他剛好離開王城，事后希爾也沒有和他提及此事。

    那天確實(shí)有點(diǎn)混亂，希爾帶走了艾格萊婭之后馬上又吩咐了手下處理了現(xiàn)場，秘密帶走了昏迷中的喬治亞，之后的事情就是安排好了的了。

    「我趕到的時候，喬治亞已經(jīng)倒了?！?/br>
    希爾并不情愿地復(fù)述。

    僅憑一個侍女是不可能對付得了喬治亞的，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那個封印可能已經(jīng)在一定程度上被破壞了，艾格萊婭使用了她的力量，所以它啟動了反噬的作用。

    路易斯沉默良久，最終嘆了口氣說，

    「很顯然她的記憶被吞噬了，但這對于你而言，似乎不是一件壞事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