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布朗尼(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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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異鄉(xiāng)的孩子回到家,最渴望的還是那一頓年夜飯。mama親手做的飯菜,爸爸買回來的燒酒,電視里熱熱鬧鬧的春節(jié)晚會,還有三幾個小輩的吵鬧聲。如果沒有三姑六婆就更好了。“橙橙今年都大學畢業(yè)兩年了吧?談對象沒有?”程歆然維持著笑臉,“我還想再拼拼事業(yè)。”“女孩子拼什么事業(yè)?現(xiàn)在不找男朋友,晚點都被別人跳完了哦。”“……”程歆然忍了忍,覺得浪費嘴皮子反而鬧的不好看,便不應了。偏生三姑六婆覺得說到她痛處,更是囂張,“你表哥辦公室有個挺俊的小伙,趁著年假,橙橙去見見?”程歆然剛想拒絕,還沒開口,陸遠軍便說話了。“不急?!?/br>本是女人之間的話題,他一個繼父都開口幫腔了,外人也不好說什么。三姑六婆嘴臉變了變,倒也安分了。宴席散了的時候,程欣和她并肩坐在后座,拉著她的手,“雖然我和你爸爸現(xiàn)在也不需要你養(yǎng)老,但你說你,不可能總一直單身吧?!?/br>“那群親戚雖然煩,但橙橙,你就真的沒有這個念頭嗎?”不知道為什么,當程欣提起“結(jié)婚”這個詞的時候,程歆然腦袋里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那張冷漠又疏離的俊臉。車內(nèi)沉默著,程欣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八成是沒戲。程欣也沒指望她能多早結(jié)婚,畢竟她的婚姻也擺在這里,說實在點,就算程歆然這輩子不結(jié)婚她也不會說什么。但女孩子,總歸還是有個依靠好。她索性也不再提了,和前面開車的陸遠軍說起話來。程歆然看著外頭的風景,有點兒出神了。……手機沒電關(guān)了機,插上充電頭后程歆然轉(zhuǎn)身去洗澡。等出來的時候,看到屏幕上的好幾個未接來電,心里一跳。有以前的同學,有凌絮,還有……沈牧白。還是兩個。完了,程歆然想。她趕緊擦干手上的水,回撥過去。電話響了很久,終于在最后一聲掛斷前接了起來。那頭倒是出奇的安靜,像是接聽只是程歆然的錯覺。程歆然試探性地開口,“沈牧白?”那頭沉默兩秒,應了一聲,“嗯。”她心里提著一口氣,解釋道,“我今天去吃年夜飯了,手機沒電,就沒接到你的電話。”那頭又“嗯”了一聲。程歆然手指摳著軟褥的棉被,問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嗎?”那頭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男人似乎是站了起來,傳來響動,還有玻璃杯放在桌面上的觸碰聲。程歆然猜測,“你喝酒了?”這回倒是應得很快了,“沒有?!?/br>又沉默下來。時間已經(jīng)很晚了,但埔霓有守歲的習慣,大家都還沒有睡,等著放鞭炮。“我不敢喝?!彼鋈徽f,“但又很想喝。”程歆然今天在年夜飯上喝了兩杯紅的,她酒量不差,這會兒聽著他意外粘人的聲音,只覺得自己有些微醺起來。她順著他的話接下去,“為什么不敢喝?”頓了頓,“又為什么很想喝?”“喝了就想上你?!?/br>“……”這人怎么回事!程歆然的臉莫名其妙地熱起來,手機貼的近,他這話說的時候就像在她耳邊低語。感覺到她的羞悵,沈牧白意味不明地輕笑一聲。“不喝也想?!?/br>他嘆了口氣,像是欲求不滿的可憐蟲。程歆然實在想不出要怎么回應他。畢竟剛放年假的那兩天,被他以看貓貓為由帶回了家,每晚都翻來覆去的索求,還不夠嗎?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了。忽然一樓傳來一聲巨響,程歆然踩著拖鞋走到小陽臺上去看,滿目鮮紅火光。噼里啪啦的聲音接二連三地響起,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嘈雜的炮仗聲中,他的呼吸透過手機,清晰可聞。腦袋上像是有什么光華灑下,是有人放煙花了。埔霓屬于邊緣地區(qū),并沒有明文規(guī)定不可以私自放煙花,于是各家住戶圖熱鬧,一家接一家地百花齊放,構(gòu)成絢爛的花火,明亮一片。這讓程歆然莫名想起那天在南山的山頂,那場小型卻絢爛的煙火。她眼眶有些濕潤了。程歆然看著眼前的璀璨,眼睛里像是有流星劃過,點亮了天際。“新年快樂,沈牧白?!?/br>……就這樣吧。怎樣都好,只要在他身邊就好了。什么榮辱,什么非議,什么良心不安與痛苦流涕,都不及在他身邊的一秒鐘。如果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程歆然想。可世界上哪有什么愿不愿意呢。從來都是時間催人走。可可布朗尼(30)程欣哮喘發(fā)作的那天晚上,是大年初三。陸家人一直不太待見她們,雖然陸遠軍執(zhí)意選擇了程欣,但逢年過節(jié)還是得回家去看看。家里少了個男人,出了事真的慌得找不著西北。“媽,媽你忍一忍……”冷汗從程歆然的額頭上沁出,她握著手機撥號的手都是抖得,“喂,醫(yī)院嗎,這里是長喜路306號……”救護車來得很慢,新年時節(jié),醫(yī)院輪休,人手本來就不夠,再加上埔霓地方小,走訪親戚的人多,交通這會兒堵塞的厲害。程欣躺在床上不住地大聲喘息,像是瀕臨死亡的魚。程歆然嚇壞了,“媽,媽,”她的手一片冰涼,顫抖著握住程欣,“你再等一會……馬上,馬上就來了……”時針轉(zhuǎn)了一個刻度,還是沒有聽見救護車的鳴笛。程欣眼睛半闔著,胸脯卻還在劇烈起伏,程歆然眼眶紅著,給陸遠軍打了個電話。“爸……”……看著程欣被推進急救室,程歆然的心才算是松下來一半。她看了一眼匆匆從家宴上下來的陸遠軍,拍了拍他的肩膀,“您先回去睡吧,我守著媽就行?!?/br>陸遠軍擺擺手,“你回去吧,給你媽收拾點東西過來,她明天看見自己沒有洗干凈的衣服換,得生氣的。”程歆然笑了下,緊繃的神經(jīng)到底是松了,也不再推脫,“行?!?/br>她出了一身冷汗,醫(yī)院里沒有暖氣,程歆然不自覺地裹緊大衣,卻被自己的體溫冷到了,抖了兩抖。像是從鬼門關(guān)前走了一趟,她根本不能想象,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程欣……程歆然頭突突地疼起來,下樓梯的時候一個重心不穩(wěn),眼看著就要往下摔。突然一雙手伸過來,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往前傾的她。程歆然抬眼看去,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出現(xiàn)在視線里。來人一身白大褂,鼻梁上還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鼻梁挺拔,單眼皮薄唇,不算驚艷,卻也秀色可觀。“程歆然?”他扯出一個笑來,輕聲叫出她的名字。程歆然瞳孔縮了縮,也微笑回應。“周南。”……回到家的時候屋子里一片黑暗,那種失而復得的后怕感重新襲上來,程歆然莫名地感覺很冷,縮了縮肩膀。她摸出手機照明,無意中看到未接來電。自從那次她沒接到沈牧白的電話以后,兩個人就越約好了每晚十點通一通電話。雖然彼此之間都沒什么好講的,說來說去都是些拜年的牢sao和瑣事,但程歆然很享受這種類似于情侶之間的相處模式。可今晚……她忘了。心里有些歉意,她一邊打開了室內(nèi)的燈,一邊回撥過去。這會也是等了很久才接通,她正想著要怎么哄他,“我……”“你好?!?/br>對面那頭是個女聲。清脆……而且熟悉。程歆然像是被人灌了把一冰,將血管泡在冰泉里,從頭冷到腳。她嘴角扯了扯,剛想說話,就聽見那頭有腳步聲走來,而后是一把類似于雍貴婦人的聲音:“明佳,誰呀?”程歆然迅速掛了電話。心跳砰砰砰地跳動,像是要沖出牢籠,有的答案也將近呼之欲出。是……溫明佳。可可布朗尼(31)“本來呢,我也想著你才畢業(yè)參加工作兩年,一切都不急。但現(xiàn)在,你看,你媽如果當年沒有嫁給你現(xiàn)在的爸爸,昨晚出了事,救護車再晚一點來,我是不是就沒命了?”程欣躺在病床上,絮絮叨叨地說。“媽——”程歆然正削著蘋果,想讓她少說點不吉利的話。程欣撇撇嘴,“所以啊,這家里有個男人,怎么說都是不虧的?!?/br>“你,趕緊給我找一個?!?/br>程歆然眼睫顫了顫,想起昨晚的那通電話……手里漂亮的連圈蘋果皮斷了。“媽,我……”程欣不容置疑地打斷她,“這事沒得談,要么你就回埔霓來。一個女孩子跑那么遠,有沒有男朋友,一個人住,生病了都沒人陪你去看?!?/br>程歆然垂下眼,陷入了沉思。……程欣沒什么大礙,年紀大了對風俗與鬼神總是格外敬重,程歆然想讓她在醫(yī)院里多待幾天好好休養(yǎng),她非要念叨著“大過年的住院像什么話”死活要出院。程歆然和陸遠軍都拗不過她,只好同意。“阿姨今天出院?”繳納手續(xù)費的時候碰到了周南,他還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樣,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脖子上掛著聽診器。“嗯。”程歆然應了,“心臟科?”他衣襟上的名牌寫著。周南順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笑著應了,“是啊。”“伯父伯母最近還好吧?”“挺好的?!?/br>兩人一邊寒暄著一邊走出收費窗口,往病房去,沿途有兩個小護士滿臉?gòu)尚叩睾椭苣洗蛄藗€招呼,他禮貌地應了,還和人家開了個玩笑。“過了這么多年你還是這么受歡迎?!背天徽{(diào)侃道。周南聳聳肩,“當然?!?/br>陸遠軍已經(jīng)把東西收拾好了,程欣站在門口剛準備走,就看見程歆然手里拿著收費單,和一個男醫(yī)生并肩走過來,還有說有笑的。她心里一喜,面上卻不顯。“橙橙?!背绦酪娝诓贿h處停下來,和人家醫(yī)生告別了,趕緊叫她。程歆然回頭看了眼,沖周南擺擺手,“有空敘舊?!?/br>周南挑眉,笑意仍留:“希望這個有空不會讓我等太久。”……“唉,”程欣坐在沙發(fā)上擇菜,“唉?!?/br>程歆然坐在沙發(fā)的另一邊辦公,聽見她一聲比一聲大的嘆息,忍了又忍,最后還是忍不住說,“媽,你別嘆氣了?!?/br>“唉——”程欣看了眼天花板,又看看她,真是恨鐵不成鋼,“你說我啊,這輩子就一個女兒。年輕時,就獨立,和我不親。長大了,又跑到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生活,好不容易,我以為她終于可以談個男朋友了,她又告訴我,沒戲?!?/br>“唉,你說我當媽怎么就這么難?”“……”程歆然左耳進右耳出,“反正我和周南是真沒戲,您甭想了?!?/br>“怎么就沒戲了?”程欣聲音尖銳起來,“高中同學,你爸也認識,職業(yè)穩(wěn)定,收入高,還體面?!彼叵肓讼?,“主要是長得也挺俊俏的?!?/br>程歆然不說話,心里暗想,你是沒見過更帥的……“你說,要是你們以后生了一個女孩,是不是和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俊背绦罌]注意到女兒打字的聲音停了,開心地瞎扯,完全忘了這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可惜程歆然已經(jīng)完全聽不進去了。她的手指一直停留在鍵盤的某個字母上,長長久久地未能按出一個字。一片空白的文檔上,赫然躺著“沈牧白”三個字。可可布朗尼(32)……時間可以治愈傷痛,程歆然一直都是這么覺得的。所以她當初才不能理解程欣可以這么快忘記程立同,她認為任何事情都有周期,或長或短,但只要時間夠久,什么都可以忘記。如果程欣是隔個幾年再嫁,她執(zhí)念也不會這么深。她是多么痛恨,不能像mama一樣干脆利落地忘掉一個人。明明感覺已經(jīng)過了十年,實際上只是短短幾天。程歆然顫抖著手點開微信,沈牧白的消息早已沉落眾多新年祝福里。她往下滑,才看到那白色頭像上方的一個紅點。“接電話。”這是他撥了六次后無人接聽的結(jié)果。其實,其實。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她沒有立場去約束沈牧白的任何事情。就像他親口承認的那樣,各取所需,性伴侶而已。穿上衣服,走出房間,他們就是領(lǐng)導和剛轉(zhuǎn)正的正式員工的關(guān)系罷了。黑夜總是喜歡掩蓋一些東西,可惜白天總會到來,有些東西也會隨著光芒所至,而崩塌掉。從來就沒有忽如其來和莫名其妙,我的每一滴眼淚,和每一次心痛,都是通往我放棄你的每一個階梯。自欺欺人太久,她都快忘了最初的自己是什么模樣了。……“好啦,我知道啦,我會早點回家的。”凌絮站在馬路旁,和車窗里的男人告別,待車子開走了,才開開心心地蹦跶著走向程歆然。“才小半個月沒見,你怎么瘦了?!绷栊趵教幙?,皺著眉頭,“再忙也要記得吃飯啊。”程歆然有點想笑,“你眼睛是透視鏡?隔著羽絨服也能看出來?!?/br>凌絮扯皮被拆穿,也不尷尬,嘿嘿地笑,“這不是找個理由督促你吃飯嗎?!?/br>兩個人走進烤rou店里,點了rou和燒酒,暖烘烘的氛圍讓人身心都熱起來。“剛剛是誰呀?”程歆然脫了外套,好奇地問。“我男朋友?!绷栊醭灾〔?,口齒不清地回答,“本地人,自己創(chuàng)業(yè)的,算是半個富二代?!?/br>程歆然挺驚訝的,“你才離職回來多久?。烤陀心信笥蚜??”凌絮見怪莫怪的看了她一眼,“這有什么,”她吃的滿嘴流油,“我跟你說,我現(xiàn)在的工作舒服的要死,每天九點上班四點下班,閑了就和同事去喝酒,快活似神仙。”說到這,她嘆了口氣,“我真是個懶人啊,一旦放松下來,就再也不想回到那種快節(jié)奏的城市里了?!绷栊跸袷窍肫鹗裁?,搖搖頭,“我現(xiàn)在回想起以前在UN熬通宵做計劃表的時光,我覺得簡直是浪費我的青春?!?/br>“但……”程歆然剛想說什么,菜就上來了,看著凌絮兩眼放光的樣子,她閉上了嘴。“你還記得我實習的時候談的那個別的部門的小劉嗎?”凌絮忽然提起這嘴,“我以前跟他吧,三句離不開工作,他家是高干,除了政治就是法律,你敢相信嗎?他小時候連貓和老鼠都沒看過。”“我和他在一起就像是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天鵝和野雞,忽然綁在一起了,我想努力迎合他,他也想努力接納我,但種類不同,不行就是不行啊?!?/br>“分手幾乎就是必然的事情。你知道嗎,分手的時候他是這樣跟我說的,他說,凌絮,你讓我懂得什么叫志不同不相為謀?!?/br>“我當時就覺得特別好笑,我說,你用錯詞了,應該是門當戶對才對?!?/br>凌絮一邊說一邊喝酒,半瓶燒酒下肚,她眼眶都紅了。“我現(xiàn)在這個男朋友,雖然沒有他有錢有學識,但起碼,”凌絮打了個酒嗝,“起碼他看過貓和老鼠啊?!?/br>說到最后,女孩直接趴在桌子上哭了。“嗚嗚嗚……連貓和老鼠都沒看過還想和我談戀愛?做夢去吧。”店很小,幾乎都是擠著坐,不少人看過來,竊竊私語著偷笑。但程歆然一點都笑不出來。……“真是麻煩你了。”凌絮的新任男友把她扶上車,有些抱歉地跟她道謝,“要我送你嗎?”程歆然禮貌地擺擺手,“不用了,我家離這里不遠?!?/br>對方也很爽快,留了個電話,就關(guān)上車門載著凌絮走了。程歆然看著車子遠去的影子,狠狠吸了一口氣。埔霓雖屬南方,卻還是冷得不行,這會兒站在馬路旁,冷風一吹,整個人都有些顫栗的冷感。但她就是想吹一會兒。好像越冷就越清醒。越來越多的事情,在腦海里越來越清晰。程歆然抱著大衣沿著街道走,搖搖晃晃地,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母校的小食街了。這條街道仍舊是燈火通明,飄香四溢。三三兩兩的高三生被抓回來補課,翹了晚自習跑出來吃東西。大伙兒熱熱鬧鬧地湊了一桌,走近了還能聽見他們在高談闊論地說要考清華。程歆然在心底笑了聲,年輕真好啊。她盲目地想要一頭走到黑,結(jié)果碰到了周南。倒是不怎么意外,埔霓本來就小。“你也在這里?!彼p松地打了個招呼。“嗯?!敝苣洗┲诖笠?,和平時在醫(yī)院里的模樣沒什么不同,還是吊兒郎當?shù)?,“剛從吳老師家出來,一起吃點?”“吳老師?他還住在學校附近呢?”程歆然有些驚訝,當初高三班主任為了比他們早到,監(jiān)督他們學習,不惜花重金在學校附近租房子。“嗯,一起吃點?”這是他第二次問了,這就不好意思拒絕了,程歆然點點頭。“好啊?!?/br>……兩人挑了家燒烤攤坐下,檔位還是熟悉的角落,可是老板早就換人了。“我還記得當初那個嘴唇特別厚的老板娘和我說,我現(xiàn)在吃的不是烤串,是青春?!背天恍χou串上面涂醬料,“我當時還特別感動,結(jié)果凌絮和我說,她可能只是騙你多吃幾串。”周南笑起來,露出兩顆小虎牙來。兩個人點的東西不多,一邊吃一邊聊高中的往事。說起原來那時候老師的外號是誰取的,誰在校運會上跳高不小心將桿子打到自己……程歆然想,果然青春最值得回憶和珍藏。當你漂泊在另一個城市,某天夜晚喝著酒回想起那些錯綜復雜的公式與題目,都會覺得是專屬于的十七歲的寶藏。“其實,”周南的聲音忽然低下去了,“我那個時候并沒有喜歡那個女孩子。”程歆然的動作頓了頓,“我知道?!?/br>“你不知道?!敝苣虾鋈话櫰鹈紒恚虉?zhí)地否定。程歆然張張嘴,還沒說出點什么來,就看到放在一旁的手機屏幕一亮,有短信進來。她解了鎖去看,是之前的那個陌生號碼。程歆然知道是誰,心里不安起來。是一條彩信。她打開了去看,是……沈牧白和溫明佳。第二條短信來得很快,帶著嘲諷,“你不來見我也沒關(guān)系,改變得了什么呢?你以為爬上了沈牧白的床就可以爬上枝頭當鳳凰了?甜心,你真是單純得可愛?!?/br>程歆然一字一句地看完,心里氣到發(fā)抖,卻說不出言語來反駁。偏生這時,周南說,“程歆然,不如我們重頭來過。”小南就是前面那個程姐表白沒多久就和別人在一起的校草,渣倒是不渣,年輕人嘛~慶祝我今天買到了森林來信(jk)!??!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