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韶音
神女韶音
剛入冬 鸞地的雪已落了一月有余,仍沒有停的跡象,這倒是百年不遇的。 山地被雪覆著皚皚銀裝,入眼都是刺眼的白茫一片,最高聳的祁山坐落著神殿,香火連綿不斷。 神女大人有靈,求神女佑我妻主戰(zhàn)來安歸。披著狐領斗篷的墨衣男子直直的跪在神殿內祈求神女佑妻平安。 男子粉面含春的面龐飽含憂愁,雙眸布滿血絲,眉心緊蹙。 偌大的神殿里只供著一座栩栩如生的泥塑,名叫韶音,是鸞地據(jù)流傳中神女的樣貌塑的。 傳說千年前鸞地災病戰(zhàn)亂不斷,時受邊境攻打,苦不堪言。 然而從天而降神女,自喚韶音,青絲如瀑,眉心一點朱紅,兩彎柳葉眉,一雙含情目,口若含丹,身著金絲銀紋曇花留仙裙,賜百姓良藥,領鸞地帝女大戰(zhàn)敵國,敵國節(jié)節(jié)敗退,使其百年不敢侵犯。 大戰(zhàn)后鸞地安定,神女不知所蹤,為記謝神女,此后便有了神女殿。 山林間隱著一座竹屋。 師父,他日日辰時來求您一次,銅鏡老傳出他的聲音,我都沒法子睡了,他也不嫌厭煩的嗎? 一個約莫十來歲戴著虎頭帽的小童拿著銅鏡站在屋內,撅著小嘴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糯糯的聲音摻著些怨氣。 韶音半倚在梨花榻上,接過銅鏡,透著銅鏡看著跪在神女殿內的男子,蔥白的指握著銅鏡,凍的有些泛紅。 聽著玉生抱怨,她也不理,看完就兀自放下銅鏡,攏了攏斗篷,也不言語,鸞地的雪不停,她又最是怕冷,也沒個暖爐,只能穿得厚些。 師父,你說鸞地的雪何時能停,大雪封山,我連只野兔也獵不到,每日吃素,我都快成了清心寡欲的小和尚了。 小童見韶音不答,又叨擾起日日惦念的事,拽著韶音的衣袖,期望韶音能變只野兔解解饞。 畢竟在他眼中韶音是會仙術,且道行高深的神女大人。 玉生,莫要饞嘴,再這般胡鬧,我可要罰你抄書了。 韶音只覺著被晃得頭昏,佯裝發(fā)怒,敲了敲玉生的額頭。 玉生一聽抄書,立馬乖巧起來,他生平最怕抄書,看著那些晦澀難懂的長篇累牘就目眩。 韶音近年來仙力流失的極快,加上天寒,愈發(fā)覺得凍的骨痛,縱然裹了多件衣袍也不見暖和。 韶音總覺得也嗜睡的緊,眼皮愈沉重無力,不知覺倚在榻上沉沉睡去。 夢中念起千年前,她還是神界中月翎上仙座下的名不見經傳的小弟子。因誤飲了挽螢神使調制的情香,神使大怒,本要她灰飛煙滅,是看在月翎上仙的面上才保下一命。 神界 月翎,你這弟子可是好大的膽子,敢飲我調制的情香,我費了上千年才調出一瓶,現(xiàn)在沒了它我如何讓聆姬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挽螢只覺怒火中燒,恨恨的咬著銀牙,瞪著杏眼死死的盯著韶音,像是要把韶音身上剜出個窟窿。 神界心照不宣的秘密,挽螢神使癡戀聆姬花仙萬年,但聆姬每日與花作伴,不問世事,無心無情,挽螢不得所終。韶音壞了挽螢的好事,挽螢自然留不得韶音。 月翎趕到時,挽螢已然要了她半條命。 他撇了眼重傷在地的韶音,淌了一地的血,粉裙大半都被染得血紅。月翎本流轉含情的桃花眼忽的黯了神色,原本扇著的玉骨折扇也被收起緊攥在手中。 挽螢,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至少是我的弟子,你怎敢傷她到如此地步?清冷如冰泉的聲音帶著幾絲寒意。 挽螢不屑地嗤笑月翎上仙何時對叫不上來名號的小弟子如此上心了,今日你若是不給我個交代,我定要她命亡于此。 聽到挽螢的話,韶音萬念俱灰,身子癱軟昏了過去,而后一概不知,昏睡一月有余,醒來便被貶下屆歷人間劫難。 據(jù)說是挽螢看在月翎的面上饒她一命,但要她去人間歷劫,念她有傷,待她在人間修養(yǎng)千年后轉生為人歷人間苦難。 師父,師父,別貪睡了,用飯了。玉生搖了搖尚在夢中的韶音。 韶音夢中被玉生叫醒,本夢往事心中落寞,但望著面前粉雕玉琢的娃娃心里倒也生了幾分慰藉。 她在神界時不善言辭除了師父也沒個友人,下界又不喜鬧市,就隱退于山林。百無聊賴時便用師父贈的銅鏡看看人間景象,也不過于無趣。 本孤身一人,前些年撿了只團子娃娃,有些聒噪的,卻也是可愛的緊。 鸞地女子為尊,若是貧苦人家生了男子,或賣為奴,或贈予大戶人家做個通侍,有些個心狠的將孩子丟與山間。 她贈名玉生,是期望他命中貴些,不再被人輕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