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十四)
替(十四)
除夕一天,陸衎的父母打電話來,讓陸衎帶著岑歆回家吃飯。 其實原本這并不是什么大的事情,原本岑歆就是住過一段日子,但是,陸衎所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就總讓人忍不住心里不安。 所以,在去的路上,岑歆突然變得很緊張,陸衎心情愉悅的哼著不知名的曲子,十分的高興,又有些欠揍。 這會,趁著前面的車堵著,他偏頭看著岑歆,打趣說: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 兩人很親密的事情都做了,也住在一起,可他突然這么一說,岑歆的臉刷一下紅了,她怒嗔道:你胡說什么? 陸衎原本想說,早晚都是我媳婦,可話到嘴邊,兩片唇動了動,只得說:那干嘛緊張,沒事,我這不在你旁邊嗎?再說我如果不找女朋友,他們該擔(dān)心我性取向了。 其實岑歆也不單單緊張,只是想到自己的事,不免有些心自卑以及對未知的過去會導(dǎo)致未來如何的不安。 岑歆低下頭,并沒有再說什么,陸衎自然是看出來了,他勾了勾唇,目光從她清秀的側(cè)臉上移到前方,卻無比堅定。 很快就到他家,陸衎把車開進車庫,路上岑歆一直緊緊的跟著他。鎖上車門,在電梯里,陸衎自然牽起她的手。他的手很大,岑歆的很小,軟軟的,一小個的被他的手掌包裹住,握在手心。 他垂下眼眸,含笑柔聲說:有我在,以后都有我。 岑歆抬頭,看著那雙黑幽幽的眸子里,有自己的倒影,心一下子就定了下來。他真的,比世界上所有的鎮(zhèn)定劑都管用。 他們住的是后來新建的小區(qū),一梯兩戶的大平層,環(huán)境很好。 來到門口,是陸衎的母親來開的門,她握著門把手,在見到兩人緊握的手時,微晃神了一秒,很快就恢復(fù)了神情,眼里溢滿了笑容。 她退后一步,讓門徹底打開,笑著說:趕緊進來,外面冷。 岑歆掙了掙被他緊握的手,但是陸衎卻不肯松開,直到她進了屋子,從玄關(guān)處的鞋柜里拿出毛拖鞋,才送開。 鞋子是當時她住的時候留下的,應(yīng)該是洗過了,很干凈。 寧瑾從進門就打量著兩人,在看到自己兒子那么高興的樣子,自己心里也是十分開心。但是,在岑歆脫下外套時,她皺了皺眉,拉過她的手,手腕細的仿佛一用力就可以捏斷一樣,又心疼道:怎么又瘦了,早跟小衎說,接你回來住,你看一個人在外面,怎么能照顧得好自己。 岑歆笑了笑,沒回應(yīng),倒是陸衎,拉過她說:怎么就不見您心疼下我? 寧瑾看他那仿佛護食的樣子,說:你皮糙rou厚的,越長越壯實,哪里需要人cao心。岑歆,肚子餓了吧,今天我讓張嫂做的都是你愛吃的。 他們走進餐廳,陸縝之也下來了,他還是和之前一樣,有些嚴肅,在看到兩人時,也只是淡淡的笑著說坐下開飯吧。 只是,席間也時不時的關(guān)心岑歆,問最近的狀態(tài),忙不忙,累不累的。 陸衎看著自己的父母,很是欣慰,他們是真的喜歡岑歆,只是他依舊能捕捉到,岑歆眼里偶爾閃過的,來自別人關(guān)心時候的緊張。一到這個時候,他便會打岔過去。 當然,這一切陸縝之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后來,很多時候他也沒再問岑歆的事,當寧瑾話密時,他也會出聲打斷。 吃完飯,陸縝之就把陸衎叫到書房,書房距離客廳有些遠,隔了一個房間,但是陸衎知道,他父親肯定有關(guān)于岑歆的事要談,他把門關(guān)上。 你和岑歆怎么回事?陸縝之直接開口問。 陸衎按下旁邊燒水的開關(guān),他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吃完飯后,有喝茶的習(xí)慣,他從旁邊的茶罐里取茶,不緩不慢說:我想和岑歆結(jié)婚。 他想和她,過一輩子。 陸縝之表情沒有什么變化,只是又問了一句:想好了? 陸衎轉(zhuǎn)過頭,點點頭,眼神堅定說:想好了。 陸衎覺得自己的父親好像有話要說,旁邊的水沸騰鳴叫起來,他關(guān)了開關(guān),熟練的泡茶,然后抬給陸縝之說:爸,我大概知道你想說什么,你放心,我是真的想好了。 陸縝之也知道說多無益,其實從小到大,陸衎好像沒有讓自己怎么cao心過,并且一直按著自己所期望的足跡走著。他也沒有刻意去引導(dǎo),甚至他有時候還是不希望陸衎走他的這條路,但是,當他看著自己的兒子一件件事跡被別說說起的時候,他還是欣慰和驕傲的。 但是岑歆不同,她從小的生活環(huán)境,已經(jīng)塑造了她極其的缺乏安全感。岑泊遠的死亡,后面發(fā)生的所有事,等于把她的世界所摧毀,她很難去相信人。這一點,他十分清楚,包括所有他們的人都知道。 他不是擔(dān)心她所謂的家境,也不是擔(dān)心陸衎不能給她安逸的環(huán)境,而是擔(dān)心,一旦那個人出獄后,隨之而來的來源于過去那片空白的記憶,當恢復(fù)時,當他們過去的所有事,她知道的時候,岑歆的心境會受到怎樣的沖擊。 他最擔(dān)心的,是她用自己去搏。 可今天陸衎這樣說,他突然放心下來,或許,陸衎真的能救贖一切。 他轉(zhuǎn)身,從背后的書柜中,拿出一本筆記本,很舊,外面的封皮都磨破了些,像有人經(jīng)常翻看。 他放在桌子旁,然后抬起茶杯,吹吹氣,淺抿了口說:我聽程國梁說,你要查近幾年的失蹤案。 恩,說來挺巧,我們也是偶然發(fā)現(xiàn),當把收集來的數(shù)字和資料放在一起,挺嚇人的。 陸縝之卻淡然一笑,讓他坐下說: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偶然一說,發(fā)生過的事情始終會有痕跡。其實當你看到岑棲的照片的,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這并不是偶然了吧。 陸縝之抬眼,他又怎么會聽不出陸衎的試探。 陸衎也是一笑,目光留在那筆記本上。 陸縝之遞給他,陸衎接過,然后才翻開就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他疑惑的看向陸縝之,這是? 因為內(nèi)頁上寫著時間,只是一頁就寫滿了名字和時間地點等信息。 這是小遠,也就是岑歆她爸當年查到的,你翻到的那頁,是他做臥底時,就記下的名字,但是后面的信息,是他做警察后,走訪查到的一些零碎的信息。其實當時他的任是去調(diào)查毒品,你大概不知道,當時那個毒梟,是梁易堃的父親,梁澤。不過梁易堃是私生子,在梁澤眼里是上不了臺面的,從小就沒有在身邊養(yǎng)。長大后更是,才十八歲不到就被送出國,雖然對外說是深造,其實是為了給他大兒子讓路。 陸衎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其實他隱約知道,也許他父親,包括程國梁,在岑歆和梁易堃這件事上,還隱瞞了許多。 為什么他們每個人都那樣對她充滿愧疚?為什么他們似乎對她想不起來這件事,并沒有太大的著急。還有季奇山,按照他在業(yè)內(nèi)的水準,岑歆治療了這么久,不可能一點都記不起來。 你不會懷疑我們吧? 陸縝之不虧是老刑警,陸衎才沉默這一會,他就看出來。 陸縝之一笑,反而有些淡然,他食指和拇指捏著被蓋,輕輕的刮掃著冒出的來熱氣,淡淡的說: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去,我們沒有做過對不起國家,對不起黨,對不起人民的事。 可是,如果是涉及到公眾和個人利益的時候,舍棄了個人呢?陸衎沒有問,他知道他也不會回答。 那既然他當時是調(diào)查毒品的事,為什么會關(guān)注到人口失蹤的事呢? 因為一個人,岑歆的母親,梁嘉。 岑歆坐在客廳里,陪著寧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心不在焉,頻頻把目光投向門口。 寧瑾削了個蘋果,切好并且擺放得很漂亮,放在盤子里。她的動作優(yōu)雅得體,一顰一笑都帶著大家閨秀的獨有的溫柔,她從旁邊拿過水果簽,放在盤子邊,笑著跟岑歆說:吃點水果。 只是,當岑歆才吃著,就被她后面的話,差點噎到。 只聽見寧瑾問:岑歆,你和小衎到哪步了? 恩?岑歆一秒愣住,然后吞咽蘋果的時候,卡在喉嚨,臉漲得通紅。 寧瑾連忙抽過紙巾,遞給她,輕拍她的背說:哎呀,怪我說錯話了,我,岑歆,我是真的替你們高興,沒有別的意思。 岑歆緩過來,卻害羞極了,不知道怎么接話。 寧瑾坐到一旁說:其實我看得出來,我們小衎是真的喜歡你,從你來我們家第一天,我就看出來。你還記得吧,以前他回家跟我吃飯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從你來了以后,他巴不得天天往家里跑。而且,他吃飯的速度你是見過的,那會,他好像刻意的吃到最后一個 寧瑾說了許多,岑歆回想起那段時間,羞澀褪去,掛上了溫柔。 可是,他雖然在工作上威風(fēng)凜凜的,在情感上卻像個不開竅的孩子,真讓我們急得要命。 岑歆突然覺得有些抱歉,寧瑾卻拉過她的手,握住。她的手暖暖的,不同與陸衎的剛硬,很嫩很軟。溫柔的眸光,像極了過去,她的mama梁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