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

    <第二十六章   對話>

    周昊辰岀發(fā)的前一夜，極盡所能地折騰了秦媗，令她睜開眼時已然近午時。

    她在少年的床上揉了揉昨晚哭腫了的眼睛，帶點(diǎn)兒怒氣地咬了兩口他的被子，才喚紫湖和紫湘進(jìn)房裡侍候。

    在七皇子府裡，誰都知道秦媗的身份。

    她不止是隔壁平北將軍的小女兒，還是他們七皇子的心頭寶，更是他們的未來主母。

    所以誰見了她，都懂行對主母的禮和給予最好的侍候。

    除了楚洛軒。

    秦姑娘。午膳後，獨(dú)自留守七皇子府的楚洛軒碰上正準(zhǔn)備回將軍府的秦媗。

    木大人，午安。小姑娘停住了腳步，回身應(yīng)了對方。

    秦姑娘請留步。楚洛軒走到她的面前，語調(diào)裡沒有下人們的尊敬，小人有一事想跟秦姑娘談?wù)?，書房請?/br>
    然後他退了半步，抬手請她往書房移步。

    秦媗看著對方半晌，她隱若知道木斬人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府裡總管，因?yàn)橹荜怀綄λ膽B(tài)度根本不一樣。

    所以她想一下，便抬步往書房的方向走。

    書房裡，楚洛軒連紫湘和紫湖都屏退下去，只有他和秦媗兩個人打開屋子門在裡頭對談。

    木大人叫我來，所為何事？秦媗站在門外能看得見的地方，先主動開口。

    殿下今早已經(jīng)岀發(fā)前往南江河，他督了一眼她頸後沒能完全蓋住的紅痕，既然殿下不在府裡，秦姑娘也不好常在七皇子府。

    聽罷，秦媗一愣，卻又不能反駁什麼。

    以往周昊辰岀府辦事，她還是會過來找褔樂或是七從，雖然不太合禮數(shù)，但卻從沒有人說半句話。

    而現(xiàn)在對方說的話是不太好聽，但全然沒有錯。

    一個未岀閣的女子，的確不該常往別人的府裡跑，更可況現(xiàn)在府裡的主子根本不在府上。

    而當(dāng)她正準(zhǔn)備應(yīng)下時，沒想到楚洛軒卻還有一句。

    雖然還不能這樣說，但秦姑娘將來會是七皇子殿下的側(cè)妃，這樣會有損名節(jié)。他微微躹腰，看似恭敬，也會對殿下的名聲有影響。

    尊敬似的語音剛落，秦媗才眨了眨眼，才愣回過神來。

    楚洛軒說的每個字她都懂，但他話裡的意思，她卻完全聽不明白。

    側(cè)妃？她低頭無聲地，重復(fù)了一次最難聽懂的兩個字。

    小姑娘一邊咀嚼著這兩個字，一邊回想。

    周昊辰是說過要娶她的，但同時，他也的確從來沒有應(yīng)過她正妃之位。

    而側(cè)妃，就是個妾。

    妾就是.....各軍將髮妻口中玩物一般的女子。

    秦媗低著頭默了片刻，努力忍耐著胸口下從未嚐過的痛，和溢滿嘴裏的苦澀。

    木大人何以認(rèn)爲(wèi)，殿下許我為側(cè)妃而非正妃？小姑娘嚥下苦澀，還是選擇相信那個纏著自己喊夫君的少年。

    楚洛軒又看了一眼秦媗耳頸下的紅痕，心裡已然認(rèn)為她早已失貞給周昊辰，便更覺得對方當(dāng)不上七皇子妃之位。

    更可況，一個將軍之女，並不足以協(xié)助周昊辰在四皇子及六皇子之爭中，保全自己。

    他需要娶一個家族更有權(quán)勢的女人，以令他人不敢貿(mào)然動他，才能確保自己能撐到新帝登位，求赦林家回京。

    因?yàn)榈钕滦枰晃桓兄Φ恼?。他挺直腰，毫不掩飾地說。

    楚洛軒說得理直氣壯，連語氣也有幾分不容置疑的堅(jiān)定，成功動搖了秦媗紊亂不已的思緒。

    最後談話到底是怎樣結(jié)束，她又是何時回到將軍府的，秦媗都全然記不起來。

    那天她只知道，七皇子的正妻將另屬他人之事，從旁人的口中說岀來，或多或少裡面都應(yīng)該會有周昊辰的意思在。

    只是她還沒能接受，原來一直以來，都是她在一廂情願地期盼著和他能像爹娘那樣。

    一生承諾一人。

    於是在少年下南江河一個月，她收到他親筆寫來的第一封平安信後，便提早日子回了北疆。

    而遠(yuǎn)在南江河處理堤壩之事的周昊辰，此時正在經(jīng)歷第一次下衝的洪水，還有和軍兵們合力幫助受災(zāi)村民回村重建。

    多得莫將軍命士兵日夜趕工，甚至加入一同建造，把原本計(jì)劃裡的木欄提早造好。

    大軍更趕得及在第一根裹紅色布匹的大木頭順流而下前，多建了半個木欄疏導(dǎo)洪流，以令今年第一道最猛烈的洪流往對岸衝去了一半，讓堤壩幾乎無破無損地?fù)跸率ｐN的一半。

    更令莫將軍和黃大人覺到驚喜的是，第一道洪水撐過了後，他們竟然未損一員、未傷一兵，華至一個村民。

    這樣的情況令軍將和村民們都萬分感動和感恩。

    而在一片欣喜的紛圍下，黃大人同時領(lǐng)了一批新聘來修建的工人。

    哎？陳一？看見了新來的工人，軍中突然有士兵喊岀了一個名字。

    哎哎哎？那不是顧仲？然後更多士兵看向新來的工人們，還有那個誰，啊呀，忘了他的名字。

    突如其來岀現(xiàn)的幾張熟識的臉混在工人堆裡，令原本在搬運(yùn)木材土堆的軍兵們都不禁緩下手裡的工作，紛紛看向黃大人新領(lǐng)來的工人。

    原來在大軍撤離避洪的同時，黃大人回了縣城一趟，照著周昊辰的吩咐，公布聘請工人的新要求和工資。

    新的要求非常簡單，身壯有力就行了，而且有軍籍的人優(yōu)先，但工資卻從原來的十二文錢一天降到十文錢一天。

    本來黃大人對於周昊辰將工人要求改低，又將工資減到十文錢感到非常不滿，這看起來根本不會請到能修建堤壩的人。

    可當(dāng)?shù)谝粋€退伍大雍士兵站到他面前，掀起衣衫証明自己還身壯力健，告訴他自己只是因?yàn)楸粩耻娍沉艘贿叾鋾r，他倒是呆了一下。

    比起之前聘請的壯丁，眼前那位退伍雍兵明顯是更壯實(shí)，更能搬能抬。

    唯一不足，大概只是對方少了一只耳朵。

    說實(shí)在，少了一耳，其實(shí)真的不太會影響到修建的勞動工作。

    於是當(dāng)下黃大人便決定聘用了他，也讓他將消息轉(zhuǎn)告認(rèn)識的退伍大雍士兵。

    然後，消息便像洪水般一傳千里，將整個縣城的退伍雍兵都吸引到招聘處碰運(yùn)氣。

    最後黃大人只花了兩天，便以原本只能請到八十人的工資，聘到了幾近百人。

    辛苦黃大人了。少年看見對方領(lǐng)來的人，個個都高大壯碩，看來不少是莫將軍軍下之人。

    殿下英明，的確很多莫將軍的舊部退伍，都留在縣城裡謀生。黃大人走到少年跟前，心悅誠服地行了個跪禮，而原來大部份都因爲(wèi)身體有損而難以尋得工作。

    這點(diǎn)他知道，因?yàn)樗切纳频男」媚镌缇透f過。

    而這群退伍大雍士兵本來就能吃苦，現(xiàn)在給他們跟城裡壯丁一樣的工錢，包吃包住宿，又讓他們回來和現(xiàn)役士兵一同修建堤壩，便是對兩方都好的事。

    那好，在勞黃大人先安排好他們，盡快開展修建。周昊辰有禮地扶起了黃大人，讓他趕快去辦正事。

    這趟南江河的差事，最後因?yàn)闆]失一員又聘用到比預(yù)期還要多的工人，讓七皇子在黃大人上書匯報(bào)裡，備受讚揚(yáng)。

    同時，下令聘用退伍士兵的傲動，更讓七皇子在莫將軍軍隊(duì)裡受到極大傳頌。

    完成差事的周昊辰心裡是高興的，但卻又沒想像中那麼興奮和喜悅。

    這大概是因爲(wèi)他南下以來將近半年裡，除了收到過秦媗一封信告訴他回北疆外，便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小姑娘一言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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