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姐夫——”

“開始我也不敢太確定，怕錯(cuò)怪了你。和修魚家打起來，你居然讓小菊去找皮皮救梨花……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了?！?/br>
千蕊忽然垂下頭：“姐夫我錯(cuò)了。請你看在我姐死去的份上饒了我吧?！?/br>
賀蘭觿?wù)f話，千蕊忽然身形一飛，手中已多了一把獵刀向馬背上的皮皮砍去！

就在這一瞬，“啪”地一響，她的腦門中了賀蘭觿一掌。

皮皮驚呆了，一只雪白的狐貍跌倒在地，口吐鮮血，倒地而亡。

空中忽然多了一枚淡藍(lán)色的光珠。在夜空中冉冉升起，隨著夜風(fēng)越飄越高，如一枚移動(dòng)的星辰，越來越遠(yuǎn)。

賀蘭觿在地上挖了個(gè)坑，將千蕊的尸身埋進(jìn)土內(nèi)，用腳將松土踩實(shí)，掩上枯枝樹葉。

皮皮深深地嘆道：“她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為了幫她jiejie?！憔筒荒茉徦龁?？”

賀蘭觿跳上馬，將她的身子扶著坐起來，雙手緊緊地環(huán)著她的腰，向山下走去，緩緩地道：

“她殺了鐘沂、變相地殺了家麟——只有鐘沂和家麟可以原諒她。你沒有資格說‘原諒’二字?！?/br>
“那我總有資格說點(diǎn)什么吧！”

“你可以說自己缺心眼兒，這點(diǎn)我絕對同意?！?/br>
因?yàn)樯帜X炎，皮皮覺得自己多半活不成了，而且會死得很慘。趁著清醒跟祭司大人斗斗嘴，也算是個(gè)消遣。正要反駁，忽然一陣頭痛襲來，整個(gè)身子都抽搐了起來。

“皮皮？”

她痛得臉都歪了，牙關(guān)緊咬，無法說話。

見她難受，賀蘭觿將她抱下馬去，攤開自己的外套，讓她睡在地上。

“賀蘭觿，”皮皮輕輕地喘息，“不如你也殺了我吧?！?/br>
“很痛嗎？”他摸了摸她的臉，“可惜我?guī)筒涣四?。你腦中的東西對我的元?dú)馐置舾小！?/br>
“緊緊地?fù)е?，”她說，“好冷?！?/br>
他躺下來，脫光上衣，將她用力地?cái)埲霊阎小?/br>
她能感到他的體溫和緩慢的心跳，身上煥發(fā)著熟悉的氣息，除了賀蘭，不可能還有誰這么愛她，他還是她的賀蘭，她的祭司，她的夫君……

他開始輕柔地吻她，然后咬她的耳朵，分散她對疼痛的注意力。她忽爾清醒，忽爾昏迷，很快就睡著了。

醒來時(shí)他仍然緊緊地?fù)е?，一條毛毛茸茸的白尾將她裹住。盡管她不能動(dòng)，也能感到全身溫暖得好像睡在被窩里，頭又開始一陣陣地抽痛。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很亮，像夜空中的星星。

她也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的表情罕見地溫和，連呼吸都是溫柔的。

“再睡一會兒，還要趕夜路呢。”他說。

“我不大相信泛泛能救我，”她輕輕地道，“別太寄希望?！?/br>
“他要不救你——”他將頭悶在她的胸口，胡碴揉搓著她的頸子，“我一把火把那棵老銀杏給燒了！”

賀蘭觿牽著馬回到篝火時(shí)，所有的人都正襟危坐地看著他，似乎猜到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他一言不發(fā)，將皮皮抱下馬，讓她躺在地上休息。自己則伸手過去，默默地烤火。

過了一會兒，嚶嚶終于忍不住問道：“千蕊姐呢？沒跟你們回來？”

“她走了?！辟R蘭觿淡淡地道。

那枚元珠在夜空中冉冉升起，分外明亮，相信所有人都看見了。

☆、第73章

眾人休整片刻，行了一夜的路，次日清晨，到達(dá)了泛泛所居的銀杏。

雖然銀杏很粗很大，比起四周高大的紅杉，在這座山里也不是太起眼。最特別的地方是樹上搭著一個(gè)木屋，一道窄窄的樓梯一直通到樹下。

在路上嚶嚶已經(jīng)告訴了大家泛泛先生在蟻?zhàn)鍖W(xué)界的泰斗地位以及他清高傲慢的脾氣。但她也說泛泛在這世上已經(jīng)活了三十七天，如果再晚到三天就只能參加他的葬禮了，臨近死亡的蟻?zhàn)迤獠粫?，希望大家說話小心。

嚶嚶拉了一下樓梯旁邊的拉繩，不一會兒功夫，一個(gè)大眼睛男生從樓梯上走下來。青衣布鞋，書僮打扮，表情十分肅穆。

“嚶嚶？”

“虔虔，”嚶嚶微微一笑，“先生在家嗎？有客人帶著貴禮求見。”

“先生不見生客，”虔虔雙眼一垂，“你都來多少遍了還不知道？”

“請告訴他，我們這里有一滴‘眼淚’。”嚶嚶說，“想請問先生可否知道森林腦炎的療法？”

“眼淚？”虔虔打量了她一眼，覺得是忽悠，“你是指——傳說中的‘眼淚’？”

“對?！?/br>
“先生正在睡午覺，等他醒了，我跟他說說?！闭f罷轉(zhuǎn)身上樓了。

眾人一片啞然。

賀蘭觿看著嚶嚶，覺得不可思議：“你們蟻?zhàn)逯换钏氖欤€天天睡午覺？”

“雖然命不長，我們也講究生活質(zhì)量呀?！?/br>
“這午覺一般睡多久？”

“幾個(gè)小時(shí)吧?！眹聡侣柭柤纾坝写挝业攘肆鶄€(gè)小時(shí)?！?/br>
賀蘭觿轉(zhuǎn)身從馬背上拿下一把斧子，走到銀杏樹前，“當(dāng)”地一響，就朝樹上砍了一斧。

整個(gè)樹搖動(dòng)了一下，樹葉紛紛下落。

三斧子下去，小木屋里的人不淡定了，一個(gè)身形矮胖蓄著短須的男人蹬蹬蹬地從樓梯上走下來，氣急敗壞地喊道：“誰呀！誰砍我的樹？”

賀蘭觿將斧子一扔：“我?！?/br>
嚶嚶將腦袋一縮，低低地道：“先生?！?/br>
泛泛將手籠在袖子里，仰頭打量著賀蘭觿：“你問森林腦炎的治法？”

“對。我妻子快不行了，您不能治就說一聲，我找別人?！?/br>
“能治?！?/br>
“太好了。”

“但你砍我的樹，這不對。樹也是一種生命。你不能因?yàn)樗f不了話，就欺負(fù)它?！?/br>
“說吧，怎么賠償？”

“你有‘眼淚’？”

“對?？梢越o你六滴，讓你再活六年?！?/br>
“六滴不要。”他冷冷地道。

賀蘭觿呆住，生怕他犯倔不干了，一下子結(jié)巴了：“別，老先生您別客氣，數(shù)目可以商量?！?/br>
“我要一千滴，不商量?！?/br>
“開什么玩笑！”金鸐吼道，“這是眼淚，不是水！以為我們有水籠頭么！”

泛泛怪眼一翻：“你能弄到六滴就能弄到一千滴。也不算多，半杯水的樣子！”

“活那么長干嘛？”五鹿原也道，“一千年你想活成妖怪么！”

“就您這個(gè)頭、這身板，別說一千年，過幾天走在大路上給狼一擠都沒了！”辛崍道。

“大叔咱打個(gè)商量，少一點(diǎn)成不？我們手上只有十滴，全給您行不？”小菊道。

“哎呀媽呀！您這也忒缺德了，一把年紀(jì)了，發(fā)死人財(cái)合適么？老而不死是為賊，說的就是您吧！”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