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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是誰殺了我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83

分卷閱讀83

    傅云洲倚著欄桿望出去,一片黛色的草地。

這邊的日頭已快落下,那邊幽藍(lán)的夜色悄悄然爬上樹梢。療養(yǎng)院的燈由遠(yuǎn)及近依次亮起,橙黃色點(diǎn)綴在黑與藍(lán)糾纏的地面,從高樓眺望,頗為壯觀。

陰冷的寒風(fēng)拂過他的面頰,吹得深邃的眼眸更蕭瑟了。

春去秋來不相待,水中月色長不改。傅云洲驀得想起這句。

徐優(yōu)白問院長拷到了監(jiān)控,裹著輕薄的羽絨衣,快步走到傅云洲身邊。

“監(jiān)控是像往常一樣傳到您電腦

上嗎?”他問。

“嗯?!备翟浦掭p輕應(yīng)了聲。

徐優(yōu)白垂頭猶豫了一會兒,又問多嘴道:“夫人怎么樣?”指傅云洲母親。

傅云洲沉默半晌,才說:“和以前一樣?!?/br>
這是沈安鳳住在療養(yǎng)院的第五個年頭。她仿佛一只失憶的貓、盲眼的狗、緩緩枯萎的花,由三四個看護(hù)照料,除了困惑與遲鈍沒什么留下。

通常情況,傅云洲每月會來看她一次,不能多,她會害怕。

多數(shù)時候傅云洲都是讓徐優(yōu)白派人去拷貝醫(yī)院的監(jiān)控錄像,而他通過小小的監(jiān)控探頭去了解母親近況——有沒有被看護(hù)虐待,或者病情有無惡化。

在沈安鳳的世界里,傅云洲是一個從未見過且充滿危險(xiǎn)的陌生人。她搭建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城堡,無人知曉里面藏了什么,但絕對沒有兒子的存在。

所以每回來療養(yǎng)院,他都如哄著還不會說話的幼兒般,牽著母親蜷縮的手對她說:“媽,我是云洲,是你兒子……你別害怕,我來看你了?!?/br>
有時候傅云洲會想,如果他的外貌與父親沒那么相似,母親見到他時的驚恐會不會少些。

傅常修沒想治好她,他只是厭倦了……他可以用氯丙嗪或者其他藥物,而非選擇腦前額葉切除手術(shù),讓她徹底安靜。

怨嗎?恨嗎?

傅云洲說不清。

他已經(jīng)很久不去想這些事了,愛與恨只有小孩子才會去糾結(jié),譬如程易修。

程易修總在糾結(jié)自己是誰。是傅念修還是程易修,是傅云洲的弟弟還是沒有任何羈絆的獨(dú)立個體。

而傅云洲知道,這些在生活面前毫無意義。

“對了,辛桐小姐給我發(fā)了個消息,讓我傳達(dá)給您。”徐優(yōu)白說著拿出手機(jī),遞到傅云洲面前。

傅云洲掃了一眼,忽然笑了。

“又蠢又天真的小姑娘真是惹人嫌。”他刻薄地嘲諷?!八炎约寒?dāng)成什么英雄人物?一副理想主義救世主的嘴臉。”

傅云洲某種意義上是個大度的人。他從不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人身上耗費(fèi)喜怒,卻獨(dú)獨(dú)對辛桐小氣又刻薄。

他很久沒這么生氣了,但她就是能讓他發(fā)火。

“優(yōu)白,”傅云洲道,“讓她明天中午來見我?!?/br>
被差不多的措辭再次嘲諷一通的辛桐,此時正與江鶴軒一起在飯店吃晚餐。

飯后,兩人并排從商場頂樓往露天停車場走,辛桐簡單地同他說起眼下的情況。

她并非厭惡江鶴軒才不讓他上樓,畢竟兩人相識如此之久,她家的破事展露在他面前的難道還少嗎?……只是心里堵的難受,不愿讓他看見自己的狼狽。

辛桐總在想她為什么會有這樣一個母親,軟糯溫順、怯弱無能……想著想著,又盡量不去想這些事。

不然呢?

你想怎樣?你能怎樣?

“她就是那樣的人……你也不好指責(zé)她,”辛桐淡淡說,“都很不容易?!?/br>
對待親人的問題上,她和江鶴軒是近似態(tài)度。畢竟一個屋檐下生活那么多年,很多事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你老想著大家都不容易,那你呢?”江鶴軒望著她,幽幽嘆息。“你就是太聰明,要是糊涂點(diǎn)就不會那么辛苦了?!?/br>
辛桐笑了,她撥弄著耳畔垂落的鬢發(fā)道:“我總把事情弄那么糟,居然還不夠糊涂?!?/br>
他們從扶梯下來。商場蒼白耀眼的頂燈罩著大理石鋪就的地面,微弱的彩光為墻上大面積的海報(bào)增色,從四面蔓延而來。石膏般的女店員百無聊賴地站在服裝店門口,只有一雙疲倦的眼隨著人群移動,仿佛在看一張張行走的鈔票。

走出商場大門,浮華的光剎那間被玻璃門堵在身后,冬夜寂寂。

“接下來打算怎么辦?”江鶴軒問她。

“還不知道,”辛桐搖搖頭。雖然狠話撂出去了,可具體怎么安排她還糊涂著。

辛桐沉默片刻,又補(bǔ)充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總要解決的?!?/br>
“拿什么解決?他要真找人把你綁了扔海里怎么辦?”江鶴軒口氣嚴(yán)厲幾分,“你就該馬上辭職?!?/br>
辛桐沒吭聲,路燈暈黃的光將她的影子拉得又長又孤單。

現(xiàn)在她懷疑傅云洲,也忌憚江鶴軒??伤植幌胍蚺袛嗍д`傷害江鶴軒,害得兩面不討好……預(yù)判未來的事要比推理已發(fā)生的事難上太多。

她悶聲悶氣地坐上車,耷拉著腦袋維持緘默,頭發(fā)擋住半個面頰。

見辛桐這副模樣,江鶴軒無可奈何地長舒一口氣,想幫她整理頭發(fā)又放下手,最終柔聲埋怨:“你總是這么不聽我的話?!?/br>
辛桐鬧脾氣都是軟刀子,也不說自己哪里不開心,就磨磨唧唧地僵在那兒,非要你去猜。你要是不猜,她便會自己躲起來生悶氣,委屈巴巴地把怨氣自我消化后再重新冒出來,裝作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似的。

說白了就是矯情。

“算了,拿你沒法子。”江鶴軒哀嘆著,攬住她的肩,溫?zé)岬奈禽p輕落在額頭?!拔?guī)闳ヒ粋€地方?!?/br>
半個小時過去,他開車駛?cè)胍粋€辛桐從沒見過的小區(qū)。江鶴軒牽著她下車,在電梯口忽然捂住她的眼,腦袋摟在心口,把她往里頭帶。辛桐不大高興,一方面是難得這么黏糊不大好意思,另一方面是隱隱約約猜到他要做什么,心里還沒做好準(zhǔn)備。

她踉踉蹌蹌地被他牽著往外走,眼前一片漆黑,唯有他的心跳清晰異常,仿佛除了他以外連天地都蕩然無存。

江鶴軒松開遮眼的手,輕輕對她說:“驚喜?!彼呐抡f驚喜這兩個字,語氣也溫和平靜。

辛桐睜眼,倒吸一口冷氣。

她雖然猜到,但親眼所見還是害得心臟砰砰直跳。

“我租的房子,可以暫時當(dāng)我們的家?!苯Q軒從身后摟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問。“怎么樣?”

面前的是一個普通單元間。三室一廳,有寬敞的廚房和兩個衛(wèi)生間,陽臺窄窄的,但足夠放下曬太陽用的小型懶人沙發(fā),進(jìn)門處

擺著穿衣鏡,再往里走幾步是木頭的掛衣架。墻壁被粉刷得白凈,廚房黑色的臺面甚至還殘著少許灰,不過沒關(guān)系。屋內(nèi)還沒過多的擺設(shè),只有最簡單的一些家具,好似正等著主人來規(guī)劃布置。

和我想的一樣,辛桐險(xiǎn)些脫口而出。

最大的房間可以用作臥室,小的一個裝修成書房,另一個當(dāng)雜物間。待到有了孩子,就把雜物清到書房,給孩子當(dāng)臥室。他們可以在陽臺養(yǎng)一些盆栽,譬如薄荷,或是小番茄,隨時可以摘。廚房寬敞明亮,這很好,而且有一張合適的方桌,容得下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她能往里面放許多東西,裝一直想要的烤箱,還有咖啡機(jī)。浴室也一樣,可以安一個浴缸泡澡,在落雨的夜晚點(diǎn)燃香薰蠟燭,飄飄忽忽的香味彌漫,無論是親吻還是zuoai,都很合適。

試問這樣一個家,有什么不好?

這就是辛桐永遠(yuǎn)無法拒絕江鶴軒的理由。

不管她下定多少次決心要把他移除自己的生活,都會被他一句話、一個抬手,甚至一個眼神戳到心窩。

她如同他嘴里含著的糖果,無所遁形。

“你哪來的錢?”辛桐咬唇,轉(zhuǎn)身問他。

“其實(shí)從高中就開始存了,本來打算當(dāng)婚禮資金?!苯Q軒說?!艾F(xiàn)在只是把這筆錢提前拿出來用了?!?/br>
辛桐語塞。

她又被逼到一個為難的境地。

“你怎么不和我商量……”辛桐撇過頭,掙出他的懷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幾步。

江鶴軒慣用的手段——先提出過火的要求試探她的底線,再先斬后奏地踩著線提前做決定,待到木已成舟,她便沒了拒絕的理由。

他把鐐銬深深地藏在糖里。

“不喜歡嗎?”江鶴軒問。

“不是不喜歡,而是……”辛桐說,神情有喜有悲?!斑@種事你要提前和我商量。”

“我們現(xiàn)在不就是在商量?”江鶴軒笑了笑,漆黑的眼眸牢牢鎖定她,面上仍是溫和的?!澳阋遣幌矚g我就租滿三個月再退掉……要是喜歡就住下?!?/br>
辛桐心里憋著一股氣,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他好像給了她選擇的余地,可莫名令人覺得無路可走。

“過來點(diǎn),別躲那么遠(yuǎn),”他含笑道,“不然我就要去抓你了?!?/br>
辛桐撇過頭站在原地不動,賭氣說:“我不喜歡,你趕緊退掉吧?!?/br>
江鶴軒突然笑了,他眼疾手快地上前捉住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拽到自己懷里,才轉(zhuǎn)而松松地拿捏住手腕:“好了,抓住就不準(zhǔn)逃了?!?/br>
辛桐掙了兩下,甩不掉。

不難受,也不好受。

江鶴軒低頭吻著她的面頰,在耳畔呵氣道:“是真的不喜歡,還是在賭氣呢?”

她深吸一口氣,低頭小聲說:“喜歡?!?/br>
“喜歡就好。”他捏著她的手腕,掌心guntang?!八允菓Y氣?”

“我不過是想讓你對我說真話,可你從來不聽,”辛桐嘆息,“你總這樣套路我,先是說要孩子,接著改口結(jié)婚,打電話說我媽出事,現(xiàn)在又是房子,還說高中就開始準(zhǔn)備婚禮……我在乎什么你全知道……我知道你為我好,但不能這樣要挾我……”

江鶴軒微微一笑,眼眸微冷。“你不會喜歡真實(shí)的我?!?/br>
未等辛桐反駁,他撩起她的鬢發(fā),將如水的發(fā)絲別回耳后。

“你都不知道我看你的時候有多少下流想法?!彼f,柔和的、沉靜的?!叭绻锌赡芪乙欢〞涯汴P(guān)起來,讓所有男人都看不到你,你會是我唯一的妻子,是我最疼愛的寶物。我會狠狠占有你,在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我會愛撫你、吞噬你,讓你忘記一切,只會呼喊我的名字……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小桐,你不了解男人,”他輕輕點(diǎn)住她的唇,“我說了,你會被嚇到的?!?/br>
微光下

辛桐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濕熱的氣息吐露在他的指腹,連帶著自己的臉頰火燒火燎的熱了起來,耳畔鼓噪的聲響,是心跳。柔軟的眉眼如悶熱空氣中逐漸融化的奶油冰淇淋,黏膩、頹喪、不知所措。

她的反應(yīng)江鶴軒猜得八九不離十。他不過小小地掀開陰暗的一角,泄出被壓抑的狂熱的一縷,便令她啞然失聲。

“逗你玩的。”他輕輕說,變回文雅的模樣?!翱茨銍槼蛇@樣?!?/br>
辛桐搖頭,垂下眼簾,說出了她一直想知道的問題:“鶴軒,假如我離開你,你會殺了我嗎?”

江鶴軒沉默半晌,含著笑輕輕捏了下她的耳垂?!澳惆盐耶?dāng)成什么人了?變態(tài)殺人狂嗎?”

他又頓了下,和聲補(bǔ)充:“如果你執(zhí)意分手,那我尊重你的決定。但等到把傅家的事解決好嗎?……我不希望你一個人去面對那些事,這不該讓你去承擔(dān)……你就當(dāng)可憐我吧,有什么事都等到以后再說,事情解決后你做什么決定我都尊重你?!?/br>
話太漂亮,讓辛桐無言以對。她揪著枯玫瑰色的毛衣裙裙擺,指節(jié)發(fā)白,縮著肩,微微駝背地站在那兒許久才輕輕說:“那我先回去了?!?/br>
江鶴軒隨即說:“我送你?!?/br>
“不用了,我坐公交車。”

江鶴軒苦澀地笑了笑,攬著她的肩,蜻蜓點(diǎn)水般在眉心落下柔和的吻?!奥飞闲⌒?,到家了打電話給我?!?/br>
夜已深沉,各家的燈火都亮了起來,組成的光斑蓋住頭頂星辰的光輝,連月亮也被逼退了蹤跡。

辛桐沿著車道慢慢往前走,臉凍得灰白。

街邊的燒烤攤迎著蕭瑟的寒風(fēng)開張了,它的不遠(yuǎn)處就是三個被裝滿的綠色垃圾桶,桶邊散落著小小的透明塑料袋和殘著rou渣的木簽子。斷了半條尾巴的土狗在垃圾桶邊徘徊了一圈,又跑到燒烤攤里向顧客乞食,端著盤子送餐的男人低頭瞧它一眼,接著狠狠踹了一腳,把它往店外趕。那條狗嗚嗚地悶哼一聲,夾緊尾巴跑到店面外,頹喪地趴在冷風(fēng)中,縮成一團(tuán)。

辛桐駐足看了它一會兒,靜默地從乳白色的外套兜里掏出手機(jī),去燒烤攤買了兩根香腸。她頭發(fā)亂糟糟地披在肩頭,面容憔悴,濃藍(lán)色的絨面高跟鞋尖頭粘了些泥濘,總而言之是不大體面的。

她將裝有香腸的塑料袋扔在那條斷了尾巴的狗的面前,看它畏畏縮縮地探出頭,黝黑的鼻子往塑料袋里鉆,磨磨蹭蹭許久才叼住那根香腸。

它吃完香腸,突然聽見燒烤攤里傳來一聲招呼,尖耳動了動,猛然竄起,往內(nèi)跑去。

盡管才被踢出來,但聽見招呼還是頭也不回地往里沖。

辛桐想,假如它有一個愛護(hù)它的家,一定會頭也不回地往外跑。她想,它一定是害怕即便走了也不會有任何人去找它。

她想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轉(zhuǎn)頭離去。

明天還要上班。

回家的車只剩最后一班。辛桐站在空無一人的站臺,身側(cè)豎立的電子屏正廣播著那輛末班車距離這兒還有幾站,滾動完通知又變成樓盤廣告。

她等,等,等。

隱匿的星星送出涼風(fēng),刮過虛無的街道。

熱鬧與不熱鬧都與她無關(guān)系。

等到最后的公交車,里頭只有司機(jī)和她。辛桐走到后車廂靠近下車門的座位坐下,右側(cè)是玻璃,可以暫時靠一會兒,雖然很晃,但她真的累了。

辛桐右手握著手機(jī),想了很久,決定給江鶴軒發(fā)消息。

她說。

鶴軒,我總?cè)滩蛔δ阏f很多話,因?yàn)槌四阄也恢肋€能對誰說。

假如我們不是從初中就認(rèn)識,絕對沒法在一起。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不管你還是我都想擁有一段足夠穩(wěn)定、不生波瀾的關(guān)系,總在維持安全距離,害怕改變。

倘若我是最初的我,會選擇一直和你在一起,但現(xiàn)在的我不行。有些事擺到了面前,就必須去處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愛你是因?yàn)槟悴⒎峭耆?,而我也一樣?/br>
比起愛我,我希望你更愛你自己。

這是最后一次,我累了。

謝謝你尊重我。

她發(fā)完,靠著窗戶,眼眶驟然濕潤,默默流下淚來。

可能是冬夜太寒了,也可能是因?yàn)檎f了太多不著邊際的矯情的又給人添麻煩的話。

辛桐望向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沒有。

玻璃窗隱隱約約地倒映出她的面容——某個五官寡淡的女子,仿佛是上個世紀(jì)遺落下的舊物,略微褪色且沾滿灰塵,與斑斕聒噪的世界格格不入,連僅存的美也不被此時的喧囂世界欣賞。

什么啊……到頭來還是我一個人。

她想著,淚水從透亮的黑眼珠往下落。

冬夜靜悄悄。

程易修將背包隨手扔到紅木地板上,哐當(dāng)一聲,砸碎了這樣寂靜的冬夜。

“今天怎么有空回來了,”傅云洲瞟了他一眼,淡淡道。

程易修拉開他正對面的椅子,兩人隔著一張長桌相對坐著,幽靈般的下人們急忙為突然歸家的小少爺添上餐具,依次上菜。

“就是突然想回來了?!背桃仔薅堕_餐布。“不歡迎我?”

傅云洲沒說話,鋒利的眉眼在燈光下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塑,全無生氣。

“徐優(yōu)白說你今天去療養(yǎng)院了?!背桃仔抻终f。

傅云洲淡淡應(yīng)道:“嗯?!?/br>
“你打算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傅云洲明知故問。

程易修也懶得迂回打探,橫道直入說:“辛桐。”

傅云洲深吸一口氣,道:“和你無關(guān)?!?/br>
“怎么和我沒關(guān)系?”程易修咧嘴笑起來,聲調(diào)驟揚(yáng),仿佛一只豎毛的雄獅,“真要算,沈安鳳發(fā)瘋不也有我的關(guān)系?你要發(fā)火也沖我來!”

“說完了就閉嘴?!?/br>
“我沒說完!”程易修不甘示弱,“你要想報(bào)復(fù)就把我也帶上,我和她一個性質(zhì)?!?/br>
傅云洲抬眼,直勾勾地看向程易修。“你喜歡她?!?/br>
這下?lián)Q程易修沉默。

“我就好奇了,她瞧著也不漂亮……還

是你就是喜歡給我找麻煩?”

“我怎么想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有男朋友?!背桃仔蘼曇糨p了許多,像是莽撞的野獸忽然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的玫瑰。“傅云洲,要么你放下,要么我倆徹底決裂算了……我說了,我和她一個性質(zhì)?!?/br>
餐桌中央擺放的花苞有些已悄然腐爛死去,嫣紅的花瓣點(diǎn)著褐斑,邊緣被壓抑的空氣擠兌地蜷縮起來。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备翟浦拚f。

程易修垂眸,自嘲一笑。

是,傅總的事怎么輪得到他來說話,他就是個瞎胡鬧的廢物。

“忘了和你說,這場話劇演完我就去洛杉磯。”程易修說。

傅云洲皺眉。“你去干什么?”

“跟你沒關(guān)系,我做我自己的事?!?/br>
傅云洲一扔餐勺,呵斥道,“你能有什么事?你連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會不停地任性!”他緩了口氣,又說,“易修,你不是小孩了,做錯事也不會有人覺得你很可愛然后原諒你……我也不可能幫你兜一輩子?!?/br>
程易修面無表情地放下餐具,起身道:“我沒打算讓你幫我……傅云洲,我就算長大,也是按我自己選的路走?,F(xiàn)在我要去LA,去好萊塢當(dāng)人偶陪小姑娘拍照或是演死人,反正跟你無關(guān)。我就通知你一下,僅此而已?!?/br>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上樓。

半夜睡不著,程易修就打開手機(jī)悄悄地翻看辛桐的動態(tài)。

自臨杭回來,她只發(fā)了一條消息,在今晚。

孤獨(dú)如此普遍,而我們最終都會被生活打敗。

程易修不知道她發(fā)生了什么,也不敢去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裝作毫不在乎的模樣,在極濃的夜色下一字一句地為她留言。

不是的,他說,只要你朝著一個方向不停地跑,就能跑出去。

輾轉(zhuǎn)與反側(cè)間,萬物在飄蕩的煙云中沉沉睡去。

明天會好一點(diǎn)吧。

我相信。

(下一章辛桐和傅總掐架。打起來的意思就是真打起來了,帶把刀揣兜里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