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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上京宮情史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1

分卷閱讀171

    灃點點頭。

王藥也點點頭,手慌亂地捧一邊的茶杯,用茶水熏了熏眼睛,讓那絲淚意飄散在蒸汽里。然后恢復過來,指著中另一句:“所以陛下將來要孝順太后?!?/br>
蕭邑灃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仲父,‘父母唯其疾之憂’,是說父母會心疼孩子生病么?”

“對?!?/br>
蕭邑灃嘟了嘟嘴:“我生病的時候,都是嬤嬤最著急。”

王藥急忙勸他:“不呢。太后不愛把歡喜放在臉上,她心里也是急的。你看,她派那么多御醫(yī),用最好的藥給你治病,怎么不是喜歡你?”

小孩子好哄,蕭邑灃便笑了,點頭說:“對!阿娘懷meimei辛苦,我也很擔心!我生病,她也很擔心。都是一樣的!”

王藥低頭笑了笑:人和人還真不一定對等。不過完顏綽現在倒是對這孩子越來越好了,真能輔佐蕭邑灃成為一代圣君,其實也是功莫大焉。想著她柔和看著女兒的眸子,王藥隱隱又仿佛看到了另一雙,心跳突然開始狠命地撞擊胸膛。

他的父親王泳,是臨安書香大族王氏的長房之子,一輩子只做了州牧級的小官,卻恪守一切圣教之道,古老的家訓中提過:四十以上無子方可納妾。所以他父親一輩子只守著母親一個妻子,再無一個侍妾通房。所育四子二女都是母親含辛茹苦撫養(yǎng)大的。小時候,王藥或會仗著自己最小和哥哥們起些爭執(zhí),母親總是諄諄地跟他們講兄友弟恭的道理。

他的哥哥王茼,若有閃失,他王藥第一個對不起父母雙親!

王藥想得目光迷蒙,一切仿佛都不在視野之內,突然感覺自己的袖子被誰拉了拉,眼睛一眨,便是一串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倏忽淚珠便不見了蹤影,只有皮膚上留著兩道濕痕。

他大覺尷尬,伸手要去拭淚,轉眼見蕭邑灃睜著一雙大大閃閃的眼睛正在看著,這下更窘迫了,期期艾艾道:“臣念及往事,有些失儀了……”

蕭邑灃甜甜一笑,努嘴指指書:“仲父,這句我不懂欸,你教教我?”

王藥低頭看書,小人兒的手捂在書上。他正在奇怪,定睛仔細一瞧,那只rou乎乎的小手捂在孔子的一句話“君子不器”下面——但是,把“器”字下面的兩個口給擋住了。他軟糯糯說:“喏,孔圣人都說了:‘君子不哭’,仲父可千萬別哭呀!羞羞臉呢!”

王藥給他逗得笑了起來,伸手抹掉臉上的淚痕,呼嚕了一下蕭邑灃滑溜溜的小臉蛋。

☆、11.11

秋馬肥壯的時候,兩國的戰(zhàn)火終于又拉開了。

幽州的晉軍剛剛征召了一批新壯丁,虎視眈眈逼近交界處的燕山,在涿州以剿匪為名,攻擊了夏國的哨口。

早就蓄勢待發(fā)的邊境線上,只消這一個借口,沖突一起,萬馬齊動。夏國的軍馬鋪天蓋地一樣,沿著各條道路,向南推進。

而實際上,幽州并非主戰(zhàn)場。兩邊都是暗度陳倉:李維勵的精兵悍將全部集中在汾州,而完顏綽在王藥的建議下,大軍并不正面開往汾州,反倒從西北秦地先攻打后涼。后涼本就是臣屬小國,根本經不起打,攻陷了兩座城池就開始喊冤。喊冤也沒有用,最后后涼再次立誓效忠,并把才十二歲的皇太子送到上京作為人質。

而涼州一線的大門,便大喇喇地向夏國敞開,若要從背后夾擊汾州,易如反掌。

晉國戰(zhàn)局急轉直下,汾州東西的州縣,幾乎不能抵擋夏國的騎兵,當最大的一座城池失守,潰敗就像傳染一樣,蔓延到人心之中。

而更為奇怪的是,從來都是以殺人不眨眼的野蠻行徑示人的夏國軍伍,前所未有的占領一城后,整頓士卒,嚴明軍紀,不僅不殺人放火劫掠百姓,反而把軍糧拿出一部分,分發(fā)給困坐城中,饑餓已久的百姓。就連降兵,繳獲武器之后,除個別反抗的處死了之外,其他全數調入夏國軍屯——在戰(zhàn)爭之時,也算是難得的仁政了。

因而,同樣彌漫到晉國人心中的:投降,或許活下來的勝算更大些。兩國交界的這些地方,本來就是胡漢雜處,互相商貿往來交易頻繁,并不存太大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普通士兵和百姓只想著平平安安、吃飽穿暖,管他上頭當官的、當皇帝的宣揚的什么大義!所以之后,汾州其他州縣打三五仗就落敗,一落敗就投降,等到過年之前,更是恨不得早點投降早點守歲,厭戰(zhàn)的情緒更加濃厚。

按照夏國習俗,過年又要“捺缽”,溫暖的南方是首選,汾水、桑干河中的大魚更是可以開豐盛的“頭魚宴”。完顏綽把上京的打理繼續(xù)交給自己的父親,帶著小皇帝和已經四個多月的小公主到了云州——這地方易守難攻,消息傳遞便利,汾州和并州的軍報可以第一時間遞過來。

汾州的李維勵已經焦頭爛額,但是夏國這里喜報連連,可以快快活活地過年。

捺缽的行營在云州城外一處山谷里,依然像以往那樣分布著大大小小數千個氈包。最中間是皇帝和太后的行幄,周圍一圈一圈被其他氈包保護起來,形成了嚴實的防護。桑干河上的堅冰被鑿開一個個口子,漁網撒下去,靜置一兩個時辰,再撈上來就是滿滿一網的大魚!

篝火中,節(jié)日的喜慶氣氛在陣陣魚rou香氣中一起騰起來,隨營的契丹姑娘小伙兒唱歌跳舞,祭祀天神和土神河神,悠揚的樂聲越傳越遠。

王藥捧著一盞馬奶酒,一個人在一堆快要熄滅的篝火邊獨飲。天空是暗藍色的,一枚一枚清冷的星子撒在上頭,星光都是冷冰冰的?;鹧嬖絹碓叫?,發(fā)出的橙色光越來越黯淡,“嗶啵嗶?!甭貧w于炭黑色了。杯盞里的酒水也越來越涼,除了入喉的瞬間會有熱辣辣的暖意外,滑到肚腹后,也是涼涔涔的。

一盞喝完,他茫然四顧,才發(fā)現人們也散得差不多了。銚子燉煮的魚湯,慢慢停息了“咕嘟咕嘟”的聲響,在漸漸熄滅的火簇上漸漸變涼了。

他慢慢向正中最大最華麗的太后行幄而去,嘆息是無聲的,但終歸讓他胸臆間剎那充滿了寒冷的空氣。

揭開門簾,里面是溫暖的橙紅色。火盆里是銀絲炭,一點煙氣都沒有,帳篷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氈子,上面是織得漂亮的氍毹毯子。地鋪四面墊著厚厚的皮毛,已經會翻身的小公主阿芍正愉快地在柔軟的羊皮褥子上滾著,發(fā)出了“咯咯”的甜美笑聲。

老婆孩子熱炕頭,應該就是這樣了。王藥看著一旁凝視著女兒微笑的完顏綽,她很快恢復了身姿苗條的俏麗模樣,但總覺得哪里和以前不一樣了。只等她抱起翻過身結果翻不回去、哭唧唧的小家伙時,王藥才突然頓悟:她的臉,不像以前那樣總帶著叫人捉摸不透的陰毒,她的笑容是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