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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上京宮情史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06

分卷閱讀206

    孝衣,正坐在樹下縫制一件衣服。見王藥來了,她急忙起身,帶著討好的笑容說道:“郎君回來了?你瘦了,這段日子生受了吧?”

王藥雖然不喜歡她,但他一直以來都并不是那種刻薄的性格,所以只是離戚蕓菡遠(yuǎn)遠(yuǎn)的,仍是表情溫和地說:“喪禮的事情多,又一直不曾好好睡眠,瘦是難免的。”

戚蕓菡道:“我到廚下給你做點吃的去。居喪雖不能大魚大rou,但若一味地?zé)o心飲食,人被拖垮了,娘在天上大約也會心疼你?!睕]等王藥答應(yīng),自說自話就去了廚下。

等她再端著食盒過來,丫鬟對著側(cè)廂的書房努努嘴,輕聲道:“四郎君已經(jīng)進去了,剛剛我探頭看了看,睡了?!?/br>
戚蕓菡一陣失落,又不甘心,叫丫鬟挑起簾子,輕手輕腳地進去,想確認(rèn)他是不是真睡了。

王藥真的睡著了,他和衣躺在讀書的矮榻上,一條蓋腿的薄毯子覆著他肩膀到肚腹,人便也蜷縮成一團,抱著自己的胳膊。戚蕓菡細(xì)細(xì)看著他的臉,他呼吸勻凈,睫毛投下一團陰影,那雙因為疲勞而略陷的眼睛倒也深邃得好看起來。戚蕓菡怕他著涼,從竹箱里捧出一床棉被給他蓋上,他輕輕地哼了一聲,抱著胳膊的手?jǐn)傞_,領(lǐng)口露出一截精勁的脖頸。戚蕓菡心里一動,一種前所未有的暖意漾漾地浮上來——這不僅是那個訂了親的表哥,這還是她托付終身的丈夫。

還沒看夠,王藥突然睜開眼睛,眼白里滿布著血絲,她離得那么近,猛一瞧還覺得心慌。

王藥反應(yīng)更快,一挺身坐起來,警覺地問:“你來這里做什么?”

戚蕓菡磕磕巴巴說:“先是給你送吃的,后來……怕你冷……”

王藥低頭看了看身上蓋的棉被,目光略柔和了些,但仍是說:“謝謝你關(guān)心。但是三年守孝,你也知道,若是弄出夫妻同房的笑話來,你我名聲就都?xì)Я恕!?/br>
他對付戚蕓菡,總是一舉中鵠。戚蕓菡剛剛浮起在心窩里的一絲愛意,瞬間被他打擊得連想都不敢想,低了頭說:“是,四郎,我曉得的……”

“你睡正房,我睡這里?!?/br>
戚蕓菡急忙說:“應(yīng)該是郎君睡正房,我睡這里。哪有你睡廂房的道理?”

王藥道:“不必了,我是男人,吃得起辛苦。你么,既然是正室,自然該占據(jù)主寢。不用推辭了。居父母之孝,理應(yīng)寢苫枕塊,比起古禮,現(xiàn)在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不夠了?!?/br>
戚蕓菡見他盡講這些大道理,一點都不敢質(zhì)疑,只能點點頭,但猶自絞著帕子說:“公公和兩位大伯都回去了,偌大的宅子,偌大的院子,周圍都是丫頭婆子,我一個人有些怕,四郎,能不能和我說說話?”

王藥不便說“不”,指了指墻邊的椅子:“那你坐那里可好?”

戚蕓菡過去坐下,甚是拘謹(jǐn)?shù)哪?,絞了好一會兒帕子才想起一個不會冷場的話題,說:“郎君自從回來,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想是擔(dān)心公公的身子。其實公公性子豁朗,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他。他自己也和吊唁的人說:‘老來多健忘’,雖是托辭,畢竟也是他不打算再用婆婆去世這件事自我折磨?!?/br>
王藥淡淡地笑了笑,說道:“你不懂。愛有很多種,nongnong烈烈也好,清清淡淡也好,心里總是留痕的。”

戚蕓菡確實不懂他所說的“愛”,但被當(dāng)面指責(zé),心里還是有些不服氣,想反駁句什么,卻聽王藥自語一般吟著:“老來多健忘……”

他盯著夕陽看著,過了好久,才緩緩吟出下半句:“后半句是‘唯不忘相思’。”臉上突然露出一個同他父親一樣的豁朗笑容來。

戚蕓菡愣在那里,好一會兒說:“你相思的那個人……就是上回我看到的那個么?”

王藥盯著她,好半日慢慢點頭:“不錯。”

戚蕓菡誠摯地說:“四郎,我知道我不如她??墒俏疑胁恢睦锊蝗?,你和我說,我極力改掉身上不對的地方,極力向她學(xué),好不好?”

王藥挑了挑眉,不知該不該笑她兩句,可是表妹也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他知道她太過自守,所以根本不知道世間情為何物,也根本不知道怎樣用真心去經(jīng)營一份感情。

他只能搖搖頭,自嘲地笑道:“對不住,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古人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瘡奈蚁矚g上她開始,經(jīng)歷了太多生死的磨難,多少次以為沒有未來了,卻因為彼此的理解和包容又重新‘活’了過來,我們再不能分開。人不在一起,心也在一起,只要我還活著,記憶還在,這份相思就還在。所以蕓娘,我更愿意是你的表哥,而不是你的丈夫,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告訴你,怎么去感受一個人,怎么聽從內(nèi)心去喜愛、去包容、去為他死……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

他搖搖頭,長嘆了一口氣,看見戚蕓菡的眼睛里已經(jīng)是蒙蒙的霧光。

強扭的瓜不甜,可世上又多少對夫妻并非眷侶,只是一輩子生活在一個屋檐下、躺在一張床上的陌生人!可他們習(xí)慣了,習(xí)慣就成了自然,甚至就成了“應(yīng)該的”!

戚蕓菡抽了一下鼻子,掩了掩發(fā)紅的眼圈:“四郎,我懂你的意思,但是我既然嫁給你,自然是從一而終,絕無二心。不說這個了,你先用餐吧。吃完好好歇歇吧。我……我去正屋睡,不影響……你?!?/br>
王藥未免也有些憐她,草草吃了點東西,見戚蕓菡收拾了東西出去,才重又躺下。這次卻睡不著了,想著母親臨去的那一幕,總覺得是心底里永遠(yuǎn)的痛,更后悔的是,他忘了告訴母親,他已經(jīng)有了孩子,母親知道阿芍的存在,或許心里能更添點快樂吧?

想著阿芍,悲慟仿佛也少了一點。小家伙胖胖的身體,俏伶伶的樣子,真是哪兒哪兒都惹人憐愛,她如今應(yīng)該已經(jīng)能夠走得很好了,說不定已經(jīng)能說完整的句子了,說不定已經(jīng)會叫“阿爺”了……王藥雙目在黑頭里仿佛都能閃光——為了妻子和女兒,他也該放下喪母的傷慟,盡早地回上京宮去!

想什么來什么!

他的院門被用力地拍響了,隨著上夜的婆子不耐煩的嘟囔聲和門軸的“吱呀”聲,他聽見急遽的腳步聲到了他的屋門口?!芭九尽钡嘏拈T聲響起來,還有小廝壓低了的叫聲:“四郎君!四郎君!宮里來的消息,叫你和三郎君現(xiàn)在就進宮去!”

王藥起身,匆匆披衣,在黑暗里坐了片刻,拎起鞋子后跟,提盞小燈往外跑。到了門口,看見他同樣正在忙著理衣服的三哥王茼。王茼的臉色在搖搖的羊角明燈下看不清楚,經(jīng)歷了壺關(guān)與并州的死生一戰(zhàn),他也歷練得穩(wěn)健多了,垂著的眉梢半點動靜都沒有,淡淡然對王藥道:“走吧?!?/br>
兩個人默契地選擇了坐車。汴京的馬匹大部分征召了準(zhǔn)備打仗,官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