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再見霓虹
81.再見霓虹
即便宋毓瑤要離開柬埔寨,但設(shè)在這里的辦事處不會取消,Y Cafe也會按照原來的形式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 只不過用熟用慣的人不會留在這里,而是跟著宋毓瑤一同前往東歐。 阮語站在門外往里看,店內(nèi)的人全是生面孔,似乎在告訴她,這里所有的隱秘都告一段落,與她再無關(guān)系,不必?fù)?dān)憂前塵往事。 正午的太陽無比毒辣,阮語推門進去,果然一個認(rèn)識她的人都沒有,只笑著用英文問她需不需要現(xiàn)在點餐。 阮語應(yīng)了聲好。 這一次,也是頭一次,她喝到的香草拿鐵是有精美拉花的,送來的華夫餅也不是烤焦的,擺盤精致,小巧可愛的冰淇淋球碟邊,上面還有能多益裱出的簡陋笑臉。 看著那個輕松的笑臉,阮語有些下不去手,正要把盤子轉(zhuǎn)到另一面時,旁邊的玻璃被敲得咚咚作響。 阮語嚇了一跳,回頭見到許時風(fēng)抿著嘴唇站在外面,指了指她對面空著的位置。 他要進來和她談?wù)劇?/br> 阮語放下叉子,長吐出一口氣,該來的總會來的。 對面的椅子很快被拉開,阮語把放在桌子中間的花瓶移到自己左手邊,給許時風(fēng)騰出一個位置。 你要喝點什么嗎? 許時風(fēng)搖頭,微微蹙起的眉頭和交纏的手指都透露著他此時的緊張與不安:我想跟你談?wù)劊粫⒄` 好啊。阮語叉起一塊華夫餅遞給許時風(fēng)面前,但你要替我分擔(dān)點,不然你問什么我都不會回答的。 明明他是來興師問罪的那個,現(xiàn)在被阮語這么淡淡威脅,位置似乎又對換過來了。 他分開緊扣的十指,接過阮語握住的鋼叉,不可避免地碰到她柔軟的手指,又立刻收了回來,藏在桌底下。 你是不是見到我的第一面就知道我的身份? 撒嬌起不了作用,阮語收回手自己咬了一口淋上蜂蜜的華夫餅:如果你不提吳意儂,我或許永遠(yuǎn)都不知道。 桌底下的拳頭倏地握緊,許時風(fēng)臉上閃過一絲他不能控制的懊悔,嘴唇顫抖著,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后悔了? 沒有。他決然否認(rèn)。 可眼底的失落是實打?qū)嵉模掘_不了人。 當(dāng)吳觀山喊出那聲小意后,他就后悔了。 當(dāng)然更多是被欺騙后的傷感和羞恥。 后悔自己聰明反被聰明誤,弄巧成拙,自以為想到是個接近的好方法,然而在阮語眼里只不過是小丑挑梁。 讓他忍不住開始想如果如果不是他自作聰明,他和阮語是不是會有其他發(fā)展? 是的,哪怕知道阮語面對他時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都是虛情假意,他還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因為每一次與她獨處的時光,無一不是心跳加速的。 深巷里、奔馳上、泥濘的停車場、后花園的樹下、奔向黎明的哈雷摩托、馬夸山的日出、舞池里的起舞,和海風(fēng)呼嘯中的他自以為的救贖。 原來都只是獵人給獵物設(shè)下的誘餌,偏偏他如珠如寶地捧在懷里,不知那些糖果上面早已涂滿了毒藥。 許時風(fēng)看著對面的人,她長發(fā)披散,洗下鉛華的嘴唇破了點皮,更顯楚楚可憐。 危險的總是迷人的,哪怕知道阮語是只毒蝎子,他還是忍不住伸手去觸碰。 如果我那時候沒有提那個名字,我們有發(fā)展的機會嗎? 第一次在許時風(fēng)口中聽到這么大膽冒昧的問題,準(zhǔn)備吃東西的阮語手一抖,華夫餅上的奶油便趁機沾上她的臉頰,有些滑稽。 她忙要抽出紙巾,許時風(fēng)比她更快一步,直接拿著紙巾就去擦她臉上的奶油。 他動作有些僵硬,顯然是逼著自己做這樣唐突的事。 阮語低頭,任他的手指隔著紙巾溫柔地觸撫著自己,而自己則來回摩挲瓷白的杯環(huán):許時風(fēng),如果你沒有提那個名字,我不可能去勾引你。 說完,她抬頭看著錯愕的許時風(fēng),臉上是再也遮擋不了的燦爛笑容,奪走他的紙巾攥成團扔到一邊。 這樣說的話,你會不會少一點后悔感?她試探。 你看她,多有恃無恐,一點也不把人心當(dāng)回事兒。 許時風(fēng)收回空落的手,似乎是烘焙咖啡豆時的苦澀味感染到他,那緊抿的嘴唇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無奈極了。 所以周辭清對我的惡劣,也是因為你的要求? 他不信周辭清會閑到針對一個的被阮語耍得團團轉(zhuǎn)的復(fù)仇工具人。 是。阮語攪動拿鐵上標(biāo)志的心形,讓沉在杯底的咖啡沾污奶泡,因為這是我們的交易,我陪在他身邊,他幫我報仇。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么愿意進行這個交易嗎? 許時風(fēng)想這樣問,但他沒有,他并不想阮語知道,那個殺伐果決的男人到底有多縱容她,又為什么會這樣縱容她。 你和他真的結(jié)婚了? 淺褐色的咖啡飛濺在餐巾紙的小花上,阮語下意識去看右手上的戒指。 我以為你要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許時風(fēng)的苦笑更甚:我不至于看不出來。 說著,他忽然抬手伸到阮語面前,果不其然被她下意識往后躲開。 你看。 阮語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無力地為自己辯解:我只是被你嚇到了,不是抗拒你。 阮語,我感覺得到你的抗拒。他看著自己的手掌,這只手剛才隔著紙巾撫過阮語的臉,她僵硬的觸感似乎還在上面,說實話,你演技有點不行,我擁抱你的時候,你總是一動不動。 他以為她在害怕被發(fā)現(xiàn),其實只是不夠親密的表現(xiàn)。 其實他有無數(shù)個看穿謊言的機會,只是他每次都僥幸地自以為是。 見他久久沒有下文,阮語又問:你恨我嗎? 不恨。許時風(fēng)望向窗外,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樣做。就算你連坐把整個許家都記恨上,我也不怪你。 那個目眥盡裂的阮語,瘋狂大笑的阮語,還有控訴時卻忍不住眼淚的阮語,都只讓他心疼,還說什么怨和恨。 但我恨我自己。 阮語抬頭,對上的是一雙無奈得蒼涼的眼睛。 許時風(fēng)不想被她看見自己的軟弱,閉上眼睛往后靠:因為就算你把我害成這樣,我還是舍不得恨你。 * 入夜,消沉了一整個白天的酒吧街再次亮起霓虹漫天,音響發(fā)出震撼的重金屬樂曲,沿途熙熙攘攘,連停留都成為一件難事。 離開Y Cafe時,阮語想起前店員提起過的Temple Bar的中文女駐唱,想著過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點上一首她耳熟能詳?shù)闹形母琛?/br> 或許是書房那一記復(fù)仇花光了她積攢多年的運氣,中文女駐唱已經(jīng)辭職,不知去向。 要不換個地方吧? 就在這里吧。 許時風(fēng)仰著頭,當(dāng)初阮語坐的位置還空著,那晚的霓虹和現(xiàn)在并無差別,只是樓上的人站在了他身邊,準(zhǔn)備與他共進晚餐。 應(yīng)該是要慶幸的,至少他擁抱過屋頂上的明月,總比遙遙遠(yuǎn)眺要來得好。 許時風(fēng):我退場,我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