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感親密

    小學(xué)時，每次學(xué)期末，班級都會舉辦同樂會。同學(xué)們會將手工制作的彩帶，裝點在教室里。

    宋宛想像自己在同樂會，那密密麻麻的小黃紙就是彩帶。

    她開始料理。

    可抬頭一句：「Messy.(凌亂)」，轉(zhuǎn)身一張：「restore   in   situ.(恢復(fù)原位)」、「Is   this   a   dump?（這里是垃圾場嗎?）」的字條，頻頻讓宋宛分心。

    她有想過撕掉。

    但史密斯先生可能會加倍奉還。

    忍住，切完高麗菜，繼續(xù)切紅蘿卜。切了一半，宋宛停下，放下菜刀深呼吸。然后她走向屋子中央的大客廳。瀏覽，看見環(huán)繞音響邊架上有幾個相框，她走過去，拿起其中一張男人的半身照片。

    白人，約莫四十多，長得很精英，還算帥，頭發(fā)挺茂盛。但這么經(jīng)常絞盡腦汁寫便利貼的話，她保佑他不禿頭。放下相框，宋宛又看看其他照片。左邊，一個男孩抱著一顆橄欖球很陽光站在車庫前，應(yīng)該是他的兒子，和他眉眼相似。往右，一位卷卷頭發(fā)戴著眼鏡穿著花洋裝的老太太，應(yīng)該是他媽，頭發(fā)一樣茂密。

    再看，沒了。

    沒太太？

    難怪個性偏激，原來沒有愛啊！

    宋宛頓時心理平衡多了，雖然挺阿Q，但精神戰(zhàn)勝法總能讓她取得好心情。轉(zhuǎn)身走回廚房，她繼續(xù)料理。

    今天，她非?？炀屯瓿?，她滿意地看著她的成品。然后她也很快地整理好廚房，三兩下。她使用了很少的器具，只用到一個炒鍋和湯鍋，連鍋蓋都沒用就完成了料理，然后在五點四十分離開。

    宋宛愉快她后面接下來的時間，它們會全用在想黎衍初而不是史密斯先生。揣著這樣的心思很興奮，像捂著一只熱呼呼的兔子在心頭，暖洋洋地。但慢慢地，宋宛開始發(fā)現(xiàn)她抓不住心頭愈來愈活蹦亂跳的小兔子。

    不再是穿什么這樣簡單的問題。

    宋宛發(fā)覺她沒有辦法像以前一樣單純赴黎衍初的約。關(guān)于明天，黎衍初是用怎樣的心情看待，她不停揣測。

    他也想見她嗎？

    他會帶她去哪？

    他們會做什么？

    做什么？想起令人面紅耳赤的事。都怪黎衍初的制約太過鮮明，每一次他約她后必會接連著令人面紅耳赤的事。

    這是久別后第一次。

    結(jié)果思緒饒了一圈，還是該穿什么的問題。

    宋宛需要一點提示。

    「我明天該怎么穿？」

    宋宛在地鐵，打出字。

    「那件襯衫式洋裝就行?！?/br>
    黎衍初回。

    宋宛實在有點不習(xí)慣黎衍初的「即時」。然后他的回答也讓宋宛想入非非。他說的是那件他們第一次見面她穿的洋裝？讓她穿上似乎有那么點特別意義。可宋宛沒帶來。雖然可惜，但起碼宋宛能評估出明天適合的穿著了。

    「還有睡衣，需要過夜。」

    又傳來一行字。即使明白黎衍初總是很直接，宋宛還是心跳快了好幾拍。黎衍初貫徹始終執(zhí)行他的制約，宋宛感覺很復(fù)雜。好像她還是以前那個宋宛，沒有改變。

    張愛玲說：「yindao是通往女性心靈的通道」。所以約炮暈船常是女生。不過，男人是「除了yinjing以外都是通往心靈的通道?！箠吥茏屗渚珱]什么，妳能讓他射精之外想到妳那便是走入他的心靈了。

    想起之前網(wǎng)絡(luò)聊天室的話。

    她想走入他的心靈，宋宛不知道這算不算貪心。

    第二天午后，宋宛走出小公寓。

    站在車頭的黎衍初聽見腳步聲，轉(zhuǎn)過來。他打量宋宛，宋宛指頭勾起頭發(fā)到耳后說，那件洋裝沒帶來。

    黎衍初走向宋宛取過她的小行李袋說，挺好。

    然后替宋宛打開副座車門。

    剛剛，宋宛以為黎衍初關(guān)注她的衣服，結(jié)果黎衍初滿意的是她的小行李袋？因為她帶了他交代的「行李」嗎？

    在車上，沒讓宋宛想太久，車便停下，在一個Wegmans的停車場。宋宛有點驚訝，沒想過黎衍初約會的地方會是大賣場。她倒無所謂，跟著黎衍初的推車走，感受意外不錯。比起情侶，這樣和一個男人一起推著車走在賣場里，像一對夫妻。

    黎衍初往車?yán)锶恿艘恍〇|西，各式料理包也有水果，扔的時候還轉(zhuǎn)過頭問宋宛，這個好嗎？問了幾次，他最后拿起一串養(yǎng)顏美容紅石榴，宋宛才領(lǐng)會，這些東西都是給她買的。

    黎衍初大概覺得她的冰箱乏善可陳到令人發(fā)指，所以佛心來著想在約會前先喂飽她的冰箱。

    黎衍初在意的點很怪。

    他不會像李譯一樣在乎她的裙子有沒有過膝三公分，卻會在意她冰箱為什么沒有食物。

    最后，買了好多東西。

    等著結(jié)帳時，宋宛看見出口架上的東西琳瑯滿目，她注意到一樣?xùn)|西。她盯著看，猶豫要不要拿，等到最后一樣?xùn)|西刷過條碼后，宋宛快速抽了一盒扔到結(jié)帳輸送帶上。

    收銀臺的女服務(wù)生看見，莞爾瞅了一下黎衍初。

    黎衍初低眼，沒放太多表情，從兜里掏出信用卡。

    杜蕾斯Durex薄感親密系列。

    宋宛買了。